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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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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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谭纵要反驳,曹乔木却是不给他机会,又是一挥手打断谭纵道:“你莫要在我面前狡辩,狡辩也是无用。难不成你以为你那些小心思还瞒的过我老曹不成?”

被曹乔木揭穿了心思,谭纵也是有些无奈——倒不是觉得丢了面皮,而是被当事人这般打脸有些心虚。

“算了,看你小子一副不禁逗的模样,我也不打趣你了。”曹乔木又是笑了两声,又从袖笼里掏出了第三样东西丢在了谭纵面前。

“这是……”

迟疑着把东西拿在手心里把玩起来,谭纵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铭牌——正面阳刻着监察府三个字,字体极为大气,甚至略微显得有些张牙舞爪了。好在是用黑笔瞄的,这才稍微把气势压淡了些。后面则阴刻着谭纵两字,又拿金粉薄薄敷了一层,倒是显得有些气派。至于正反两边的云刻是否是装饰用的,谭纵却是看不出来,只是摸上去感觉倒是有些奇怪,似乎与普通的装饰用花纹不同。

“这东西你且先拿着,万一出了甚子事情,也能挡挡别人的煞气。”见谭纵仍然有些犹疑,曹乔木便耐心解释道:“昨儿个晚上正好接了密令,要我去别处办桩案子。所以这南京府的大小事宜只能着落在小三头上了。只是他终究少了些经验,办事有些毛躁,虽说现今出了转机,只怕也不是他办的来的。所以,我便打算把他托付给你。”

“可是……”谭纵被曹乔木这一番话弄的有点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就想反驳几句,却被曹乔木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说托付给你就是托付给你了。我与小三也说好了,在这南京府,让他多听少说,多看少做,一切事宜都交给你去办,他就给你撑个门面。”

“这也不行啊。”谭纵连忙强行插话道:“我只不过是个举子,安王爷如何会听我的?”

“嘿,这有什么不能停的。”曹乔木说话时忍不住又把那卷宗从袖笼里抽出来,指着赵玉昭三个字道:“若你只是个普通举子自然是没几分可能,即便他答应了我说不得等我一走就得把你踢走了自己蛮干。可你若是办好了这事,那可就不是普通人了,说不得我与小三都得喊你一声‘四妹夫’嘞!”

“啊!死妹夫!”谭纵到了这回算是彻底被曹乔木吓着了,身子一个不稳顿时躺到了地上。

第二十九章 套牢

死与四发音相若,曹乔木一时也没听清楚,只当谭纵是被这份大礼砸晕了头,因此便上前过去把瘫得跟软泥似的谭纵扶了起来:“对极,就是四妹夫。”

“这个,曹大人,这个事情你却不能乱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谭纵拿手抹了一把额头,只觉得手掌一片滑腻,已然是出了一脑门子的虚汗——全是给吓出来的。

“看你小子为了升官发财还敢算计来算计去的,甚至还把小三都饶进去了,我还道你小子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呢,却不料终究还是有怕的。”

曹乔木说完又走了几步,将李家那份卷宗从地上拾起来收好了,这才坐回位置上,端着身子道:“我与你说,四妹可是官家的掌上明珠,更是在工部挂了个客卿的身份。只要你有本事把她娶了,别说是外放当个县令了,便是顶了她客卿的身份也不是难事啊。”

“工部?客卿?”谭纵又是一晕——魂穿了快一个月了,他今天被刺激的次数足比前面所有时间加起来还多——除了武氏大周朝外,即便是最为开放的唐朝其他时间段也没有聘女性,特别是皇家贵女为官员的例子,怎的大顺朝这般不同,当真是蝴蝶的翅膀扇动了历史不成?

“对极!”曹乔木一拍手掌,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左边袖笼里掏出一份卷宗来——终于不是右边袖笼了——丢在谭纵面前,也不打开直接就说话道:“我看了你的卷子了,工科成绩满分,已然有了追求咱们这位四妹的资格。四妹曾在官家面前发过誓,谁要能把她出的卷宗在一个小时内全部做对,便不管对方身世下嫁于他。这次回京,我便帮你把那份卷宗取来。”

说完,曹乔木忽地又是一拍桌子道:“说来也是巧了,我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你和咱们那位四妹有夫妻相,啧啧,前阵子还没瞧出来,果然是天注定的缘分。”

“曹大人,你就饶了我吧。”谭纵这会子总算明白曹乔木为什么敢把这些大事托付给自己了,敢情是打起了拉皮条的主意。只是,这皮条拉的有水平,不仅合了女方的意愿,还很巧妙的把男方的心思勾了起来,若是当真凑到一块,倒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只是,皇家贵女啊,那是这么好娶的么?

虽说谭纵这会儿还没功夫关注大顺朝皇家的那些个闲文野趣,更不懂他老赵家的嫁娶规矩,可历朝历代又有几个做驸马的不是憋屈一辈子的?两口子能相敬如宾那就算好的了,不好的可不就是互相戴绿色帽子么。

再者说了,谭纵本就是个多情种子,这会儿家里已经有了苏瑾三女,而且这三女出身还不怎么好,他又怎会轻易搬一尊菩萨回去供着,到时候非闹个鸡犬不宁不可。

因此,即使谭纵早先就有了在官场中后期结交权贵,甚至政治联姻的准备,可若是要娶一位公主回去,他却是从未想过的。这事太大,大到他已然没信心能应付过来了。

谭纵想得这般许多,已然算是深思熟虑了,说不得深吸完一口气,却是砰地一声给曹乔木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哑声道:“曹大人,您这番好意梦花心领了。只是,梦花虽然热衷权势,却绝不会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来,因此这事儿您便当未与我说过,我也只当没听过,这南京府我也不呆了,京城大考我也不去了,明儿个我便寻了车子回余杭种地去!”

