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笑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小军的身体,摇摇头,说:“你的身体太差,又没力气,再说更吃不了苦,好好读书才是正道。”
其实这一个月以来刘小军一直在锻炼身体,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比一个月之前好了很多,但是在这些靠打砂子为生的人面前,总不是那么回事。
这三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会很强壮,看不出一块一块突出的肌肉,而且脸还有些瘦削,再加上脸上的一丝疲惫,城里人可能会以为这三人像是病夫一般;其实隐藏在他们身体里的能量却是巨大的,随随便便一块一百多斤重的石头就可以抱起来扔出好几米,又或是一根一百多斤的大木头一甩就上了肩,健步如飞;而且他们能吃苦,耐力惊人。就以叔叔来说,以前就曾挑着一石钨砂——“一石”就是一百公斤,连续走了十几里山路回家,中间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
“力气是练出来的,对不对?”刘小军转头看了看碎石机等机械,他心里不住盘算着那些东西大概要多少钱。如果此时从叔叔他们手里盘下来的话,应该不会太贵,问题是他知道钨砂会涨价,到时说不定叔叔又会回来开采,那不是明摆着占他的便宜吗?叔叔的便宜可不能占。看来还得慢慢一步一步的来。
“你爸叫你来的,是不是?”
刘小军摇了摇头,“现在这里的产量怎么样?”
“相当不好哇,而且价钱又太低了。我们正打算明天就收拾了先去外面打工,看哪天再涨价了,再回来。”
“我爸的爆破证在你这里吧?”
“你要这个干吗?”
“我爸叫我来拿。”刘小军还是撒了个谎。
“行。反正不想打了。而且马上就要去交钱。三千呢。拿回去好了。”
叔叔马上就拿来了爆破证,交给了他。爆破证到手,刘小军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忽然他意识到,现在是不是应该偷偷告诉叔叔明天就会涨价?但是他会信吗?
不如顺其自然吧。
把爆破证塞进了口袋里,装作四处看,忽然问道:“叔,不如带我去各处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这可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呢。带我去其他人那里看看也好。”
叔叔心想小军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只好同意。刘小军赶紧进屋去拿了把柴刀,跟着叔叔往山里走去。
一条小路,依然往山里通去。在山里,同样有着几个这样的矿洞。
刘小军只记得有几个高产的矿洞,但是具体的位置已经忘记在哪里了。而且如果那几个地方现在有人的话,还要叔叔帮他介绍,再谈矿洞转让的事。
当然,矿洞不一定要转让,你也可以从别的方向挖个洞,直接截了他的矿脉,这也不是没人干的事。
不过那样的话可能工程就太大了一点。
计算着距离。在走了大概一百米的时候,来到了一个老矿洞面前。这个老矿洞看起来已经停产了十几年了。应该是几十年前完全手工时代的作品。洞口已经长满了草,而且洞里还能听到滴水声。
一般来说老矿洞里的水都是正宗的矿泉水,特甜。
他忽然钻进了洞里,捧了口水喝,记忆也在不断回放。
根据记忆中的场景和此时计算出来的距离,这个矿洞在以后就有人曾经再次开采,而且还发了财。
嗯。这里是一个点。
矿洞的外面刚好又有一个以前矿洞主人开出的小空地,完全可以搭个木棚。
他在洞前面的大树上深深地砍了个记号。
再过去是一个看起来是刚刚开挖的新洞,一个木棚也是新的。
从外面就可以看到,此洞还不到五米深,平平地往山体里伸去。
此处离叔叔的矿洞应该有一百五十米了。
两个中年男人正把矿洞里的泥不断往外面用推车拉出,倒在山下。
泥土是黄色的,很松软,倒下之后,还在顺脚踩上几脚。
而且空地上摆着一些木头,是用来加固新洞的。
因为新洞的洞口处完全是泥土的,容易倒塌。
刘小军记得那两人一个叫做王老四,一个叫做李大富。后来都因为大涨价而发了财。
这个矿洞也是个高产的矿洞之一。
不过,看样子要从他们手里买过来应该不可能的了,因为他们也刚刚开始而已。
“龙虎,带个孩子来干吗?”王老四大声问道。
刘龙虎大声说:“这是我侄子,带他来看看。怎么,还不休息一下?喝杯茶?”
王老四把推车往空地上一推,拍拍手上的泥,大笑着说:“当然要休息一下,来,抽根烟。”
李大富也停了下来。
开采矿产是一件很自由的事,因为没有老板。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盗采,不过只是拿了个爆破证可以买到炸药而已。上了木棚里,刘小军也坐了下来,不过却像是好奇一般转头看着。
“年轻人,没来过吧?看着什么都好奇吧?”王老四扔给了他一支烟。
刘小军接过,夹在手里,点点头,说:“是啊。”其实他心里在不断地计算着,以此时他们的速度,大概一天能挖进多少米。如果他们只是两个人的话,估计打到岩壁之后,每天至多就打两面炮,一面炮以一米计,这么算下来,一天也就能挖进两米。一个月以二十个工作日来计算,那么就是前进四十米。而且根据刘小军的记忆,在大涨价之后,他就听到王老四和李大富发了财的消息。
看来在涨价之前他们就应该挖到了足够多的钨矿才对。
而此时的山体在刘小军的脑海里已经是一个透明的圆锥体,王老四的矿洞走向成了一根线条,往山体之中伸去;那么,该在哪里截住他们呢?
