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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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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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们也很困难,老是这样帮助我们,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再也不能给大妈增加负担了……”此时春生已是泣不成声,泪下如雨!

  我们的心已碎!

  春生、春妮、春旺、春芽和我们娘俩六人伤心地哭作一团。

  春生如泣如诉感人肺腑的言语,就是冥府的厉鬼听到了也会流泪!我们都想长命百岁,向往美好的世界,我不相信在人间,还能有那一个政治家目睹此种悲情而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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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投无路 困居舟山(六)
第六节

  用了几天时间,母亲把家中能带走的衣服被褥等物都收拾好。第二天早上,带我上菜市去买了些鱼虾肉蛋等菜,准备下午请河南李大爷、王大妈老两口、四川的王老汉、云南的苗大姐母女和春生、春妮、春旺、春芽他们到我家吃顿饭以作告别。

  这些人都是我们一起从大陆流落到台湾,又由台湾返回到定海的难民,他(她)们的亲人——老人的儿子,女人的丈夫,孩子的老爹早在十多年前,日军侵华国家危难,民族危亡的时刻,他们舍小家为大家,怀着满腔热忱,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投奔抗日前线,在那硝烟弥漫,炮火纷飞的枪林弹雨中与日冠作战,出生入死,流血牺牲,有的负伤终生至残,有的战死沙场成了为国捐躯的鬼魂。而十年后,他们的亲人仍在战火中流亡逃难,从大陆到台湾,又由台湾回到舟山。

  五十余年弹指一挥间。

  过去儿时的经历恍如一场梦幻,似乎又是一出游戏。昔日的磨难随着时光的流逝已化为过眼的烟云,大脑中一片空白。到头来,仅留下了在我脑海深处偶尔泛起的无聊反思……

  下午三点钟左右,星散地住在城里城外的几家人都陆续地到来,最先来到的就是春生兄妹姐弟四人。春旺、春芽二人还未进门,“大妈……大妈!”地喊叫声就传进了院子里,他们的到来顿时使这个往日寂寞沉闷的宅院沸腾了起来。

  春生忙着帮助劈柴,春妮忙着淘米、洗菜帮助做饭。我和春旺、春芽三人忙着在看小人书。

  一会,大门口传来了小莉莉银铃般的声音,苗大姐她们来了,还提来了一篮子橘子和荔枝。

  随后,王大爷、李大爷和王大妈老两口走进了院子。

  “格老子,搞得好噢!比过年还热闹。”四川王老汉的声音比打雷还响。

  “这是忙啥呢!又叫你们受累了。”河南王大妈说着也下了厨房。

  这时房东老爷爷也送来了一包酶干菜和一些新鲜竹笋,让我们用它蒸肉吃。

  下午四时,院中一高一矮的摆了两张桌子,高的是大人用的,矮的是我们孩子用的。上面摆上了一碗碗,一盘盘的清蒸肉、清蒸蟹、糖醋鱼、闷虾和炒鸡、炒蛋等两桌菜。

  母亲把房东丁爷爷也请了过来,并让我给行动不便在门前晒太阳的房东老太太送去一碗煮熟的虾肉三鲜饺。

  我端着一大碗我们中原人喜欢吃的饺子,送到了她的面前。

  “房东奶奶!我妈请您吃饺子。”女佣人递给她一双筷子。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鼓动又瘦又瘪的嘴,一连吃了三个饺子,“巴嗒”着嘴,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枯木迎春,老树终于讲话了:“***……***……”可惜我一句也没有听懂。

  女佣人过来给我翻译——…她说女主人说:“饺子非常好吃,谢谢你们。”我高兴极了,得出一个道理———人们以诚相待,金石可开。

  这是我们在此院住了一年来,房东女主人第一次给我们房客说话。

  春妮姐、春旺、春芽、小莉莉和我几个人在小桌子上吃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高桌上的大人们又吃又喝,也非常高兴。此时,李大爷、王大爷和房东丁爷爷喝酒已喝得有点醉意。据老房东说他这个院子十几年来就是过年也没有来过这么多的孩子和大人,他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并说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

  下午六时,人们吃完饭动身回家,我们都出来送他们。

  李大爷和王大妈说过年后开春,他们就返回他们河南老家去。王大爷、苗大姐也说他们到明年四、五月份也回四川和云南。

  我母亲再三地向他们交待,让他们没回老家之前,在定海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对春生他们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要多关心多照顾一些。

  几位们老人请我母亲放心,说他们一定会照顾他们的并祝我们一路平安。母亲又说过几天我们就要动身上路了,老人们年纪大了就不要再到码头上去送我们了。

  最后大家相互嘱咐,依依不舍地含泪告别。

  在我们动身返回淮北的前一天,春生来到我们家帮助收拾行李。母亲把我的衣服拿了几件较好的叫他拿回去给春妮穿。还把家里不便带走的锅、碗、瓢勺和剩下的柴米、油、盐都送给了他们,并帮他借了一条小船把这些东西运回去。

  并告诉他在第二天早晨,我们就要到定海码头上乘船离开舟山返回老家去了。

  1950年9月27日凌晨,我们在濛濛的秋雨中前往定海码头。十几家要返回苏北、皖北的家眷们同租一条木船,打算由舟山定海起航驶往上海。

  此时天空阴暗,秋雨濛濛,人们的心情沉重,少言寡语地待在船舱里等着开船。

  这时发现在远处雨中有人朝码头这边跑来。到了跟前这才看清原来是春生他们四人。他们在码头上拼命地向我们大声呼喊:“大妈!我们送你们来了。”

