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暖翠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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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暖翠寒-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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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忙着为他准备婚事,这让常敬斋倍感烦恼。他把烦恼向张文光说了,没想到张文光也赞成他先结婚,再去日本,还主动提出要亲自为常敬斋主持婚礼。张文光说:“敬斋,你去了日本,你母亲孤身一人,娶个媳妇陪着她老人家,你在日本才会心里踏实些。”
  常敬斋的母亲听说张文光要亲自为儿子主持婚礼,打内心里高兴。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姑娘的娘家人,娘家人也觉得脸上有了光彩。尽管张文光现在解甲归田成了一介布衣,但在腾越老百姓的眼里,他仍是那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滇西都督,是那个在文星楼上树九星汉字旗的起义英雄。
  也许因为是张文光主持婚礼的缘故,常敬斋结婚这天来贺喜的人就特别多,本来就不算大的院子里,挤了个水泄不通。常妈妈忙进忙出,整个脸笑得像朵花。这是她自从丈夫死后感到既开心又有光彩的一天,仿佛过去苦熬的日子都是为今天而过的。这天,来的要人确实很多,特别是先前腾越起义军的各营管带和帮带都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小小的军乐队,进院子吹吹打打一阵,便同常妈妈托人请来的民间乐手们较上了劲。你打军鼓,我吹唢呐,你奏新派乐曲,我唱腾越古调,经他们这一折腾,那欢乐的气氛恨不得撑炸了这原本冷清的农家小院。常敬斋按照当地风俗,穿上了新姑爷的服装,长衫加瓜皮小帽,打扮得像个富家少爷。但身为新郎官,他仿佛并不存在于这热闹的场面中,他机警地打量着前来贺喜的宾客,依旧保持着一个侍卫的警惕。张文光原来的侍卫长找到常敬斋,告诉他贺喜的人群中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要他多加小心。侍卫长说那些人肯定是冲着张文光来的。正是听了侍卫长的话,被欢乐的人群包围着的常敬斋,内心却非常地紧张。以至于有人取笑他,说他做新郎官,怎么像上战场打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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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革命的另一种血(6)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侍卫长,他见常敬斋被贺喜的人群簇拥着,根本无力保护张文光,而看着站在墙角的那三个面无表情的人,他感到了潜在的杀机。他心里清楚,真正是来参加婚礼的人不会是这样一种表情,这种像铁板一样生硬的表情通常是杀手固有的。于是他慢慢地挤到墙角,佯装看热闹故意在其中的一个脚上重重地踩了一下。那个被他踩的人痛得尖叫了一声,凶相毕露地骂道:“你他妈活够了想找死呀?”正是这句话,让侍卫长听出了这家伙的大理口音。侍卫长挥手上去,对着那家伙的胸口上就是重重的一拳。看见自己的同伙挨揍,另两个人就挽了袖子扑过来,跟侍卫长扭打成一团。
  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婚礼上发生了斗殴,马上便成了焦点,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扭打的场面上来了。那三个家伙见人们都围着他们看,知道这样下去对他们很不利,怕暴露身份的他们无心恋战,拔脚走了。侍卫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几个不明真相的管带批评他不该在热闹的婚礼上打架,但他没有申辩,事实上,他也不能解释,就拔腿追了出去。他一直追出了和顺古镇,也没见人影,才明白那三个家伙早脚底抹油跑了。
  等他长出了一口气,匆匆忙忙赶回来参加常敬斋的婚礼时,送亲的队伍已进了常家的院子了。一时间,锣鼓鞭炮齐鸣,婚礼进入高潮了。挤不进院子去的侍卫长脸上绽出了笑容,他一方面为常敬斋高兴,一方面也为赶走了那三个形迹可疑的家伙高兴。正在这个时候,有人从后面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掌。他转过身,见是满头大汗的常敬斋。
  “新郎官,该拜堂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侍卫长吃惊地问道。
  常敬斋说:“我从后山去追那三个家伙了。”
  侍卫长听他这一说笑了:“敬斋,就是做新郎官,你也忘不了自己侍卫的身份,怪不得张大人离不开你了,去日本也要带上你。”他也拍了拍常敬斋的肩道,“快进去,要不,人们还以为你逃婚了哩!”