谭纵这话说得算是极重了,而那单跪的礼却是更重。需知大顺朝的习俗规矩,能让士子双膝落地的,只有“天、地、君、师、亲”五者,即便是犯人上了大堂,除非已然定罪否则也不需双膝着地,因此这会儿谭纵的这幅做派着实把曹乔木这等人都吓的愣住了。

只是,谭纵自觉得,自己否了曹乔木的好意,那便等同于打了官家的脸,让官家丢了面皮,换在哪个朝代这时都不是这般容易了的。说不得这事情弄下来只是剥去谭纵功名都是轻的,重的怕是要抄家灭族了。因此,被逼到这份上的他也只能下跪来求曹乔木留点口德,别把这事捅出去,好给自己一家留条活路。至于不去大考云云,那便等于是放弃功名了。

“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谁让你抛妻弃子了?”曹乔木上前几步,想要把谭纵拉起来,却发觉一时间竟是拉不起来,顿时就忍不住喝斥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了!我只让你娶四妹进门,又未让你入赘他老赵家,你说你害怕个什么劲呢!”

“啊?”这回又轮到谭纵愣住了,瞠口结舌着,只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只是含含糊糊道:“这个娶公主进门和入赘官家有区别?”

“废话,当然有区别!”曹乔木这回却是被谭纵气笑了:“我说你小子在怕什么呢,咱们大顺朝四百多年了,一直都这么个规矩啊,难不成你小子对那些官场上的弯弯道道了解的这般透彻,到这地方就不明白了?”

谭纵这会儿算是明白自己犯了经验教条主义错误了,说不得面皮就有些落不住,只一个劲的抽抽,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还单膝跪着,连忙站了起来,也不忙着拍膝盖了,只谄媚地问曹乔木道:“那个,曹大人,不瞒你说,我还真不清楚,不如您今儿个给学生解惑一二?”

“哼,你就等着吧!”曹乔木这回却是来了精神了,双手撑台这般一按,却是站了起来:“等你把四妹的卷宗做完了,我自然与你解惑。现在,你便给我好好想想,怎么把这南京府里头的事情办好办扎实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啊?”谭纵见曹乔木要走,连忙扯住曹乔木衣袖道:“曹大人,你且先住,先容我想想,或许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曹大人指教的。”

见谭纵这回似是正经问题,曹乔木便又坐了下来,开声唤了小二来冲了茶水,这才欣欣然有滋有味地抿了起来。

谭纵这一番盘算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等他抬起头来时,桌面上的茶水已然冲了第三道了,茶水味道已然变的极淡,倒与谭纵这会儿心里头求官的心思一般——几乎没了。

只不过,谭纵一开口就让曹乔木皱起了眉:“曹大人,敢问一句,在这事上官家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态度?”

“官家那边,还真不好说。”曹乔木也是斟酌了好一番才开口回答:“官家向来高深莫测的很,我们这些人哪猜的到。”

见曹乔木打了个大大的滑头,谭纵也不好反驳,只是心里没来由的多了层担忧。想了一些可能的变数,谭纵又开口道:“那官家对安王可有什么期许?不会真只是让他出来办案的吧?曹大人,这次你可不能瞒我。”

“咦!”曹乔木轻咦出声,随即抬眼扫了谭纵两眼,这才又把视线集中到手上的茶杯上,又是一番斟酌后道:“官家嘛,自然是希望咱们这位安王爷能长点出息,莫要再在京城里这般胡混下去了。”

“那我便明白了。”谭纵轻吁口气,对着曹乔木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梦花便可少了许多顾忌,也可少费些心神了。说句不怕曹大人笑话的,此前梦花可是有了最坏的打算,可若是当真如曹大人所说的话,这南京府里头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你小子切莫小瞧了这南京府的衙门,否则定有你吃亏的时候。”

曹乔木淡淡一句,却让谭纵皱起了眉头。

“曹大人放心,梦花心里头已然有数了。只是,光靠梦花怕是还不够,不知道大人的部下可否为梦花提供些方便?”

“不是予了你牌子么,还问我作甚!”曹乔木哑然一笑,随即出门走了。

“这是……”谭纵把桌面上的牌子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观察过后,终于叹气出声:“想不到最后还是被这位爷给拖下了水,这监察府的大门只怕是好进不好出啊。说不得……”

谭纵眼睛一暗,倏地又飘出三个金灿灿的大字:赵玉昭!

第三十章 巴掌

曹乔木离开后,谭纵又在包间里坐了许久。这一次曹乔木带来的消息太多太杂,甚至很多消息已经远远超过了谭纵可以处理的范畴。不过好在这一次的收获也大,而且尤为关键的是,曹乔木带来了“转机”。实际上,这个转机不仅解开了他曹乔木身上的枷锁,更为重要的是,谭纵也因此受益许多,至少在南京府里头他看到了和平打开缺口的可能性。

要知道在最近的这几天时间里头,谭纵为了这一场“泼天”的富贵已然算是绞尽了脑汁,甚至已经做好了事败后回家做个富家翁的打算,终其原因,关键仍然是在大顺朝或者说古代的官场和后世官场的不同上。

在后世,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在改革开放前进行了一次党政分家,使得政府系官员的话语权大大增加,虽然仍然是由党领导政府,可政府一系终究还是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甚至在某些特殊的地方,某些强势的政府领导的权势还盖过了原本应该是一把手的党系领导。

尽管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可无论如何去算,政府和党终究还是真正成为了两个不同的政治团体——尽管里面的人员随时在变,甚至今天是政府系明天可能就成为了党系。

当然,这种分法其实是极为不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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