  母亲赶快又回到岸上和他们话别。我也从船舱里钻了出来,站在船头上向他们挥手致意。此时,船开始启锚准备起航,船老大在催我母亲上船。四个孩子在雨中嚎啕大哭,一齐跪在海滩上向我母亲叩头告别,母亲急忙把他们搀起,转身挥泪回到船上。

  船开始离岸,徐徐地向大海驶去。在雨中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影,逐渐在濛雨中慢慢地消失……突然听到他们四人在我们船的后面,一齐大声哭喊:“大妈多保重!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回老家去看你们……”,我在船头上也赶忙的大声回应:“春生!春妮!春旺!春芽!我也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彼此的呼叫声回荡在风雨晦螟的海洋上空,如哭如诉,霎时间被那波涛汹涌的海浪声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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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走投无路 困居舟山(七)
第七节

  船已经离开定海,顺着舟山岛由南向北驶进了杭州湾。从此结束了我们由台湾遣返回舟山群岛一年的流浪生活。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一分手将成为我们与春生他们的诀别!

  后来,母亲在回到安徽淮北后,生活了不到两年因病去世,我也成了孤儿。可怜的春生他们至今还不知道,当年定海分别之后再也见不上了好施行善,为人正派的大妈了,最终成了生死离别的人生憾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世间不平之事总是在不断的发生。

  上天为何又这么的不公!为什么在人间竟然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

  自古以来,多是善没善报、恶没受惩。早在公元1127—…1279年的南宋年间,抗金民族英雄岳飞,精忠报国,屡建奇功!却被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和他的长子岳云一起于公元1141年被杀害在风波亭。当时岳飞才三十九岁,而他的长子年不过二十。此事釀成了中国历史上千古奇冤!但是十恶不赦的奸贼秦桧竟然是寿终正寝老死的。

  五十四年前,当时春生兄妹姐弟四人在定海码头上的风雨中哭喊,我在船头上信誓旦旦地向他们发出了“一定要回去看他们”的诺言。“随着时光的流失,岁月的消磨,命运的坎坷,以至于我在五十四年后的今天也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昔日的“诺言”已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暗然失色,几乎成了骗人的谎言,为此几十年后有时我的心中还为之感到痛楚和汗颜!

  当年国共两党的军队曾经隔海对峙,相互仇视,剑拔弩张,局势紧张。昔日硝烟弥漫,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的年代已经过去,往日的战场杀戮之地早已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过去由于政见的不同所发生的战争早已硝烟散去。战火消失,烟消云散灰飞尽,最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轶事,过眼的云烟……

  五十年前的风风雨雨,那是在二十世纪中叶所发生的事情,距今几乎经历了两代人。

  当年儿时的春旺、春芽和我现在一样已是年已花甲,而今春生、春妮已是古稀之人。当年舟山定海一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过去了半个多世纪。

  在那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的艰难岁月里,不知后来春生他们是如何生活的?现在还好吗?

  天苍苍,海茫茫,生活在舟山群岛的孤儿们我的少年朋友,我的同龄人,我的儿时的难友,他们以后的命运究竟如何?至今依然是个迷,关于他们情况一无所知,杳无音信,不知所往、不知所终就像辽阔黑暗的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一样,最后不知他们陨落到何方?

  当年,我随母亲离开浙江舟山定海城返回到皖北亳县生活不到两年,不幸于1952年9月22日母亲因病去世。从此,我也像春生他们一样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厄运环生,灾难不断。当时的悲惨状况不堪回首,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没人关爱,丧失了经济来源,自己又不能自立,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衣食无着,生活艰难,苦不堪言。

  多年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苦难生活,几乎像个乞丐,似乎成了一个无人过问的弃儿。至今就不知道在我童年丧母后的八年求学的恶梦中,又是怎样地活过来的?愚人的命怎么会那么大!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经历了百般地磨难,遭受了诸多的痛苦,竟然没有夭折。尤其在1960年的三年自然灾害中——全国性的饥荒里又遭到了侫人的加害,我已是身心憔悴,心灰意冷,再也无力苦撑下去了,在高中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的时候(高中二年级)被迫辍学,而后来就离开了这个淮北贫穷而又偏僻,历史悠久且又落后的古城——亳县,户口迁移西安。自此又步七十年前,我曾祖父在1890年清末从江苏扬州逃荒皖北,三十五年前我祖父,于1927年由亳县逃难到蚌埠的后尘,踏上了西行长安的谋生路。从而在我以后的人生旅途中又衍生出了只身一人挺而走险千里迢迢地走西口——怀揣户口去盲流漂泊流浪大西北。

  由西安到兰州,再沿着包兰线过黄河,顺着贺兰山走蒙古。经中卫,过银川,穿越石嘴山,来到沙漠浩瀚的乌达矿业区,试图闯出一条新路,寻找一个能够活命的工作。但事与愿违,无果而回,又由兰州到达青海西宁去找我初中时的老同学,可惜迟了一步他已调回原籍。此行两处都没有寻找到工作,只得又返回到西安,但还是因为我是一个原国民党旧军人的儿子,也可算作残渣余孽的一份子,所以户口仍不给落户。没有户口国家就不供口粮,你也无法生活下去,说明了你在西安没有法定的生存权利,是一个标准的“黑人”、“黑户”、“黑五类”。

  此时再返回安徽亳县已是不现实的事,亳县我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无依无靠,无有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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