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印出来般,连衣服装扮神态都如出一辙,他们同时跳下马车,向主子抱拳行礼。
“日月,石管家那边如何?”楚亦潇点点头走向马车,发问。
“禀王爷,石管家正在赶回王府的途中。”两个长相一样的随从同时同声回道,然后同时驱动棕马,扬长而去。
坐躺在车厢内,楚亦潇闭目假寐,不再提问其他……
第1卷 第4章
这是一座巍峨庄严的堡庄,大门前两座雪白的狮子栩栩如生,在飘雪的天气里虎虎生威,很容易就被错认为瀚国罕见的活生生的雪狮在虎视眈眈,那凌厉的浅蓝色的大眼仿佛要将人吞掉一般,让人忍不住一阵心底发毛。
往上看,一块银色的牌匾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楚王府”,金光闪闪,悬在门顶处,在这寒冬腊月的冰雪的衬托下,气势慑人。
时值正午,然而天色不开,乌云密布,寒风呼啸,自早上起,爆冷的风雪便开始席卷各家的门扉,敲得门帘闷声作响。
楚王府的红木廊下,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匆匆忙忙地疾走着,他颧骨峭高,岁月在他沧桑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痕,黑白相间的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扎成一个高髻盘于头顶上,只用一根褐色的木簪固定住,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肩上背上散落着粒粒雪子,显然是刚刚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这会又赶着去某处……
“叩叩叩……”男子来到一道楠木雕成的房门前停住,然后有规律地敲着。
“进来。”沉稳的声音传出。
“王爷。”男子跨进门槛,对着坐在书桌后面拿着案卷的年轻主子作揖,看着主子沉稳俊朗的样子,深感安慰。岁月过得真快啊,转眼小王爷已经长大成Ren了,而且还成为石城鼎鼎大名的藩王,楚亦潇三个字举国知晓。
“石管事,事情调查得如何?”楚亦潇放下手中的宗卷,示意石管事上座用热茶。
“禀王爷,属下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王爷随时可以前往隐城。”石管事啜了大大一口香茶,才又恭敬地禀报。
“恩……梅家的调查进行地如何?”楚亦潇抚着下巴,眼神无起伏,状似轻松随意,其实他内心却是充满熊熊的仇恨,那焚烧的怨火几乎要贯顶而出了,而他却仍然能保持纹风不动的神色,只能说这个男人已经将漠然冷情发挥到了极致。
“禀王爷,梅家已经大不如前,表面上梅家虽然很风光,实际上他们的米粮生意最近几年已经在走下坡路,总体来说梅太老头经营还是非常有道,只是梅家出了一败家子梅寒絮,常常挥霍无度,而且喜欢跟市井宵小之徒混在一起,每次出事都是梅太老头用大把的银两掩盖住以挽救梅家的声誉。梅家现在能够搬得上台面的后辈就只剩孙女梅寒雪。梅寒雪是梅太老爷生前最宠爱的孙女,从小就当她是块宝,琴棋书画什么都是名师教授,听说她还是梅太老头最为看中的接班人,而且从很久以前便培养了一个忠心的部下将来协助梅寒雪管理家务。”石管事将梅家的现状调查得彻底。
“梅寒雪?”楚亦潇勾起邪魅的笑容,细细地玩味着。
“恩,她不仅拥有绝世美貌,而且聪颖过人,才高八斗,机智过人,连隐城的许多文人公子哥都佩服,更甚者,她心底纯良,乐施好善,可谓内外兼备。而且她深受隐城老百姓的拥戴,如果我们要对付梅家的话,她将是最大的绊脚石。”石管事不由在心底赞叹一声,她确实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为出色的,可惜她是梅家的后人。
“内外兼备吗?梅老头最宠爱的孙女……”楚亦潇敛下眼帘,瞳中银光一闪而过,如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很快就消失得无踪影,然后眼眸又恢复了一片寒潭般的平静无波。
“王爷准备怎么做?”
“石管家认为该怎么做?”楚亦潇将问题丢给他,他应该跟自己一样痛恨梅家,那么他倒想听听他的想法。
他一向对石管事尊敬,不仅因为他的抚养,更因为他是父亲的手下,而且是唯一一个在楚家落魄的时候没有离去的忠仆,如果没有他,自己跟母亲可能早就活活饿死了,石管事对他恩同再造,只是思想太古板,死也不接受自己认他为义父,只肯当自己的管家。但是石管事只听命于他,就连他的妾室都不能对他不敬,这是他下的死令!
“让他们尝尝沦落街头的滋味!”石管事握紧拳头,神情不如刚刚一般慈祥,而是充满愤怒的憎恨。
他想起自己当年带着病重的夫人跟小王爷亡命街头的情景,狂风呼啸,雪花纷飞,小王爷几乎没冻死,要不是一些善心的乞丐收留,他恐怕也要饿死街头。
夫人为了王爷的死心力交瘁,最终死在破庙里,从此就只剩他带着小王爷亡命天涯。为妨宵小之人的暗杀,他常常带着小王爷在野林里过活,教他读书认字跟武艺,小王爷天资过人,不仅将他教的东西全部学了去,而且自己创造变幻,很快就超越了自己,他着实宽心。
为了谋生,他时常带着小王爷街头卖艺,就在一次表演中,他们救下了在逃命的雪辰,当今的圣上,当时的太子,那时宫中始终不太平,明争暗斗,太子被迫亡命民间,于是阴差阳错,他们相遇了,小王爷何等聪明,他不仅帮助太子逃过命劫,而且助他一步步登上皇位,在谋事过程中,兄弟情生,于是指天结拜,成为比亲人还要亲的兄弟,可以说,雪国有今天的皇帝,王爷绝对居功首位!
