攻其不备,再加上他也不是纯粹意义好学生,一时竟也缠住了对方,回头大吼:“你快走!”
若非时机不对,上林真想捂脸长叹。你能不能有点脑筋……你若不喊我还能走,你吼得世人皆知,我还走个屁啊!
尽管如此,却不能坐以待毙,眼见其他人都去揍季允文,只有一个跑来抓她,抬脚,准确的踢向对方老二,又准又狠,同时扯嗓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失火啦,有小偷啊,入室抢劫啊,破坏花木啊,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被她踢中老二的那家伙本来痛不欲生,听她叫喊,捂着老二愣在当场。失火?没火啊。
他不知秋上林的小心思。
单说杀人了救命啊,怕人胆小不敢来多管,但失火可就不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要有人听到,不怕他们不来察看。
从围殴季允文的人中分出一个来追秋上林,顺便推了被踢中老二的家伙一把:“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追!”
上林知道自己跑不远,并不求能独身逃出,只是一边绕着障碍物转圈一边大喊大叫:“失火啦快来救火呀,着火了,花园着火了,着火了……”
她绕着障碍物转圈,对方一时竟也奈何她不得。
但力量悬殊明摆着,也不过几分钟,他伸长手臂抓住秋上林,举拳就打:“我让你失火了……”朝着秋上林的脸颊狠狠的捶下。
她不敢看,吓得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拳头没能落下,还差着一扁指距离时,他的腰间突然传来剧痛,尚未反应过来,人已凌空飞起,半飞半拖在地上滑行了足有三米,才撞上站在后面捂着老二的家伙。
说来这家伙也有够凄惨。
被上林一脚踹中老二已经有够悲惨,飞来脑袋,又生生顶在伤处,被撞得跌在地上,疼得眼泪飚飞。
上林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弟弟护在身后。下林一面护着她慢慢撤退,一面啧啧:“我哥就是猛,一脚力敌千钧,那小子至少半年爬不起来!”
长生已和围殴季允文的家伙缠斗在一起。
下林知道姐姐担心,劝慰:“我哥让我报警了,马上就有人来,你别怕。”
上林却不能不怕。
方才他们几人打一个,没动刀子,眼下一个个被打红了眼,上林看到有人的手悄悄伸进了腰间。
大喊:“长生,跑,快跑!”
长生背对那个拿刀的人,刚把季允文扶起来,闻言一怔,也只几秒,没去深思她话里的意思,拽着季允文就跑,跑出几步回头,对方几个人拿着刀子冲了上来,庆幸之余又有些胆寒,二话不说开始逃命。
跑到大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上林依旧拼命叫喊,下林一手拽着他姐没命逃窜,一面也扯着嗓子拼命的喊,失火了救命啊入室抢劫杀人啦□啊有响马,反正想到什么就喊什么,话语都不过大脑。
后面狂追的几个家伙听得都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不地道啊,眨眼间给我们安了这么多罪行——若给抓住,死刑都不够赎罪吧?
虽然路上没人,但他们也害怕起来。这个喊法,恐怕所有人都要出来瞧热闹。哥们求财,可不求进局子,几个人面面相觑,对个眼神,风紧扯呼。
稀稀落落停下脚步就要往回撤。
本来事情到这儿就该告一段落。
偏偏季允文见对方不再追,也不知脑子被什么糊住了,居然大喊一声,挣脱长生,反往回冲,要去拼命!
长生跑的挺带劲,压根也没回头瞅,拽着季允文半拖半拉,跑的飞快。他跑的挺高兴,突然觉得手里一手,还纳闷季允文身轻如燕,侧头一看手里拽着的居然是块破布——两下力道都大,季允文生生挣脱,留在他手里半截袖子。
心叫糟糕,季允文已经冲向对方。
猴哥一看,哟呵,被揍得鼻青脸肿你还来劲了?老子打不过黑大汉还打不过你个小白脸?
刀光一闪,正面迎上,只等对方扑过来,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长生拼了命的往回赶,奈何他终究是人不是神,没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始终差着一截距离,玩命儿喊他回来,季允文听而不闻拼命扑向猴哥——他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只知道要去揍人。
上林心惊胆战,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闪亮的刀尖离他的腹部只差几米。说时迟那时快,大路的尽头响起了警笛。
虽然距离还很远,但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立刻有人招呼猴管离开,他只得放弃,掉头逃窜。
长生终于赶上季允文,死死抱住他,任凭季允文失去理智的疯狂殴打,就是不松手。
长舒一口气,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默念:“警察总是姗姗来迟,还好,你们来的不算迟。”
下林望着从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察,木木的,很惯性的喊:“救命啊,失火了!”最后跳下车的年轻警察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仗势欺人
怀桥市某派出所。资历深厚从警多年的老警官打个哈欠,懒洋洋的扫视一圈室内,双脚高高翘起探在办公桌的边沿,以期缓解疲惫。看看垂头丧气押进来明显就是小流氓的几个家伙张口就骂:
“你们这群狗东西,就不能让我消停的睡一个晚上,可怜我的老腰哦……”
喋喋不休的骂着,顺手圈起文件夹啪啪挨个打过,视线触及门厅,突然愣住。
走进来几个虽狼狈却平静的小青年,其中赫然有个女学生。文文静静的,全无身处派出所的忧惧,脸上一派宠辱不惊。
他办案多年,见刚进来的三个男孩子朝身边几个小流氓瞪眼睛,而小流氓也不甘示弱的嘟嘟嚷嚷嘴里不干不净,脑海里立刻浮现一场调戏良家少女的戏码。
他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上初中,整日忧心怕被学校的不良少年们欺负,思及此,手上狠狠的又狂敲一通:
“瞪什么,瞪什么,进了这儿你还发狠!”
