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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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和美国飞虎队-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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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纳德一边介绍自己,一边依次与每个队员握手。像在部队那样,队员们很快排好了队伍,在他面前站定。陈纳德收起笑容,他的脸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首先祝愿大家一路平它,然后话锋一转。他说,大家可能从没有想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会是多么繁重。它不像你们已签定的合同那么简单, 我们面临的不只是防御,也不只是日本人的轰炸机,而是一场真正意义的战斗,而在这场战斗中,从任何方面我们都是出于劣势的一方。他说,我只有你们这l00多名飞行员和99架飞机,但我仍然留给你们时间决定,留下来还是回美国?任何一个想要退出志愿队的队员在今晚9点前把辞职信送到我的办公室,我都会放行。过了这个时候,每人都视作自愿留下。他然后宣布,战斗训练将从明天开始,随后扼要地讲述了训练安排。飞行员将从第二天清晨六点开始由他授课,讲解一些战斗机飞行知识。吃过早饭,他们就开始做实战训练,下午,是身体训练和其它活动。

  伯特认真听着陈纳德的讲话,生怕漏过一个字。很快他就感觉到在国内时那种信心和梦想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全身又充满着活力。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跋涉数日的人喝上一杯清水那样舒心,他环顾自己四周,发现其它队员也像他一样,聚精会神地听着,望着他们痴迷的表情,他知道他们也被他征服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然后从飞行服口袋里掏出一盒骆驼牌香烟,从中抽出一支,含在双唇之间,但他没有点燃它。先期到来的队员围过来,虽然他们有些并不相熟,但仍亲热地拥抱,相互打着趣,陈纳德喊过身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他正在招呼下面跑道上那些骑自行车的队员。

  “弗里尔曼牧师,你安排一下,让小伙子们去休息。明天一早,他们就要上战场,”然后他转过身,对那人说了几句,中年人点点头,就一路小跑朝下面奔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3)牧师弗里尔曼和‘公爵’杜克
弗里尔曼牧师中等身材,身体看上去十分结实。他穿着一件飞行制服,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果没有这个标志,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一个随军牧师。他带着队员朝跑道另一边那几排木屋走去,道路是与营房建设一起新开垦的。因为才下过雨,地面像熔浆一样泥泞,为了行走,路上铺了两排石块,它弯弯曲曲向前伸延着,直达那些营房前。

  “感谢基督,”牧师一边头前走着,一边说, “你们有一个还算不错的旅程,想想我们,被硬塞进一艘运兵船里,那个指挥官,把旅行搞得像演习一样,天天在甲板操练他的士兵,喇叭里播放着进行曲,从清晨一直到晚上,简直使人厌烦透了。”

  “牧师不抱怨,”霍华德微笑着说。

  “我不是抱怨,”牧师脸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是多么幸运,以便使你们加倍热爱上帝。”

  “我热爱牧师,我的父亲就是一名随军牧师,”特克斯 希尔说,“在我眼里,你一点不像个牧师,倒像部队里那些拎皮包的人。”

  “可能吧!也许你穿上牧师袍,戴上十字架,看上去更像那么会事。”

  “这就是血统的缘故。”

  “我可不信什么血统论,”牧师说,他从一块石头上跳到另一块石头上,那样子就像Cottonwood树上的一只柽鸟。

  “你认为我们‘头’……那个陈纳德如何?”伯特试探着问道。

  “我与他共事有一段时间,”牧师回答道,“我有自己的看法,但我暂时不会告诉你,让你自己慢慢地去体验,那才是你最真实的感受。” 

  说话间,他们抵达了营房,站在距离它们几步远的地方,才真正窥见他们真面目。为了抵御酷暑,这些木屋建在一排巨大的榕树下,考虑到通风的原因,门窗都四敞大开着,窗上没有纱窗,门上也没有布帘,看上去仿佛一个被老鼠侵蚀过的帆布袋,风从窗户和柚木门外吹进去,在屋里盘旋着,然后又被另一股吹进的风驱走。在阳光下,他们能看到一些小小的甲虫在空中飞舞,可能受到了惊扰,停在角落和墙壁上,瞪着他们的小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门口处,这些侵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房间里有五张木板做成的床,床边上放着一张同样柚木做成的桌子和一只木凳。

  “还有四个房间,”牧师说,他转过头,问站在他身边的詹姆斯 霍华德,“你们有多少人?”

  “24个。”

  “还需要加四张床,没有床的人先与同伴们挤一挤,我这就叫人为你们做,还有什么需要的?”

  “洗澡间在哪儿?我的身子都发臭了,”雷克托迫不及待地问。

  “屋后有一个帆布棚,你可以去那里洗。这里可没法同国内比,但有一点好处,附近都是男人,即使你们赤身*满营地跑,也没有人在意,”牧师喊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队员,“喂,杜克,你带这位队员去一下厨房,搞一些开水回来。”

  叫杜克的队员是位瘦高个,长着一张娃娃脸,他正与雷克托交谈着,那样子就像一对亲兄弟似的。

  “六点半吃晚饭,这是规定。队里前天才发的通知,你不知道吗?牧师。”杜克说。

  “我知道,但你没有看到今天来了这么多新队员?头儿让我们早一点开饭,让伙伴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他们还要训练。”

  “但通知上已说明,违反规定,就按违纪处理,我可不想这样做。”杜克咕哝着,“我这一生从没干过违纪的事。”

  “好了,好了。今天就破例一回吧!有这么多伙伴为你作证,我会向‘头儿’解释的。找几个队员,帮你去提水?” 

