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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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 第2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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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总比看不见那层雾要好吧!”曹乔木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人非圣贤,无论再缜密的人,做事也有百密一疏的时侯,我们要做的就是剥茧抽丝,找出他不经意间的疏忽。”

“可惜了,王浩明天就要被砍头。”谭纵郁闷地喝干了酒杯里的酒,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甘心!”

“与王浩相比,赵元长对我们的作用更大。”曹乔木理解谭纵的心情,笑着给他倒了一杯酒,“如果情况属实的话,我们以后一定会拿下赵元长,也算是给王浩报了仇。”

“倭匪有没有消息?”谭纵点了点头,端起了酒杯问道。

他很清楚,在曹乔木的眼中,王浩和赵元长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用来与隐藏在幕后的敌人进行对弈,两人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成为一枚弃子,被对弈之人无情的抛弃。

“没有,搜寻的人几乎将苏州府翻了一个底儿朝天,依然没有他们的踪迹。”曹乔木有些郁闷地摇了摇头,一仰头喝干了杯中的白酒:“说不定这些倭匪已经逃出了苏州府。”

如果说谁在这起倭匪事件受到的影响最大的话,那么莫过于监察院了,他们在事前竟然对倭匪的事情一无所知,庞大的情报网成了可笑的摆设,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对他们表达了不满,曹乔木身上的压力非常大。

“我倒觉得倭匪没这么容易离开苏州府,一定有人接应他们,将他们藏了起来。”谭纵沉吟了一下,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有同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倭匪给挖出来。”曹乔木双目寒光一闪,冷哼一声:“那些勾结倭匪的人,我一定要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谭纵知道曹乔木这次是真的怒了,他曾经听人说过,监察院京城的刑房里有三十六道天刑和七十二道地刑,凝聚了历朝历代酷刑的精华,令人生不如死。

据传,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五道刑罚,不是死了就是招供,令大顺国的官员们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午夜时分,苏州府大牢。

王浩呆呆地坐在墙角的干草上,妻子张氏搂着五岁的小儿子王坤坐在一旁,王坤此时已经睡着,乖乖地躺在张氏的怀里。

晚饭时,狱吏们拿来了白面馒头,按照大顺国的律法,死刑犯临死之前要吃一顿好的,俗称“断头饭”。

吃饭的时侯,大牢里哭声震天,毕竟谁也不想被砍了脑袋,可事到如今,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这又能怨谁呢?

“王浩,出来。”两名狱吏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狱吏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冲着王浩喊了一声。

“谁要见我?”王浩闻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罗嗦什么,去了就知道了。”胖狱吏冷哼一声,给王浩戴上镣铐后,拉起他就走。

王浩被胖狱吏带进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出乎他的意料,坐在里面等他的人竟然是谭纵。

“打开他的刑具。”谭纵在屋里摆了一桌酒,见王浩进来站起身,冲着胖狱吏摆了一下手。

“大人,他是死囚。”胖狱吏犹豫了一下,担心地说道,害怕王浩对谭纵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打开。”谭纵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王浩已经在牢里关了十来天,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哪里有能力攻击自己。

胖狱吏见状,连忙取下了王浩的手铐和脚镣,关上房门后出去了。

“坐!”屋里就剩下谭纵和王浩两人,谭纵一伸手,示意他坐下。

“想必大人还没有找到赵元长投敌的罪证。”王浩落座后,苦涩地冲着谭纵一笑,否则的话谭纵也不会深夜前来见他,而且还如此神秘。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监察院绝对不会放过他。”谭纵给王浩倒了一杯酒,说道。

“谢谢大人。”王浩举起了酒杯,他自己是没什么指望了,如果谭纵日后能查出赵元长投敌的证据,那么等于给他,同时也是给他全家报了仇。

“本官看了你的履历,你是一个好官,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谭纵端起酒杯,与王浩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谢……谢大人!”王浩闻言,眼眶不由得红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

自从倭匪离开后,王浩就成为了苏州城百姓口中的罪人,受尽了外界的侮辱和谩骂,他现在非常感动,到现在还有人给自己这样的评价,着实难得。

“本官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放下了酒杯后,谭纵抬头看向王浩:“我和曹大人商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将你的一个儿子收进监察院。”

王浩闻言后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谭纵的面前,泪如雨下:“王浩今生无以为报,来生必定衔草结环,以报大人的大恩。”

监察院每年都要招收一批孩童进行训练,等他们长大后派到各地去当密探,谭纵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让王浩一家死绝,于是向曹乔木提了这个建议,想以此给王家留下一丝血脉。

必定事关重大,曹乔木也拿不定主意,于是两人一起去见赵云安,将王浩和赵云长之间的事情托盘相告。

谭纵的意思很简单,如果王浩是清白的,可以给王家留一条小苗,也算是对其仁至义尽,如果王浩是罪有应得,那么其子王坤必定会感激朝廷不杀的恩德,进而誓死为朝廷效命。

赵云安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段曲折,既然谭纵开口求情了,而且理由在情在理,因此也就顺水推舟,送给他这个人情。

“起来。”谭纵走过去扶起了痛哭着的王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王浩如有半句假话,势必永不超生。”王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情坚毅地说道。

