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巧,此诗墨迹未干,唐玄宗就来东宫“视察”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这首诗。马上就龙颜拉得比驴脸还长,他倒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让人拿过笔墨来,在墙上续了这样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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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老师也哭穷(2)
啄木觜距长,凤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
唐玄宗前两句意思是说,你小子的嘴和啄木鸟一样尖利,但是你的才华却并不高,比起“凤凰”来像个秃尾巴鸡。顺便说一下,啄木鸟在我们今天是益鸟,在儿童的童话中是森林医生。但在古代人眼中可不是好鸟。《博物志》云:“此鸟能以嘴画字,令虫自出,今闽广人巫家收其符字以收惊疗疮毒。”又说它会在地上以爪画符印,树穴自开。小偷就模仿它所画的符印去偷启人家的锁钥。这些传说其实是无中生有,但却反映了当时的人对于啄木鸟是有误解的。玄宗后两句是说,你要是嫌这里不好,那就爱上哪上哪去吧!看来唐玄宗性格就是有点暴烈,容不得别人说不中听的话。孟浩然说什么“南山归敝庐”之类的也当场令他生厌,照样一边凉快去了。可想而知,如果李义府那句“上林多少树,不借一枝栖”是对唐玄宗说的,指不定玄宗也让他滚出上林,愿意栖哪就栖哪去。
薛令之一看这情景,这宫庭里是没法呆下去了。他就辞了官,据说是徒步走回了老家,看来这薛先生真是没什么钱。大家也很快就忘了这位薛先生,直到几十年后太子李亨继位,是为唐肃宗。唐肃宗还不错,不忘师恩,于是又想起这位薛老师来了,但等宫中的人拿着诏书去薛令之家里召他时,却得知他已经死去很久了。可怜这位薛令之,辛辛苦苦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再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他有何面目去见乡中父老?他十有###就是因此事郁郁而死的。
不过,这虽然是薛令之个人的悲哀,却不得不说是当时玄宗执政清明的结果。要是在“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时代,要是随便一个小处长科长就可以在饭店里签上十几万白条的时代,薛令之的悲剧恐怕就不会上演,但这却并非万民之福。
王维和玉真公主的秘情(1)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此地回鸾驾,缘谿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槎。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谷静泉逾响,山深日易斜。御羹和石髓,香饭进胡麻。
大道今无外,长生讵有涯。还瞻九霄上,来往五云车。
《奉和圣制幸玉真公主山庄因题石壁十韵之作应制》
这首诗是大名鼎鼎的王维所作。王维在今天的人们说起来,地位似不及李白和杜甫。但在盛唐当时,王维的诗名却远在这两人之上。尤其是杜甫,当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少陵野老罢了。说起来王维的诗作,可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在唐代诗作中秀出丛林,历代名家无不叹服。林黛玉教香菱读诗,也说:“我这里有《王摩诘全集》,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读一百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王维的五律,确是一绝,只有孟浩然、老杜或可相比一二,其他人远远不如。
然而,本篇这首诗却也并不是特别出色。尤其是和王维集子中的其他诗句相比,无非就是用了一些道家的神仙术语来烘云托雾,非常谨慎恰当地恭维玉真公主罢了。虽然王维才华横溢,但在这应制诗的题材中却也缚手缚脚,大失才子本色。如果只看到这些,本诗当然就随手翻过,没有什么好看的了。但这里我们特意录出这首诗来聊聊,是因为王维和玉真公主之间有好多不得不说的故事。而且经江湖夜雨学刘心武谈红楼一样“大胆假设,胡乱求证”,竟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玉真公主曾“强暴”和“霸占”过王维,并影响了王维的一生。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们先来看玉真公主的来历。玉真公主是唐玄宗的亲妹妹,而且与唐玄宗是一母所生。他们的母亲窦德妃曾被祖母武则天叫到宫中秘密处死。到玄宗做了皇帝后,却找遍了宫中,也没有把母亲的尸骨找到。窦德妃死时,唐玄宗李隆基才九岁,玉真公主当然更小,据说只有二三岁左右。慑于武则天的淫威,幼年时玄宗兄弟和小妹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但他们却手足情深。玄宗的大哥李成器(后改名为李宪,封宁王),就真心地推让李隆基当皇帝,李隆基对他也全无猜疑之心。玄宗下朝后,和这些兄弟姐妹们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有说有笑,不依君臣之礼,还是没有当皇帝时的老样子。了解唐代历史的人都有这样的看法,李旦的这些儿女之间的和睦,在李唐家族中是很少见的。
玉真公主不愿意嫁人,自愿出家为女道士。大家可不要认为,玉真公主一当上女道士,就是“缁衣顿改昔年妆”,过青灯黄卷下的日子。她的宫观之华丽一点不逊于皇宫,甚至尚有过之。当时就有大臣上书嫌太过奢糜。据有人发表在专业学术刊物上的考证,说是“曾结婚,并生有二子”。这个“结婚”一词,用得不当。公主结婚,并非小事,史书肯定有记载,正式结婚没有,和男人同居之类的,那是少不了的。李唐家族,无论男女,都非常爱吃荤腥。李世民把自己的弟妹收入房中,李治搞上了自己的小妈武则天,高阳公主私通和尚,太平公主大玩男宠,唐玄宗李隆基更是有“扒灰”之诮。唐代女道士,本来就都是放荡情怀的“豪放女”,玉真公主当然也不例外。
少年时王维也是满腔希望,充满理想的。他的笔下有“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纯情,有“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的豪气。但这些诗篇几乎全出于他的少年时代,及第后的王维虽然曾有被贬到山东济州(现在济宁附近)的经历,但后来他的仕途还是相当平稳的,然而他的诗里面却再也没有这样的豪气了,只有意冷心灰后的淡漠。王志清先生《纵横论王维》一书中的说法是:“王维亲和山水绝不是简单化的非此即彼的远离政治或者对抗政治的选择,而是灵魂被罪恶感压迫到了无法忍受地步的一种生命本真的反抗努力。”这是为什么?