  很多年后,常敬斋回想起他的新婚之夜,恍若一场梦。那是他成为一个真正男人的最初的夜晚,也是他作为一个健全男人的最后的夜晚。那天晚上,当那些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们喝得醉醺醺散去,常敬斋被母亲推进了洞房。洞房里,那个叫翠儿的新娘头顶着大红盖头端坐在床前,常敬斋看见,因为紧张,她的腿一直都在发抖。当他掀起了她的红盖头时,她的腿竟然抽筋了。她因为抽筋的疼痛,抱着腿妈呀地叫了一声就倒在床上了。这个时候,常敬斋看见了翠儿的那双小脚。那双穿在小脚上的经过精心刺绣的三寸金莲鞋,在摇曳的烛光里让常敬斋感到万分厌恶。常敬斋跟随张文光参加腾越起义,最初的动因就是因为他反对妇女缠足。那年他十四岁,在河边背书时,看见在河边洗衣亭洗衣的寸家才九岁的姑娘,在洗完衣物站起身时,摇摇晃晃跌进了河里。他扔下课本把她救上了岸。他问惊魂未定的小姑娘,是不是因为在洗衣时蹲久了才跌进河里去的,小姑娘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她那缠满了裹脚布的小脚。常敬斋一怒之下,将小姑娘的裹脚布解开了,将它扔进了河里。当寸家小姑娘回到家,她母亲问脚上的裹脚布哪里去了时,小姑娘如实地说了,她的母亲并没有因常敬斋救了女儿心存感激,而是怒火中烧地找上门来,在常家的院子里又哭又闹,还痛骂常敬斋是小流氓。常敬斋一气之下,挥毫写下了《 我反对妇女缠足 》的文章,把它贴在了和顺古镇高大的牌坊上,他的举动让和顺人们震惊不已,都以为镇子里出了叛逆。后来让张文光知道了,张文光亲自来和顺古镇上找到他,称他为少年才俊。从那以后,常敬斋就跟随了张文光。
  一个反对妇女缠足的人,娶了一个小脚媳妇,生活残忍地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常敬斋俯下身子,将翠儿的绣花鞋脱去,将长长的裹脚布解下来扔在门口。“做我的女人,今后不许再缠足!”常敬斋自己也没想到,跟自己新婚的妻子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与缠足有关的话。
   。。

第二章 革命的另一种血(7)
他的话让翠儿有些吃惊,她又坐起来,看常敬斋的目光依旧盯着她变形的小脚,慌忙羞怯地将它伸进了被窝里。
  “你真的不喜欢小脚?”翠儿怯怯地问。
  “不喜欢。”常敬斋的回答很干脆。
  听了常敬斋的话,翠儿哭了。常敬斋从她耸动的肩上,看出她哭得很伤心。他安慰她说:“我不怪你,要怪就怪你的父母。”
  翠儿听常敬斋这么说,就一头扎进了常敬斋的怀里,她依旧哭,依旧伤心地哭。她边哭边说:“今后我就是不缠足,小脚也变不成大脚了呀!”
