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员一直在观察,等待最佳射击时机。那个胖子再次从前门走出来,他们就开了
火,实实在在地把他打得稀烂。“我们把他撕烂了,”科尔伯特小分队一名队员说:
“我们他妈的对纳西里耶的闹市区进行了重新装点。”
这不仅仅是吹嘘。海军陆战队员们在谈到他们所使用的暴力时,有一种几乎看
不出的羞耻感,一种不安的得意情绪,因为他们犯下了人类社会的最大禁忌,而且
是在得到国家允许才干的。
“嗯,干得不错。”科尔伯特对他的朋友们说。
珀森把他自己对战斗反应的观察说给大家听。他正站在路边小便。“伙计,我
把裤子拉下来,一股臊气味儿,”他说道,“是下面那玩意儿出汗的臊气。我身上的
味儿就像刚跟女人干过一样。”
黑暗中出现了车辆前大灯的灯光,刚才那种轻松情绪顿时被一扫而光。现在是
大约晚上9点。从纳西里耶方向开来三辆平民小货车,冲着第一侦察营在路上的位
置驶来。刚开始,陆战队员们只是坐着胡乱侃,开玩笑,根本没有注意这几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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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23)
这会儿,谣言已经在士兵中传开,说昨天在纳西里耶,伊拉克军队诈降——举
着白旗出来,接着就向海军陆战队开火。这些说法是从军官中开始的,然后被媒体
接过去。后来有些谣传受到攻击的部队出来辟谣,说这是无中生有。但是,由于杰
西卡?林奇的损招和强奸嫌疑,对这些离经叛道的战术传说,许多人都信以为真。
尽管有各种担心,可是谁也没有出来阻止向他们开过来的那几辆车。要一天
24小时都保持战斗心态是很困难的。在大桥附近经受了6个小时的炮火袭击,陆战
队员们只想放松放松,庆祝一下杀戮和生存下来的胜利。
菲克跑上来告诉他们,说他们是处于敌国领土上的入侵者。“让他妈的这些车
停下来!”他大声喊道。
队员们一跃而起,纷纷拿起武器,把几辆小货车包围起来。
最后一辆货车顶上的灯亮着。我看见后座上蜷缩着一个人,身上的破衣服已经
被血浸透。
翻译被找来了。他对其中一辆小货车上的驾驶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告诉菲克说,
车上全是医生和受伤的老百姓。他们无法去纳西里耶的医院,所以开到南面来找医
院。
菲克用无线电与营部联系,请求把这辆小货车送上去南边的公路。他的请求得到
了批准,但此举其实是徒劳。这些小货车想穿越的海军陆战队车队前后长达20多公
里。由于各个部队的通信方式各不相同,所以就不可能给他们传话,让他们放这些
车通过。最好的想定是,这些车将不断地被挡住,可能一两天也找不到一家医院。
如果他们倒霉,就可能受到神经紧张的陆战队员的火力攻击。
“这就难办了,”菲克说。我们注视着那几辆在海军陆战队的车队中穿插向南
开的车。“这就是在战争中发生的事。就我们所知,这些受伤的都是白天向我们射击
的人。他们无法使用公路那头的医院,因为伊拉克人当时正利用它向海军陆战队开
火。”
但是菲克还有其他的考虑。再过一两个小时,他的部下将穿城而过。海军陆战
队给穿过纳西里耶的道路取了个名字叫“狙击手巷”,不过在今后几个星期内,这个
名字将适用于伊拉克城镇的任何一条街道。
科尔伯特在悍马车内向小分队做了情况简报。“上一次从那里通过的友军部队
遭到屋顶上的RPG火箭的袭击,”他说道,“我要求M…19瞄准高处。特朗布利,在
你左侧运动的、任何看上去像武器的东西,你就干掉它。”
“哎呀,我希望我的车至少能轧死个把人,”珀森说着来了脾气。他是司机,
很难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武器。这使他很恼火。“在这里,我也是个最佳射手。我也会
射杀目标。”
科尔伯特让他闭上嘴。“听着,”他对队员们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各人干
自己的工作。我们的面前将会出现大量的‘蠢驴’。”
。。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24)
在海军陆战队中,“蠢驴”指的是重装部队,比如坦克。陆战队员们被告知,
RTC…1的某些装甲车辆将先于他们穿过纳西里耶。
埃斯佩拉开的车跟在科尔伯特车的后面。他们小分队的悍马车没有顶篷,也没
有车门,所以他有点担心。
“攻击一座城市的任务我能明白,可是冒着敌人交叉火力通过一座城市?”他
说着把身体探进科尔伯特的车窗。“但愿这些将军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午夜时分,埃斯佩拉和我分享了最后一根香烟。陆战队员们无法入睡,就站在
自己的悍马车周围,身上裹着雨布抵御寒冷,有些人在原地跳跃以暖和身体。为了
遮盖香烟的火光,埃斯佩拉和我钻到悍马车下面,躺在地上,把那根烟递来递去地
抽。
从阿富汗回国的途中,埃斯佩拉重新报名参加了海军陆战队。在阿富汗的时候,
他和他的陆战队班在沙漠里一个3米深的洞中生活了45天。他们目睹的惟一行动
发生在那天夜里,当时他们的环形防线里来了许多骆驼。埃斯佩拉和他的队员用机
枪向它们扫射。“在那里待了三个星期,睡不了觉,住在那些洞里,我他妈的都产生
了幻觉,”他解释道,“我们以为这些骆驼是他妈的翻越铁丝网进来的穆斯林。我们
