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芷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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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芷鹤- 第1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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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么多的问题,陈箫却一个答案都没有。他深叹一口气,略想了想,就朝吴颜刚才消失的地方走去。陈箫记得,之前吴颜说过一句“我在地底休息了这么久”,那么他要去取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些日子来他所住的地方。无论他住在哪,都应该不会离创世机和芊芷鹤太远。

想到这里陈箫懊恼起来,自己刚才就应该跟着吴颜一起去,也好过在这里空等的强。

可是,他才刚走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引起他注意的东西——只见在创世大厅的最深处,有一条发着白光的细缝,之所以说是细缝,是因为它不但细,还很短。它不像是创世光柱那样直上直下,而更像是一道门缝。

门缝?在这里为什么会有发光的门缝呢?

陈箫犹豫了,到底是去找吴颜还是去门缝那看看呢?虽然他知道这道门缝很有可能是芊芷鹤布下的陷阱,但吴颜既然可能和芊芷鹤是一路的,他的离去又何尝不会是个陷阱呢?

念思至此,陈箫立刻起步动身。他起步太急,忘了身体的状况,走了几步又倒在地上。重新爬起后,他发现那条门缝比刚才更宽了,想来是那扇门开的更大了。

此时他才明白,这是一个活脱脱的陷阱。芊芷鹤一定是想让他进去才故意打开这道门。虽然不知道门内是什么,但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进去的话,芊芷鹤或许会用其他手段来对付自己。比如……高空坠落的陈铛……

想到陈铛的死状,陈箫又重新燃起怒火。是的,在面对芊芷鹤这个强悍的敌人时,自己处处都败于下风从未占据过主动,好像什么都早已被安排好了,连“与对手较量”的机会都没有。无论是最初自己误入时籍道,还是之后遇到铁桶机器人与其恶战,抑或是身边的朋友们忽然在鹤门附近失踪,还是露露当着自己面被分解……一切都是芊芷鹤所为,虽然他只会在幕后出现,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每个手段都高明至极,让自己根本无从选择。

如今也是如此,大厅中的那扇门已完全开启,门内亮的像室外一样。虽不知那是什么所在,陈箫还是拖沓着疲惫的步伐笔直向前。因为他知道,就算原地不动,芊芷鹤也依然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如果不上前,自己就连唯一主动出击的机会都失去了。

失败至今,陈箫身为特警的职业优势不但丝毫没体现出来,还屡屡受挫,这怎么能让他就此甘心?这一次,从这次起,他要鼓起勇气下定决心,与芊芷鹤、与吴颜、与Timing斗个你死我活。哪怕身体已经虚脱如此,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双眼跟着头脑一起昏沉着,如今也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陈箫这个复仇者……

门越来越近,陈箫看清了,门内是一派雪地风光。在那雪地远处,有着一座座闪着奇异光芒的结晶体。它们大小不一奇形怪状,它们有冰块的晶莹剔透,又有些类似水晶的耀目光泽,让人辨不清究竟是什么。

“咯嗒……咯嗒……”

继续朝前走,陈箫每一步都跨的极其艰辛。他走的很慢,自地砖上传出的那一下下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无力。可陈箫没在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那扇敞开了的石门上。即便他知道,在这鬼门关背后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地府。

170第六十七章 恨绝(中)

跨步,入门,广阔的冰天雪地出现在陈箫眼前。放眼望去只是一望无垠,目光能看到的最远处除了雪地就是那剔透的结晶体。四周除了寒冷并无其他异样。陈箫又向前迈开步子,朝里深入下去。

走着走着,陈箫发现一块断裂的结晶体,它很细,好像被什么力量折断了似的。于是他停顿下来,蹲下身子,伸手在结晶体表面轻轻碰了一下。手指接触到结晶体的位置,慢慢显现出一块淡淡的指形水渍。

果然只是冰而已。

陈箫想着:看来这东西之所以有光泽,是冰包围岩石的关系。可是,有冰就有水,在这个地底世界中,哪来的水呢?

他低下头,发现了原因:“原来是雪。”

陈箫笑了笑,在地上抓起一把积雪塞进嘴里。由于喉间灼痛着,连下咽都十分困难,陈箫只能任由积雪融化后划入喉间。有了水分的补充他感觉好多了,思维也跟着敏捷起来——芊芷鹤引自己来这条冰雪道路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

抬起头看向上方,视线被浓郁的白雾遮盖了,目光所及之处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光源,也看不见天空。再低头看向前方,陈箫发现这条冰雪道路一直向前延伸着,好像一座冰雪迷宫。

迷宫?!

难道芊芷鹤是想把自己关在这座迷宫里?

想到这,陈箫迅速转过身朝后跑去,他并不是想逃离这里,而是想在第一时间搬一块什么大石头把入口处的石门卡住,他不想永远占据被动。

然而就在他刚转过身时,他就愣住了,他真的愣住了。

他微张着嘴,双手不知该放在哪,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势站立,甚至忘了呼吸。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身后是一堵宽阔无比的冰冻墙壁,而那些粘在冰墙上的是什么?是血还是肉?它们混在一起粘附在墙上,像是一副褐红色的油画。它们面积极大,毫无规则地糊抹在冰墙上,其中有几根类似骨骼的白色棒子,也是胡乱地插在墙上。白色棒子与冰墙的连接处有几道向下流动的水渍,那些褐红色的水流又好像因为极低的气温而瞬间冻结,所以就这样一串串地挂在白色棒子上。

冰墙的最下方,是一条条肠形的褐红色事物,它们和许许多多零碎的黏糊状碎肉混在一起,还伴随着许多结了冰的不明肉团,让人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陈箫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胃部作呕的感觉慢慢上前。距离那些“油画”越来越近时他发现,与其说它们是“画”上去的,还不如说……它们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拍”到冰墙上的。

那又会是什么力量,强大到可以把这么大面积的一块肉,给拍到墙壁上,甚至陷进去这么多?

