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须其格一个白眼甩过来,不悦地哼了声:“本夫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马场带出来的,忘恩负义的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撵回去喂马,要你待到老死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闻言,老嬷嬷哆哆嗦嗦连忙下跪:“老奴该死,老奴不是故意多嘴的,还请夫人饶命!”
须其格余怒未息,板起一张晚娘脸,挥挥手道:“快把她带走吧,想想她那个短命的娘心里就烦,不吉利的丫头。”
“是,是,左夫人,老奴这就带翁主回去,一切全凭左夫人做主。”老嬷嬷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像她这种无依无靠的人,连自己的将来都管不了,哪有资格操心别人的事。人各有命,是福是祸自有天意。
“少夫翁主,走吧,我们回去。”老嬷嬷走向刘烨,颤巍巍地将少夫拉进怀里,低着头不敢看她,“右夫人,老奴告辞。”
少夫仿佛知道自己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遇到像刘烨这样疼自己的人,她拉着刘烨的手舍不得松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雾气朦胧。
“等一下!”刘烨握紧了少夫的手,从容道,“翁主还没见过大王,现在不能走。”
“可是……”老嬷嬷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须其格,她可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了。
“这儿没你的事,你的职责就是照顾好翁主的日常起居,至于翁主将来要留在哪里,是由大王决定,不是听谁三言两语就算数的。”刘烨才不理会须其格高不高兴。
须其格坐直身子,双手交叉搭在膝头,微微眯上眼睛,警告的意味很浓:“妹妹,许多事情你并不清楚的,送走少夫是大王的旨意,姐姐没有越矩行事,你不要误会了才好。”
“姐姐多虑了,正因为是大王的旨意,才要等他回来说清楚,毕竟翁主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你我都不适合决定她的去留,免得别人误会我们亏待翁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姐姐着想呢。”刘烨忍着恶心,姐姐来妹妹去的跟她寒暄,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稀罕说这些场面话。
“妹妹,送你一句汉人的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哦!少夫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姐姐劝你还是识相点好,激怒了大王对你有好处吗?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多谢姐姐提点,不过解忧认为人皆有情,更何况是父女!让如此幼小的孩子离开父亲,实在有悖人情!”
“你知不知道她娘是什么货色,你真以为大王会珍惜这个孩子?刘解忧,你就不怕得罪大王步上少夫她娘的后尘?你不会不知道她娘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吧!”
“逝者为大,请左夫人自重!”刘烨的忍耐也到了极限,跟这种嚣张跋扈自以为是的女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翁主是大王的女儿,解忧为翁主着想,难道大王还会怪我多管闲事?细君公主既然将女儿托付给大王,其他人还是少插手为好。”
须其格满面通红拍案而起,高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攥紧的双手泛着青筋,尖尖的十指恨不能当场抓破刘烨的脸。
老嬷嬷带少夫出现的时候,翁归靡就已经悄悄跟过来了,原本并不打算现身,但听到她们的对话,又忍不住挺身而出。
翁归靡朝须其格行礼,语气平静如常:“左夫人,右夫人,臣弟奉大王之命,接少夫翁主欣赏马术。”
“真的假的?”须其格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质疑道,“大王正在骑马,哪有心情见她?你该不会假传旨意吧!”
翁归靡面不改色,沉声道:“左夫人若不相信,可以与臣弟一起去见大王!”
须其格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也没了底,她跟刘烨彻底翻脸,并不意味着军须靡完全站在她这边的。细君公主虽不受宠,少夫终归还是军须靡的亲生女儿,如果翁归靡和刘烨一起到他面前告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就是她了。
刘烨趁须其格犹豫的时候,牵着少夫的手走到翁归靡身边:“左贤王,大王有令不宜耽搁,我们走吧!”
“好,右夫人请!”
翁归靡成功带走少夫翁主,却不是带她去见军须靡,其实军须靡也没有要见这个女儿,他只顾着驯服手里那匹天马,哪里还有心思管女人们的事情。
翁归靡送走老嬷嬷和少夫,不忘交代一句:“左夫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以后翁主有事直接来找我。”
“是,左贤王!”老嬷嬷有翁归靡撑腰,总算可以不再害怕了,忙不迭地将少夫带走。
翁归靡一而再地为刘烨解围,刘烨心里总是有些感激的,目送少夫离去,由衷地道了声谢:“谢谢你,左贤王,今晚幸亏有你在,不然我恐怕很难脱身。”
“右夫人客气了,臣弟出言相助,都是为了王兄和翁主。”翁归靡后退数步,可以跟她保持距离。
感觉到他的生分,刘烨就算想多聊几句也不好意思了:“即便如此,解忧还是谢谢左贤王对少夫的关照。”
“应该的,右夫人放心。”
这时,有名衣着艳丽面容娇好的蒙古族少女,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她双手把玩着胸前又黑又亮的麻花小辫,亮晶晶的眼睛满怀期待地注视着他,玫瑰色的唇微微上扬。
“索朗哥哥,你又撇下人家自己跑了,你好坏哦!”看来索朗是翁归靡的小名。
翁归靡俊逸的脸庞微微一红,匆匆向刘烨作个揖,快步走向少女,语气满是宠溺:“扶玛,我来了,走,我带你去骑马……”
扶玛热情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肩并肩步入人群。
刘烨讶然,翁归靡不是解忧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吗?他怎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呢?书上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啊!