王维在妻子死后,孤居三十年不再续娶,这在唐代高官中相当罕见。有人说王维学佛,这学佛未必就完全像出家人一样四大皆空,白居易不是一边诵经拜佛,一边左手搂着“杨柳腰”小蛮,右手抱着“樱桃口”樊素嘛。王维的弟弟王缙,虽然和王维一样受家庭影响,信奉佛教,但王缙却奢侈过费,妻妾成群,和王维清寂自苦的情境大相径庭。这又是为什么?
王维和玉真公主的秘情(2)
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段事情:王维首次应试是在开元八年(720年),结果落第。这一年,他常在宁王、歧王府中出入,王爷对他相当好--“待之如师友”。然后,为了求得科第的门路,“妙年洁白,风姿郁美”的王维就怀抱琵琶,像个歌妓一样在酒宴间为玉真公主献艺。玉真公主听了王维演奏的《郁轮袍》后,让宫婢将王维带入室内,换上华丽无比的锦锈衣衫;然后置办酒宴,安排王维入宴,坐在宾客的上首。席间,众人谈笑之际,公主觉得座中王维风流蕴藉,语言谐戏,不禁一再瞩目。于是第二年,王维就顺顺当当地进士及第。
关于此事,江湖夜雨仔细推想一下,越想越觉得是个圈套。宁王、歧王和王维的关系也相当好,直接和考官说句话推荐一下,不就得了。前面说过,唐玄宗和兄弟姐妹们关系挺融洽的,不存在其他时代那些兄弟们间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那样的情况。而且大家看歧王安排王维出场的情景,根本不像介绍一个文人学子,倒像是召呼自己的家妓出来待客的情形一样。十有###,天真的王维早就成了歧王们给自己的小妹妹玉真公主物色好的玩物。唐朝公主一向如狼似虎,玉真公主当时也是三十多岁的“熟女”了,阅男人多矣,很难相信饮宴之后她能放过纯真年少的王维。
但王维不同于张昌宗、张易之等人,更不像宋之问那样想拚命抓住女皇、公主们的一条裙带。王维是个单纯天真的少年,像白玉一样无瑕。他初次应试时写的诗就是《赋得清如玉壶冰》,但现在他却被玉真公主“奸污”了,这件事对他的刺激是相当大的,从此他的心中就充满了阴影。
在王维二十岁那年,他写下了《息夫人》一诗:“莫以今时宠,而忘昔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这首诗是在宁王(即玄宗的大哥)府中所写。也有一段故事:玄宗的大哥把皇位让了出去,于是专心于吃喝玩乐。他有家妓数十人,都是绝色女子。其中有一个原是宁王府边卖大饼的人的妻子,长得“纤白明晰”,宁王一见就爱,于是多给她老公钱将她纳入府中,宠爱有加。过了一年多,宁王问她:“你还想不想你那做大饼的老公?”此女默然不语。宁王让人召她的大饼老公来相见。这个女子注视无语,双泪垂颊,若不胜情。当时王府中“座客十余人,皆当时文士,无不凄然。”宁王命赋诗,当时二十岁的王维诗首先做成,众人叹服,后来宁王把这个女子还给了饼师。
大家看历来写息夫人的诗,都是指责的居多,像杜牧就抱怨她不像绿珠一样自尽(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毕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但王维为什么却一腔同情,率先写出这样感人至深、感同身受一般的诗句?答案就在前面,正是因为王维也有过被玉真公主这样的皇家权贵“强暴”过的经历,他才能将息夫人的痛苦体会得这样深刻。
还有,王维进士及第后,被封为太乐丞(八品)。品级虽然不高,但这却是个为皇室宫廷宴乐培养乐队伶人的官。玉真公主这样安排,肯定是为了让他方便进出宫禁及皇家苑观之类的。但王维几个月后就因“伶人舞黄狮子”一案,被贬出京,远去山东济州做了个看粮仓的九品小官——司库参军。什么叫“伶人舞黄狮子”?据说依唐代律令,舞黄狮子节目是专门为皇帝而演的,不得私自娱演,否则当以犯律处置。王维身为太乐丞,手下的人可能彩排演练时出现了这种情况,故而获罪。但其实这事在当时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又不是私藏甲兵之类的谋逆行为,按说依王维和歧王及玉真公主之间的关系,不会处罚这样重,甚至根本不会有什么罪责加身。但王维却一下子贬到济州,这一去就是四年半的时间,为了什么?答案很明显,正是王维不再愿意到床上侍侯公主,又“私自”(未经公主同意)娶了妻子,于是玉真公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找借口贬他到穷乡僻壤“劳动改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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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维和玉真公主的秘情(3)
在济州熬了四年多后,王维终于忍不住了。他辞去了在济州的官职。之后,他悄悄地潜回了长安。但他在长安闲居了七八年,根本没有实授什么官职。然而,我们又知道另外一个故事:开元十七年,孟浩然到长安来求官找差事,他和王维意气相投。孟浩然和王维正在聊天儿,突然唐玄宗就驾到了,吓得老孟钻到床底下去了。后来唐玄宗也没有生气,还让孟浩然吟诗。结果老孟赖狗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