  “这倒不需要,”他摊开双手,“二十几号人,我拎五趟就足够了。再说,约翰 鲁门他们会帮我的,”他转过身,朝厨房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牧师,你可一定要与‘头儿’说明情况,这可不是我……”他叮咛道。

  “放心吧。放心吧。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们都会为你作证。”

  “‘公爵’,等我一下,”雷克托说。

  “好好待在床上,等你洗完澡,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他严肃地说。 

  科尔、特克斯 希尔和其它人目送着杜克远去的背影,都不由得笑了。

  “这家伙真有趣,雷克托,你刚才叫他什么来着?”科尔问道。

  “你说‘公爵’嘛!”雷克托笑着说,“我们在彭萨科拉一起训练有几个月,他连一只蚊子也从没杀死过,我真不知道他来东方干什么?”

  “为什么送他那么奇怪的绰号?” 

  “我也不清楚。可能因为他太小心、保守了。他刚琴弹得很棒。他不应该到部队来,而是在某个大学和波士顿交响乐团那样的部门寻个位置。” 。。

第十章(4)‘可乐’霍夫曼
晚饭后,伯特谢绝了队友们的邀请,独自回到营房,他心情不错, 晚饭做的并不可口,牛排烤得有些发焦,鸡肉三明治也几乎无法下咽。但这已比他想象得好多了。自从离开美国,在海上航行几天后,他就对食物不再存什么奢望。最让他兴奋的是,在餐厅里,他见到几名久违的战友。有几个,他甚至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见到了。他们像从前那样相互打着趣,回忆他们一起所经历的快乐时光,笑声自始至终充满整个房间。伯特甚至怀疑是否又回到在军校学习的时候, 最使他意想不到的,在饭桌上竟然遇到约翰 纽柯克,那个在海军陆战队里闻名遐迩的‘斯卡斯代尔’的杰克。他是他的校友,但比他大一届,这几年,他至少两次,听说他从天上掉下来。

  “杰克,你也参加了志愿队?”他惊讶地说,极力掩饰他好奇的神情。

  “没有想到吧!”

  “我听说在诺福克……”

  “那是一个小事故,只擦破一点皮。”他摸着脸颊上的一道伤疤,轻快地吹着口哨,笑嘻嘻地凝视着伯特。

  房间里空荡荡的。与他一起回营房的霍华德又被战友拉去了。他在竹制的墙壁上钉了两棵钉子,把自已的帆布包挂到上面。然后从包里掏出他随身带来的几件物品:三本书、一打笔记本和两支派克牌钢笔,把它们放进桌子下的抽屉里。这三本书是希尔顿《消失的地平线》、赛珍珠的《大地》和DC漫画公司的漫画书。那些笔记本是他为了写日记和构思漫画而特意准备的。他又从包里掏出两套内衣和一件衬衣,放进抽屉下的橱洞里,然后注视着包内,一双军用防蚊靴、几条骆驼牌香烟、十几听可乐、一台卡鲁牌收音机、一把吉列牌剃须刀和一些洗用品映入他的视野。

  除了书和笔记本,他原来并不打算带太多的东西。合同上已清清楚楚地注明:一切用品将由中国飞机制造公司提供。军用靴和收音机是威尔逊校长和富兰克林赠送的,内衣是乔纳森送给他的,笔、香烟和剃须刀是吉米和斯图尔特准备的。但那件衬衣却是个谜, 临行前不知是谁把它悄悄塞进挎包里,直到抵达旧金山,他才发觉,他曾打电话询问,但没有人承认,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已从没做过。他有些困惑,按照他对他们的了解,无论谁做了这样的事,在他的追寻下,都会承认的。

  他思考了一会,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笔记本,又取下插在上衣口袋上的派克牌钢笔,准备利用睡觉前这段时间,来完成他早已按排好的这项工作。从登上‘布隆泉’号客轮那天起,他就开始记日记了,但那只是比赛前的热身训练,为今天工作所做的铺垫而已。现在,他要进入真正的工作,他早已为它拟好了标题。说来有趣,它不是他煞费苦心想出来,而是一天,当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铺上,听着马尼拉海峡沉闷的浪涛时,它毫无声息进入他的脑海中。他眼前一亮,他翻身下床,找了张纸条,迅速把它记下来。后来,他也想过许多题目,但每每与它相比,就总觉得逊色一些,只得放弃。

  一阵阵呐喊声、嘻笑声、惊叫声从隔壁的几个营房传过来,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自嘲地笑了笑,打开笔记本。‘logan’s Log’几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它们好像等不及,醒目地摆在第一行的正中间。

  我见到陈纳德和杰克了。他好像受到鼓舞,这样开了头,飞快地写起来。从仰光坐上英国皇家空军部队汽车开始,写到他们中午待过的小镇,然后写到陈纳德和他那鼓舞人心的演讲,正当他为陈纳德画插图时,听到门口有什么响动,他转过头,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歪着头朝屋里瞧着。

  “嗨!”他说, 迈步走了进来,伸出了右手。

  “嗨!”伯特不情愿地握着他的手。

  “你要辞职吗?”他坐到床边,认真地瞅着他。

  “不,你为什么这样想?”

  “那么……”他瞥了一眼伯特手中的笔和摊在桌上的笔记本,他顿时明白过来。

  “噢,我在写日记。我相信这一定是我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我把它记下来,等我老了,拿出来读读,那该是多么美妙呐。”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他舔了一下上唇,仿佛十分口渴的样子,“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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