他的目光不断移动。
然后他站起身,开始走动起来。察看四处的地形。在三十多米开外,还有一个矿洞,看起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开工了。但是木棚还在,证明此洞有主人。
“那是谁的?”刘小军指着那矿洞问道。
“朱风那家伙的,已经十几天没看到人了,妈的,也不怕家私被偷了!”王老四说道。
刘小军咬咬牙。
朱风?那只是个年轻人。但是据说也发了一点小财。看来没错了,应该就是那里。
先不管朱风那个矿洞是不是高产的,现在的重点就是看看那洞的走向。
他跑了过去,叔叔还来不及阻止,他就钻进了矿洞里。
洞里很黑,而且越走越黑,空气里还有微微的炸药味道。
洞壁上有些潮湿,进口入还生出了一些苔藓。越往里走,就越感觉到此洞的走向竟是直接往王老四那里截去。
但是走进约二十米之后,洞却忽然折向往左。
在打火机的火光中,刘小军发现在原来的方向上依然能看到一条碗口大小的矿脉;想来是打到此处,朱风他们发现了另一条更大的矿脉,所以折向跟了过去。
刘小军不断计算着此时离王老四那矿洞的距离。以现在王老四他们的速度来看,如果在此处开工,不超过十天,就能把他们的矿脉给截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找到朱风,把这个洞转过来。
不过要怎么说动他呢?
出得洞来,看到棚边还有柴油机等机械。这么多机械,根本就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说不定朱风他也不会转让。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叔叔跑了过来,真想大骂刘小军一顿,不过刘小军没有理他,而是又往前面走去,四处青山一片,此时看起来很美。不过他知道,很快的,这些青山就会变成矿洞的天下,一年以后,这里将会遍布开采队伍,爆破声和柴油机的吼声将会完全打破这里的宁静。
………【11,搞定】………
又走了几个地方,但是此处都还没有开采,他一时也想不起到底哪个地方下面就有钨矿富集,只好作罢。
回到朱风的木棚里,此时朱风依然没有回来。心里盘算着看来应该去朱风家找他。而且从他十几天都没到矿洞来看,他应该也不太想干了。
所以此事的成功率在80%以上。
但是万一他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么又该怎么办呢?
刘小军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只能雇些人,从另一面开个新洞,以最快的进度抢在王老四他们的前头,截了他们的矿脉。但是如此一来,成本将非常之高。
这是刘小军不愿面对的事情。
如果,能在五千以内拿下朱风的矿洞,那就好办了。
而且他还特意问了叔叔关于朱风他们产量的事。叔叔说朱风的产量不高,只是零零星星有些而已。
而且因为矿脉差不多有一米见方,如此大的矿脉,爆破起来成本太高,所以朱风可能已经顶不住了。
这一下刘小军更有信心。
在叔叔那里吃过了午饭,然后就骑着摩托回到了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父亲刘通一时不明白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刘通自从患了肺结核,就从矿山上下来,在自家里开了一个小店,因为认识的人多,平时生意也还过得去。养个家糊个口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刘小军知道,若是他真的上大学,对于家里来说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因为刘小军的哥哥此时正在上大学。
同样只是一个二流中的大学。
想到哥哥,刘小军就心想:也许可以叫他一起干。
刘小军想起,哥哥在大学毕业之后,比他更不如意。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能说动他,两人一起干的话,困难和成本就会下降很多。
“你知道朱风住哪里吗?”刘小军问。
刘通一怔,问道:“你问他干什么?”
“没事,只是问问而已。”
刘通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考完了,你不打算去同学那里玩玩?”
刘小军笑了笑,说:“不去了。我跟他们不搭调。”
“要多交朋友才对。人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单干。”
刘小军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外面的路。希望能看到朱风从那里通过。
正巧就看到朱风开着摩托停在了家门口,下了摩托就往里面走来。
“拿包烟。”朱风嘴里还叼着烟。他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头长发,看起来像是二流子。
刘小军知道,朱风确实做过二流子,但是现在已经老老实实做人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他有什么想法。
刘通扔给了朱风一包烟,朱风接住,付了钱,正要走。
刘小军赶紧问道:“朱风,你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朱风一怔,笑着说:“还能怎么样?亏死了。还以为打中了一条大苗,谁知道光出石头不出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刘小军,“你在上学吧?你问这个事干吗?”
刘小军笑着说:“不如进来喝杯茶怎么样?”
“不了,还有事。有个家伙说想接手我那里。现在正要过去谈谈。”
“哦?你想卖了?”
“转出手去,只要价钱合适,就行。”朱风实在想不明白刘小军到底想干什么。
“我今天去你那里看了一下。”
朱风实在是太惊讶了,“你好好读书就好,莫非你也想打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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