眼见为实还不够,又听见别人说:“左贤王和乌长老的孙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听说索朗和扶玛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呢……”
原来翁归靡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么,他对解忧公主深厚的感情是如何产生的呢?刘烨一直以为穿越过来之后,生活就会照着历史的安排顺利发展,但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第六章 幸福大作战
尽信书不如无书,刘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已经有了意中人,并且你侬我侬情意缠绵。
在刘烨眼里,扶玛是绝对的第三者,她的出现使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变悬乎了,对于翁归靡的心意也不容易把握了。
目前看来,翁归靡只当解忧公主是乌孙昆莫的右夫人,他的堂嫂,压根没往男女发展方向考虑。男女之间要是没有想入非非的念头,哪来干柴烈火的热情,相敬如宾是处不出好感情的。
刘烨将目标指向翁归靡,并不是她不守妇道朝三暮四,也不是嫌弃军须靡年老貌丑,而是她不想浪费时间做无用功。方向不对,努力白费,明知解忧公主跟第一任丈夫有名无实,何必再花费心思维系夫妻感情呢!
其实话说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男女,谁都想找个既顺眼又喜欢的另一半。环境所迫或是条件有限也就算了,没得选的情况下将就将就也可以,但要是有选择,谁不要好的啊!
长老大臣们都知道解忧公主与军须靡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展,与此同时,乌孙国内关于汉室公主娇蛮任性的谣言也越传越多,起初人们好奇亲切可人的公主为何冷漠昆莫,听说公主嫌弃乌孙落后族人荒蛮,后来索性众口一致诋毁解忧。
军须靡冷落解忧公主,刘烨倒是早就料到的,史书上虽然没有明言,但多少也能联想到。一来军须靡年事已高,对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多大兴趣,况且还有那个妒妇随时盯着,二来军须靡仍在大汉与匈奴之间徘徊,想跟大汉拉近关系,又怕得罪匈奴,毕竟匈奴就在家门口,若是哪天手痒打了过来,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汉也是鞭长莫及。
须其格也就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有恃无恐,摆明了吃死解忧公主,偏不给她半点机会。
刘烨并不是不懂如何争宠,好歹那部TVB红片《宫心计》也看过了好几遍,她也不是不明白如何讨好丈夫欢心,杂志网站上的两性相处秘诀那可是每天更新,随便想想也有十条八条用得上的,只怕就连那个刁钻的须其格也望尘莫及。
不过,刘烨现在心思根本没放在军须靡身上,络腮胡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位,须其格得意不了多久,她还不如想想怎样跟翁归靡处好感情,翁归靡才是她志在必得的幸福归宿。
冯嫽自然不晓得刘烨每天在想些什么,她着急的是军须靡迟迟不来,成亲数月一直没有圆房,这对解忧公主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这样下去汉朝与乌孙的关系根本得不到改善,现在须其格有了危机意识,极有可能密报匈奴,让他们尽快采取行动。如此一来,解忧远赴乌孙和亲就失去了意义,心血全部付诸东流。
冯嫽得知军须靡与武官们出游打猎,而须其格身体不适不便陪同。冯嫽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安排军须靡与解忧见面,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公主,明儿个我们上山游玩吧!自从来到草原,我们姐妹俩还没有好好玩过呢!”冯嫽生怕刘烨不好意思,试探着问道。
刘烨会心一笑:“明天大王要去打猎的吧,我们跟去倒不是不可以,但这个做法并不妥当。小嫽姐姐你想想看,即使须其格不能陪同,她也会在军须靡身边安插眼线的,说不定比平时更加严密呢!”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须其格再霸道,也不可能把军须靡管得死死地,公主,你要趁机将大王拉回到身边才行,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了……”
冯嫽越说越着急,刘烨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这次打猎,右贤王也去的吧?”
“右贤王?你是说军须靡的堂弟翁归靡吗?嗯,应该也要去的吧,要不我问问常将军和师大人?”
“也好,你先去问问吧!”
冯嫽满腹狐疑地瞅瞅刘烨,心想翁归靡去不去与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但解忧公主的想法向来与众不同,而且都有她的道理,也就不多问了。
确定翁归靡同行,刘烨爽快地答应配合冯嫽上山“诱惑”军须靡,常惠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常惠虽为武将,但他出使西域的任务并非护送公主这么简单,军须靡对解忧公主的冷落他也看在眼里,悄悄买通了军须靡身边的侍卫,又与几名官员打好关系,动点手脚还是不成问题的。
同时,师中也不是简单角色,他弹得一手好琴,也懂得察言观色,解忧公主被孤立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的琴技讨好军须靡与须其格,让他们渐渐放下戒备,时常有机会为他们弹琴,也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按照约定,解忧公主与冯嫽候在林中,军须靡身边的侍卫们会将他带到这儿来。素衣打扮的刘烨清丽可人,花一般的年纪不用胭脂水粉,依然美得惊人。
冯嫽时刻关注周围的情形,生怕错过军须靡出现的最佳时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
冯嫽探直了身子,紧张兮兮地拉了下刘烨的衣袖,低声道:“来了,他们来了,待会儿你可不要胆怯,成败在此一举,可不能临阵退缩啊!”
刘烨面颊微红,这话听着忒别扭,像是她等不及被宠幸似的,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