  他俩就这样搂在了一起,两个年轻的身子这样紧密地贴在一起,常敬斋感到心里有了某种变化,有一种阻碍不住的东西,就像干柴溅上了火星,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当他终于明白那是情欲之火的时候,翠儿不再哭了,她急促的呼吸,弄得他脖子痒痒的。
  最初的性爱总是笨拙的。为解开翠儿新衣服的纽扣,常敬斋就花了不少工夫。当他褪去她身上所有的物件后,少女胴体的美丽让他惊心动魄,他感到自己的下身膨胀起来,那种灌注了力量的膨胀。很多年后,越回忆越觉得不真实,像是自己捏造的一个假象。一切都是笨拙的,就连进入她的身体也是笨拙的。第一次性爱,也是人生唯一完整的一次性爱,不仅仅只是笨拙,而且短暂。短暂得仿佛就是一瞬,短暂得仅仅只是一次抽搐,自己仿佛就在她的身子里爆炸了。他除了紧张,并没有体会到任何欢乐。而她,仿佛经历的就是一个受难的夜晚,最初的性爱留给她的,除了紧张,就是疼痛。在疼痛中,翠儿的手指抓伤了他的脊背。一切如此短暂地就结束了,如果不是床单上桃花一样灿然的血迹,常敬斋会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天未破晓,常敬斋就被一阵水声惊醒了,那是水倾泻到水缸里的声音,那声音从空空的水缸里传出来,有一种音乐的韵律。常敬斋打了个呵欠,感觉到身子有些累,有些沉,但昨夜的梦却是轻的。是的,那些梦是轻的,轻得如浮云一般,杂乱而奇形怪状。在梦里,他居然梦见了那三个操大理口音的人,事实上,那三个在婚礼上出现的形迹可疑的人,常敬斋并没听过他们的口音。但在梦境里,他们的大理话却非常刺耳。他们在常敬斋的梦里,围着常敬斋最崇敬的张文光大人争吵。常敬斋的梦里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那些大理人为什么对张大人怀有那么多不满和仇恨,他们用最下流的话骂他,那些话太伤害人了,侍卫长都哭了,他也哭了。他几乎是在梦境里和侍卫长同时拔出枪来的,但遗憾的是,那枪却哑火了,它们没有发出子弹穿越枪管的响声。他们的举止让三个大理人狰狞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怪异得像是下关城的风声一般,直笑得他和侍卫长的枪管里也流出了苦涩的泪水。
  常敬斋就是梦见枪管里流出泪水的时候被水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手上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根银簪。那银簪是翠儿的陪嫁礼物。在和顺古镇,无论是豪富还是赤贫人家,有两样物件是必须陪嫁的,一是银簪,二是春宫图。在外人看来,陪嫁姑娘竟然将春宫图作为嫁妆之一,是难以想象的。但和顺古镇的人却很容易理解,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在新婚中,能够通过春宫图迅速而准确地掌握一些必要的###。陪嫁银簪,那就更有说法了,表面上看,银簪是给女儿别头发用的,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就不能够披头散发了,就得绾上发髻,别上银簪。但陪嫁银簪的真正用意却是为新婚之夜的,在新婚之夜,男方因为太激动,常有人因之昏死过去的例子,有的因为抢救不力,丢了卿卿性命,变大喜为大悲。为发生意外作必要的施救准备,和顺古镇的人在给姑娘陪嫁时必须准备银簪。他们相信,当新郎在激情和惊吓中昏迷不醒时,只要新娘将银簪紧紧地顶在新郎的人中上,新郎就会马上苏醒过来。
  常敬斋握着银簪,侧脸就看到了翠儿放在枕边的春宫图。他把它们拿在手上,认真地看,那春宫图画得夸张而淫荡,让常敬斋看了觉得既滑稽又害臊。这时他才想起,这张床上睡着的不该仅是自己一人。他赶忙翻身起床,出门就看见了刚刚把水倒进缸又准备去担水的翠儿。母亲坐在天井里的椅子上,惬意地看着头上直冒汗珠的翠儿,脸上弥漫了虐待狂般的笑容。常敬斋看着一双小脚的翠儿,身子摇晃地担着两只空桶出门,就准备唤住她,想自己帮她去挑水。但常敬斋被母亲制止了,母亲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说:“敬斋,不能坏了规矩,你想让镇子上的人们看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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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革命的另一种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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