“石管事?”楚亦潇用手在他面前挥挥,石管事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呃?老奴失礼了,王爷有何吩咐?”石管家收回飘远的思绪,赶紧起身弯腰赔罪。
“没有,石管事刚刚不是说梅寒雪会是我们最大的障碍吗?那么……我们就去除掉挡路的人不就结了!”楚亦潇语气慵懒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表情亦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王爷有何妙计?”石管事心下一震,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梅家会如何的惨烈!
王爷一旦露出这种表情,对手绝对就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事情,相对于给敌人痛快,王爷更喜欢建一座炼狱然后将对方投入其中慢慢炼,而且王爷说得越不在意,那就表明他的手段会越残忍,就连自己有时候都会为王爷的狠辣心机感到汗颜一把——
“那我们准备怎么做?”唉!看来梅寒雪注定要当苦命红颜了,命该如此,谁也挡不住。
“石管事,您先休息,过几天我们动身前往隐城,我倒想看看这梅寒雪是何等天姿国色、才貌双绝,居然连您也忍不住大赞一番。”楚亦潇慢条斯理地看看他,不详细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坐回躺椅上,拿起文案继续研读。
“咳咳咳……属下告退。”石管事掩饰自己的失态,赶紧搭讪着离去,真是什么也躲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刚刚确实他不该在王爷面前对仇人的后人这么夸赞的,还心存激赏,这简直是对王爷大大的不敬哪,更对不起死去的老王爷他们,他真是老糊涂了……
待门掩上,楚亦潇拾起桌上的毛笔,拿过一张白纸,挥手在纸上刷刷写下几行字,然后提过他的印章,“呯!”盖在纸张的一角,拿起来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看看关上的门,聆听雪子叩门的声音,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骤时一片阴霾。
“来人!”
“在!”一道硬绷绷的年轻的男声应道,随即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穿着厚厚盔甲装束的士兵,他拱手鞠躬等待命令。
“将这封信速速送到隐城的县令手中,记住,要秘密!”楚亦潇将手中的信递出。
“领命!”士兵接过信封往怀中一揣,便迅速退下去
第1卷 第5章
炊烟袅袅,炭炉滚滚,暖意寒冬,梅太老爷典雅朴实的书房内,四壁都伫立着一排排高且坚固的书架,每格书架都放满了古籍综卷,每种类别的书籍都分得清清楚楚。
梅太老爷与其孙女正端坐于圆形的棋盘边,“嗒、嗒、嗒”地下着围棋。
“爷爷,你再不专心,小雪就要赢了哦。”寒雪的纤纤玉手拿着一粒白子,清澈见底的眼眸展露着担忧,爷爷今天似乎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呵呵,还早呢。”梅太老爷敛敛神色,眼稍稍一览方格上黑白子的对阵,捋捋白须,然后精确利落地放下一黑子,眼睛慈祥又精明地看着孙女,好整以暇地等她的下一步。
“爷爷,您这一步棋下得可真妙,真不知道小雪要到什么时候才有爷爷您的造诣呢。”寒雪拿着白子,举棋不定,语气无不赞叹,末了,她终于放弃似的放下白子于钵内——
“爷爷,您的棋艺如此登峰造极,想必还没有遇到过可以相互匹敌的对手了。”
“人生如棋,棋行人生路,爷爷年轻的时候遇到的对手可多呢。”梅爷爷收拾着棋子,感叹一声。
“是吗?小雪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爷爷下棋输过呢,爷爷说的那对手是谁啊?”寒雪语气稍微激动,她爷爷的棋艺可说是极顶登封了,谁还会比爷爷更加棋高一着吗?她倒很想认识一下那位高人。
梅爷爷收拾棋盘的手顿了一下,脑海中浮起一幕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身影彻夜对弈的情景,他似乎还能依稀闻到那整夜都萦绕着的茶香,心中一阵窒息,喉间苦涩,浊眼中闪过一丝懊悔,最终只溢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往事不可追啊。
“那人已经不在了,爷爷也老咯,不知道还能苟活多久。”梅爷爷继续手上的动作,状似无意地调侃一下心情。
“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是小雪不对,提起爷爷的故人惹爷爷伤心了。”寒雪急急地握住爷爷的手,看到如此瘦骨如柴,布满皱纹,青筋凸显的手,寒雪一阵鼻酸,曾经紧紧握住她的健壮的手如今已经不再有力,岁月何苦如此不留人。
梅爷爷反握住孙女的小手,看着她微红的眼瞳,想说点什么,最终作罢的拍拍以表安慰,重新拾起慈祥的笑容。
“呵呵呵,爷爷还要看着小雪出嫁呢。”
“爷爷,您笑话小雪。”寒雪俏脸薄红,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晃晃爷爷的手不依地撒娇。
门口处,二夫人在那里徘徊了好几回,看着里面相谈甚欢的爷孙俩,几次举起手遂又放下,神色惴惴不安,着急地不住扭着双手,手上的丝绢都快被揉成了一团。
“二嫂,进来吧。”梅爷爷眼尖地看到来人,整顿仪表,恢复冷硬威严,他甩手至身后,站至书桌前,寒雪则乖顺地静默在一边,亦看着二娘,她怎么啦?这么着急,平时二娘都不会来书房的,难道又是二弟闯了祸?寒雪稍稍蹙眉。
“呃……太老爷。”二夫人赶紧深深地居个躬,然后神色尴尬地向寒雪点点头。
“什么事?”梅爷爷问得简洁有力,但已经可以察觉出语气有点严厉。
“呃……是……是寒絮他,啊……”二夫人刚刚开始说明,便听到吵闹声自楼梯处传来,并且越来越近,是寒絮的叫嚷貌似还兼带其他人的,她不自觉地轻呼出声,冷汗淋淋地看着太老爷绷紧的脸。
“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