不久,正当谭纵和王浩喝酒时,胖狱吏将哇哇大哭的王坤给带了进来。

小家伙显然是被胖狱吏从睡梦中弄醒的,一脸的惊惶,见到王浩后,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别哭,给你这个。”等胖狱吏走后,谭纵笑着从菜碟里撕下一个鸡腿,伸到了王坤的面前。

王坤看了一眼鸡腿,眼前一亮,不由得吞下了一口口水,随后局促地看着王浩,直到王浩点了点头,他这才伸手接过,向谭纵道谢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坤儿,你要记住,这位大人是咱们家的恩公,从今天起,你一切都要听他的,知道不知道?”谭纵见王坤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于是不停地给他夹着菜,等王坤吃得直打饱嗝后,王浩面色一沉,一本正经地向他说道。

“嗯!”王坤还小,根本就不知道家里遭遇到了什么变故,闻言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挺喜欢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叔叔。

“快,给恩公跪下叩头。”王浩的双目流露出一丝慈祥的父爱,拍了一下王坤的肩头。

“恩公在上,请受坤儿一拜。”王坤随即跪在了谭纵的面前,噔噔地磕了三个响头。

“坤儿,记住,以后做人要顶天立地。”等王坤磕完头后,王浩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眼泪再度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爹,你别哭,坤儿记住了。”王坤见父亲落泪了,于是伸出小手擦着他脸颊上的泪水。

此情此景,看得谭纵一阵心酸,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要在他的眼前被活生生地拆散了。叹了一口气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白手绢,递给了王浩。

“坤儿,记住爹说过的话。”王浩再度在王坤耳边交待了一句,随后将手绢摊开,轻轻往王坤的鼻子上一捂。

手绢上是特制的迷香,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王坤的眼睛眨了几下,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来人!”谭纵见状,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王浩之子王坤暴毙,拉出去埋了。”

胖狱吏打开门走了进来,抱起王坤出去了,王浩的双目流露出不舍的神情,父爱之情显露无意。

“王大人,一路保重。”谭纵随后冲着王浩一拱手,起身离开,明日再见之时,就是王浩命丧黄泉之日。

“谢大人!”王浩跪在地上,以头触地,长跪不起,送谭纵离开。

回到牢房时,王浩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一屁股坐在了角落里,无论如何,王家的香火没断。

“坤儿呢?”见只有他回来,妻子张氏凑上前,紧张地问道。

“坤儿没事儿,已经被人救走了。”王浩环视了一眼四周,见人们都在酣睡,于是压低了音量回答。

“救走了?”张氏闻言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浩,这个时侯有谁会救王坤?

“监察院六品游击谭纵,谭大人。”王浩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父母,轻声嘱咐张氏:“明天如果爹娘问起,就说坤儿得急病死了。”

张氏捂着嘴,连连点着头,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她在为王坤感到高兴,同时也对那位从没有见过面的谭大人充满了感激。

“爹,娘,你们怎么还没睡。”这时,睡在张氏一旁的王强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这就睡,你先睡吧。”王强是王浩的长子,王强今年八岁,王浩微微一笑,脸上充满了歉意和愧疚。

王浩有两个儿子,当谭纵问他救哪个的时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或许是因为年龄小吧,他最终选择了王坤。

“相公,坤儿以后不会被人看不起吧。”张氏依偎在王浩的怀里,幽幽地说道。

“不会的,他会改名换姓,有一个新的身份。”王浩搂着张氏,双目中充满了憧憬:“总有一天,坤儿会知道他的父亲不是人们传言中的那种人。”

张氏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期待着真相大白天下的那一天。

所有人当中,王浩只跟张氏说起过自己被冤枉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是清白的。

回到了住处,谭纵睡意全无,在院子里闲逛。

“难道真的已经回天无力了?”良久,谭纵自言自语了一句,目睹了王浩和王坤父子别离的一幕后,他越来越相信王浩所说的话,觉得自己有必要还王浩一个公道。

咔吧一声,无意中,谭纵踩断了地上的一截枯枝,他心情不好,一脚就将那截从中间折断的枯枝踢飞了,两截枯枝一前一后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踢走了枯枝,谭纵扭头走向房间,准备休息,毕竟明天他还要监斩。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侯,谭纵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跑了回去,拾起被自己踢飞的两截断枝,重新拼凑在了一起,盯着它出神。

“有了!”猛然,沉思中的谭纵双目精光一闪,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第二百五十二章  柳暗花明

俗话说棋从断处生,无意中踩断的一截枯枝使得谭纵灵光一现,思路豁然开朗,犹如茫茫黑夜中看来了一丝曙光。

这一下,谭纵睡意全无,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对自己的想法进行验证,于是吩咐下人们备酒,派出护卫将府衙里的几名幸存的府吏请来。

这几名府吏不过八九品之流的小官,此时已经睡下,冷不丁地被黑着脸的护卫们从家中带走,听说是谭纵请他们吃宵夜,一时间震惊不已:监察院的宵夜有这么好吃的吗?

“各位不要多虑,今天本官只是请大家吃顿便饭,别无他意。”见到那些眼神慌乱、神情惶恐的府吏,谭纵意识到这些人可能误解了自己,笑着起身,示意他们落座。

几名府吏忐忑不安地在酒桌旁坐下,侧着身子,恭敬地看着谭纵,大气也不敢喘。

这些天里苏州城风声鹤唳,大大小小的官员和豪贵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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