陈箫捂住嘴,朝前挪步的同时也不断分析着。他在猜想这幅褐红色油画的来历,也在推测这滩肉泥的作用。但无论怎么看,这幅画都不像是艺术家所为。于是他伸出右手,慢慢伸到“油画”上,试图触摸一下它的材质。

就在他手指触到冰墙时,脑中突然响起许多对话声来。这些对话有些是陈箫记忆中的,有些则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好像是“油画”急于想告诉他什么,一大堆纷乱的对话都一股脑塞进他的脑中。“轰”的一声,这些对话都深深烙在陈箫脑中,再也挥散不去——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怎么做都不行!”

“大家冷静!尽量把身体靠在一起,保护好头部!”

“这里就好像室外一样明亮,难道你们不奇怪吗?”

“陈箫!陈箫就在附近!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陈箫,我们被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岩道里了,这里又冷风又大,大家都快支持不住了,我的能量也快耗尽。”

“加油兄弟!我们等你,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不要说丧气话!!相信那小子,他以前可是特警,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也想再见见陈箫……可是……按照未来吴颜的记忆,我们都会死在这的。”

“可扬……”

“蟒……”

“爸爸妈妈!救救我!!!”

“儿子,儿子……为什么我要带你回厄尔方坚,为什么……”

“芊芷鹤!我艾伦西亚要把你……千……刀……万……剐!”

“魔女杰西卡,你可知罪!”

“康维,我赎罪来了……”

“箫……”

……

……

忽然没有声音了,四周静的一如死寂。

陈箫闭着眼睛又听了很久,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声音,他才颤抖着收回自己摸着冰墙的右手。可他依旧闭着眼,不敢再去看冰墙上的那些肉泥。

但他还是慢慢睁开眼了,他知道他必须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切。当他重新睁开双眼,那血红中透着凶狠的眼神已经不再像是陈箫,也不再像是人类,而更像是一个真正正正的恶魔。

眼前那些肉泥仍安静地粘在冰墙上。现在,陈箫知道它们是什么了。现在,陈箫已没有任何知觉,他感觉自己已不复存在,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堵血肉之墙。

当他再次感受到世界,双拳已握的骨骼吱吱作响,握的掌心渗出浓郁的鲜血,陈箫都没有任何痛觉。他不知所措,他乱极了,他恨的将自己的牙龈咬出鲜血,也无法找到宣泄口,无法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他只能将右手往后一抽,再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朝冰墙上重重砸去。

“邦!”的一声,右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冰墙上,在那副“血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砸出第二拳时,整个冰墙仿佛都撼动了。陈箫不知这拳击打的有多猛烈,等他终于有痛觉时,右拳的骨腕已经碎裂,鲜血从指缝间流淌下来,滴在了一根插在冰墙上的白骨上。

但这些不够,陈箫还是无法找到原谅自己的方法。

他怎么可能原谅自己?看着肉墙,他能想象那些人临死前的惨状,能感应到他们在临死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那份深入骨髓的不甘、委屈、恐慌与恨意。这股情绪如此强烈,甚至在他们死后都留在了墙上!

当露露和所有人在向自己求助时,自己竟然辜负了所有人的希望。在这些朋友们面临绝境时,自己是他们的唯一希望,是他们生命的唯一希望啊!!

可自己做了什么,都做了些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芊芷鹤所害,惨死在这堵冰雪墙壁上!

陈箫再也站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只见他紧紧握住一根插在冰墙上的白骨,使劲朝外拉扯着。白骨插的如此之紧,陈箫一边用力拔着,右手一边不断地流着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但他却能知道那些白骨的主人都是些谁。

这根粗壮的是陆敬的,这根细短的是夏烁的,这根坚硬的是周蟒的,这根粗糙的是特里的,这根长长的是卡修的……

陈箫越来越虚弱,手上却越来越用力。当初与陆敬的大打出手,与夏烁的忘年交,与周蟒的互不对盘,与露露的相依相恋全都呈于脑中。然而这些人,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芊…芷……”陈箫再也无法忍受,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抬到最高,朝天竖起嗓子尖叫了起来:“鹤啊!!!”

所有的愤怒不甘委屈自责、以及极度的恨意全都藉由一起,在这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中宣泄出来。

他奋力嘶吼着,直到一口气全部吼完,嗓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他又停下,浓重地喘着气,看着地上那些被自己一根根拔出的白骨。

陈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白骨聚拢到一起。然后开始挖坑。他不能仍由他们的尸骨暴露在野外,他要将这些白骨埋葬起来。

可积雪太薄了,挖了没几下就露出了下方的冰层。这么浅的坑是无法埋白骨的,于是陈箫双手手指紧紧抓住冰层,开始用力地刨。

冰层太坚硬,即便陈箫用尽全身力气刨动着,冰层也不见一丝损坏。他开始怒吼,发疯了般握拳,朝着冰层一拳拳砸去。

“咚!”拳头裂开了。

“咚!”鲜血像开了闸的湖水,朝外不断涌出。

“咚!”双拳露出了白骨。

“咚!”只剩白骨的右拳砸在冰层上。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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