随即发现出警的几个小年轻面部表情怪异。走过去拉住一个询问发生了何事。听说他们几个持刀行凶未遂,连忙问是否找到了凶器。
年轻警官迟疑,摇摇头,见同事们没注意,偷偷比了个手势,说:“他们见机快,凶器都丢了,也不敢仔细查……”
老警官伸伸舌头,虽未受害者惋惜,但这行做久了,什么猫腻都有。俗话说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怀桥市不算大,指不定在路上撞到一个老头就是省委书记他岳父。
接了案,刚追上他们,正要根据受害人的陈述寻找凶器,为首的警察接了电话,几句挂掉,收队回程。
目光在垂头丧气的几个小流氓身上扫过,暗暗揣测哪个才是皇帝的穷亲戚。
长生他们在做笔录。询问者和记录人是最后从警车下来,差点被秋下林一句话吼倒在地的年轻警察,面白无须,板着脸,很不爽的模样。
“姓名!”
“年龄!”
“工作!家庭住址……”
季允文最先接受询问,警察语气不太好,让人心生不爽。但这里毕竟是警局,季允文再不懂事,也晓得不能发飙。
轮到秋下林的时候,小警察更加不耐烦:“姓名年龄工作家庭住址进城事由!”
秋下林嬉皮笑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尊姓吕、大名顺……”他的声音不小,态度又过于随意,早就引发其他几名警察的关注,听他自报家门,不由一愣,同时看向埋头做笔录的小警察。
小警察手中的笔停顿,拍在桌上,咬牙切齿:“秋下林,你给我老实点!”
下林依然如故:“吕大顺,你给我小声点!”
严肃的室内突然传出扑哧两声笑。上林和长生捂着嘴,笑意盈盈。
吕顺一指头弹在他脑壳,恨得咬牙切齿:“失火?你怎么不喊爆炸泛洪决堤?”
揉揉被弹红的地方,下林毫不客气:“但是没想到——话说回来,吕大顺,这么些年,你还是一样软脚虾唉……”
收到侮辱,吕顺差点蹦起来:“我软脚虾?想当年我……”
老警察捅捅发呆的小警察:“怎回事?”
小警察回神:“认识,顺哥的朋友——刚才和队长发飙闹别扭气不顺,少惹他吧。”
一个坚持仔细搜查,一个坚持收队,两下顶牛,差点打起来。
老警察咂舌:“可坏喽。小顺子的臭脾气……”
小警察叹息,臭脾气又如何,还不是得听从上头分派调遣。顺哥倒霉,得罪了上头,一撸再撸,屈居在咱们这小地方,虎落平阳哦!这年头就不能当好人——咱们也想为民办事。可谁家没有老爹老娘要养活,得罪了上头,砸了饭碗,损及伤人,也讨得没趣。
吕顺,世局子房镇,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改革开放的浪潮冲击下做点小生意手头有了余资,吕顺也有调皮捣蛋演变成在学校称王称霸的小痞子。初中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和几个哥们只想收两块钱的保护费,钱没收着,赔上了往后的一辈子。
当年他们还是学校的霸王,以为今后能歃血街头。谁也想不到哥们儿几个四零八散,小团队彻底解体。他考入了警校,程九挣扎无果,被父母压着入读商校,毕业后为始作俑者秋上林卖命。
吕顺不清楚,应该感激秋上林,抑或是怪她。
若没有她横插一杠,他还在子房镇的街头敲诈勒索,又或者长点出息跟着父母做点小买卖。浑浑噩噩过一生。
秋下林的笔录自然做不下去,好在吕顺对他比自己更了解,几笔勾画完,再抬头发现秋上林就坐在面前。
两人对视,良久。
她已经很久没接到吕顺的信件,警校毕业后吕顺分配到市分局重案组,成为一名专办重大案件的警察,他在信中意气风发,说学到了很多东西,一心为民为国。并透露最近跟着师父查一个大案子,如能收线,说不定能升职。
从那之后,再没收到过他的信件。
上林不知他发生了什么,市分局和派出所说起来都是三个字,但呆起来却有天壤之别。
吕顺刚进入市分局的时候回了子房镇,意气风发。而如今,脸上死灰死灰,疲惫的眼眸全无神采。
负责的队长宣布停止搜查,带队回去,他愤然去讲,被队长几句话顶了回来。
在警车上,他垂下的眼眸,无比灰暗。
秋上林很快判断出事情的真相。对方持刀行凶,性质及其恶劣,若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指不定就能判成杀人未遂。他们在逃跑途中丢弃了凶器,反口死不承认。因为和吕顺认识,民警们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宗旨打算就算没有凶器也给他搜出几把,然而队长接到一通电话,民警们的态度立刻为之转变。
她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
这还不是令人最气愤的。更让他们气愤的是,居然有民警说他们扰乱社会治安……
下林眼睛瞪得溜圆,气得直想上去咬他一口。
扰乱治安?我们差点被人给灭了,我们扰乱社会治安?
猴管一帮人得意洋洋。民警们明显不待见他们,视为垃圾放在一边不管,却并不多加审问,敷衍了事,看他们年纪都不大,又还都是学生,想着能糊弄就糊弄,关上一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