向这些混蛋东西开火的时候,骆驼肉就像他妈的雨点一样往下掉。真是一副惨相,
伙计。有个混蛋竟然在《洛杉矶时报》上发表了一篇报道。”
现在埃斯佩拉承认,有时候他后悔自己再次参军。“到这个混蛋地方来?”他
又补充说,“我今天的情绪大起大落。我想一个女人就会有这种感觉。”
〖TP027a,+70mm。107mm;X,BP#〗
虽然埃斯佩拉为当一名“凶猛的武士”感到自豪,可是它的含义对他产
生了很大的压力。他对我说,“我问过一名随军牧师,在战争中杀人是不是可以。牧
师说只要你不是喜欢杀人,那就可以。在我们进入伊拉克之前,我他妈的特别恨阿
拉伯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阿富汗并没有见到很多阿拉伯人。可是我们一来
到这里,这种情绪就没有了。我为他们感到难过。我想念我的小女儿。老伙计,我
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孩子。”
科尔伯特的悍马车上也没有人睡觉。我钻进车里之后,特朗布利再一次谈到他
的希望,那就是回国之后和他新婚的年轻新娘生一个儿子。
“千万别生小孩,下士,”科尔伯特以教训的口吻说,“一个孩子要花掉你30
万美金。你真不应该结婚。结婚永远是一个错误。”科尔伯特经常声称结婚是没有用
的,“女人总要花你的钱,但婚姻是代价最昂贵。特朗布利,如果您想为此付出代价,
那就去澳大利亚。只要花100块钱,你就可以打电话找一个妓女。半小时以后,她
就自动送上门来,像新鲜出炉的比萨饼一样。”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25)
尽管科尔伯特在公开场合对女人似乎耿耿于怀,可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你也会发现他承认他曾经爱上过一个女孩,是他高中时的心上人,可是被她给甩了。
10年来他与她的约会时断时续,甚至私订了终身,可是她最终仍离他而去,跟他非常
要好的一个朋友结了婚。“我们大家还是朋友,”他说,可是语气中不乏怒气。“他们
两个人喜欢拍照片,把找乐子的事都拍下来,还把那些照片挂得他妈的满屋子都是。
有时候我还过去看看我的前未婚妻的那些照片,看看他们那些找乐子的照片,以前
她和我也照过那种照片。有朋友是件好事。”
我看见炮弹划破夜空飞向纳西里耶。海军陆战队的大炮已经对这座城市实施了
大约36小时的轰击。他们发射的155毫米榴弹每发重100磅,分几种不同型号,但
是在伊拉克使用的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用来摧毁钢铁和混凝土的高爆炮弹,还有一
种是双重目的子母弹,这种炮弹在空中爆炸后分裂成十多个手雷大小的炸弹,目的
是杀伤下面的人员。
飞向纳西里耶的炮弹都是高爆炮弹。一发这样的炮弹能摧毁一个小型建筑,能
把一辆汽车送上十多米的空中,还能在地面炸出一个直径4米的大坑。爆炸后的弹
片可以在50米半径内造成致命杀伤,很有可能造成再向外150米范围内的人员肢体
伤残。
海军陆战队的大炮射程可达30公里。但即使在最佳条件下,大炮也不能非
常精确地命中目标。炮弹可能产生20米以上的偏离,正如我们今天看到的,有一发
炮弹在我们头顶上方爆炸了。尽管人们改进了弹药,利用了计算机和雷达帮助瞄准,
但是自拿破仑时代以来,大炮的基本原理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由于某种原因,新闻记者和反战团体很少关注大炮在战争中所造成的附带损
失。造型优雅的飞机和它们的高技术摧毁力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从新闻的角度看,
与停在地面上、炮口断断续续冒出黑烟的大炮相比,飞越长空的喷气式飞机出现在
镜头上会具有更大的戏剧性效果。
然而事实上,海军陆战队主要依靠大炮的轰击,而不是飞机投放精确制导炸弹。
我们在纳西里耶城外的36个小时中,估计他们向这座城市发射的炮弹有2000发。
对于一个有40万人口的城市来说,这种炮击的效果肯定是毁灭性的。
纳西里耶的居民遭到美国人的打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海湾战争期间,
乔治?W?布什于1991年2月15日在联合国发表的演说中敦促“伊拉克人民掌握
自己的命运,迫使独裁者萨达姆?侯赛因靠边站”。美国军方在伊拉克投下了成千上
万份传单,也在敦促伊拉克人这样做。没有多少人响应,但纳西里耶的市民这样做
了。伊拉克军队被派进科威特之后,占纳西里耶人口大多数的什叶派发动了反对控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四部分(26)
制这个城市的伊拉克社会复兴党领导人的政变。萨达姆?侯赛因的军队随后赶到,
镇压了这次起义。他们这样做是得到美国默许的,美国人允许他们利用直升机对付
叛乱者。(当时的美国当局不希望看到伊拉克陷入四分五裂的叛乱之中;布什推翻萨
达姆政权的号召只是一种策略,旨在束缚伊拉克军队的手脚,而美国自己则准备与
之在科威特进行一场较量。)纳西里耶的抵抗被镇压之后,接踵而来的是长达数月的
血腥报复,据信,该市有数以千计的人被杀害。
在这次战争中,海军陆战队情报分析家后来估计,他们在进入纳西里耶的时候,
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