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躲在一旁的耶律媚容下唇被牙齿咬出了血痕,她甚至尝到了血的滋味。
何沁舞的心猛跳了一下,“你……”
崔彻焯微笑,“除了乐乐,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去保护的人。”
何沁舞看到了崔彻焯眼里那一闪而逝的黯然,她扯出一个笑靥,“乐乐她并没有离开你,她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依然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哥哥,连我也能感受得到她对你的那份爱和尊敬,也是因为她,我才没有忘记你,我想,你也是因为她,才没有忘记我吧?”
何沁舞拉起他的手指向一望无垠的天际,“乐乐一直都在,一定是她让我们再度相遇,相识,她,一直都在。”
崔彻焯愣然,她的笑容为他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他想保护的,其实,只是,她的笑容吧。
这么没有杂质的,无污染的,真诚的,不作假的,他极少拥有的灿烂的,她的笑容吧。
冲动间,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触碰她的笑脸。
她握住他的手,诧然,正要将他的手拿开。
他将她拥入怀,“别动,我只是想要感受这样的温暖。一下就好,这样纯粹的温暖。”
何沁舞低眉敛目道:“好,我不动便是。”
不知过了多久,崔彻焯才轻轻地放开她。
有时候,人杀另一个人……并不是一定得要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不可。
有时候,人想要保护一个人……也不是非得要有什么不得了的理由不可。
崔彻焯说,“记住,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何沁舞说,“我记住了,谢谢你,崔彻焯。”
她走了,他依然看着她离开,直至消失。
“宗主,保护何姑娘的人真的要撤回来吗?”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崔彻焯身后。
“撤回来。”崔彻焯深吸一口气,他说,“我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他们去办!”
沿途保护何沁舞的是崔彻焯培养出来的最顶级的十个死士。
“是杀耶律媚容之事吗?”黑衣人道,“耶律媚容今日并未离开,不知她为何改变主意,据说她决定再在江南呆一两个月。”
“有机会下手吗?”崔彻焯道。
黑衣人回答,“很难。”
“看来,我们得从长计议,这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是!”
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
耶律媚容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怒意如激流般在她的体内窜来窜去,撞得她直发疼,一颗心被烫得无法辨认出形状。
哈木达若有所思的看了耶律媚容一眼。
直到回府,哈木达为耶律媚容撕去人皮面具,解开穴道,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静静地,动也不动。
哈木达知道耶律媚容需要时间独处,他退出屋。
夜深,耶律媚容轻轻勾起红唇,无声地笑了,那是愤恨的笑,那也是……毁灭的笑。
人有时像飞蛾,总是横冲直撞地找寻出路,却寻不到一个光明的未来,终于欣喜自己找到光源之时,竟是悲剧的开始。
第23章 chapter 23
夜已静寂,月光照亮大地。
缓缓地,何沁舞拍打着大门上的门环。
敲了好半晌,没有人回应。
门开了一条缝,并未锁。
轻轻地,何沁舞推开眼前斑驳陈旧的红色木门。
她提着灯笼往里走,灰尘漫天飞舞,屋内似乎许久未曾有人打扫,甚至……无人居住。
原本被喜悦与激动涨得满满的胸口像是突然被挖空,说不出的茫然占领她的心。
“铭生!阿婆!小伍!小燕!……”
她环望空旷的大厅,用力地呼唤着一个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泪就这么落下来了,“你们在哪里?你们去哪里了?……”
“姐……你回来了吗?”一个细弱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何沁舞的心一跳,她非常缓慢非常缓慢地转头——
当她看见自己身后那个从里屋走出来扶着门框的男孩时,泪流得更急了。
不同于先前的举足无措而泣,她喜极而泣。
“铭生!”何沁舞放下手中灯笼,跑过去,将男孩抱起,“铭生重了,姐姐都快要抱不动了。”
何铭生苍白的小脸蛋有着难以言说的喜悦,他笑呵呵,“真的是姐姐,姐姐……终于回来了呢……”
何沁舞将何铭生放下,这才发现他苍白青黄的不能称之为健康的脸色,“铭生怎么了?阿婆呢?小伍他们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何铭生要何沁舞抱。
何沁舞再度将他抱起。
何铭生把头靠着何沁舞的颈项,他悠悠地说,“阿婆带着小伍他们走了,去年,大肆虐的瘟疫蔓延到了这里,他们就走了,我要等姐姐回来,就没走,我知道,如果姐姐回来,找不到我,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何沁舞揉揉何铭生的软发,心酸得很,“铭生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吗?”
何铭生说,“姐姐忘了吗?铭生是男子汉!而且,瘟疫肆虐的时候,死了好多人,但我躲过了瘟疫哦,铭生是不是很棒?”
何沁舞的鼻头不甚酸楚,她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铭生是最棒的,铭生,姐姐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铭生吃苦了……再也不会了。”
何铭生挤出一个虚软无力的笑容,“姐姐不走了吗?”
何沁舞用力地点头,“再也不走了,姐姐要看着铭生娶妻生子,看着铭生做爷爷……”
“真的……太好了……”
何铭生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铭生?铭生?你怎么了?……”
何沁舞心慌地拍他的脸颊,可他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将何铭生放置在木板床上平躺,何沁舞匆匆放下肩上的包袱,奔出屋去,找大夫。
街道没有行人走动,何沁舞提起轻功,闪动的速度极快。
她快速扫视着在垂挂于屋檐下的大红灯笼照耀下的一行行牌匾。
虽然她还是不怎么会识字,但在赫凡的教导下,她已经能识得好几个大字。
“医”就是其中之一。
终于,找到一家医馆,何沁舞用力拍门,气喘吁吁,只差没有用内力将门震开。
如果屋内的人再不将门打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她确定。
所幸,门开了。
“请问,你是大夫吗?”何沁舞问。
“我是,姑娘,很晚……”
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何沁舞使轻功带走。
天就要亮了。
“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才从屋内走出,何沁舞就惊惶不安地急急询问。
大夫缓缓摇首,面有难色,“太晚了,他能靠意志力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闻言,何沁舞呆掉,“你是什么意思?大夫……你是说他……”
何沁舞急忙拿过包袱,把所有的银两和盘缠都搜罗出来,给大夫。
“大夫,我有银两,我有的是银两,请你救他,请你给他用最好的药,最贵的药……只要治好他……只要能够治好他!”
“替他准备后事吧,已无力回天,他全身上下除脸部外都已长满了一种非常罕见的水泡脓痘,这种病在目前来说,我还只是在医书上见过,连病因,我也没有办法判断得清楚,姑娘,对此,很抱歉。”
大夫走了。
何沁舞的脚顿时虚软下去,不止是因为使用轻功虚耗了太多的体力,更是因为害怕。
她的身子在发抖,她的手在发抖,她的脚在发抖……
恐惧的浪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天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姐……”
“铭生?……”
何沁舞像是突然收复了飘散的灵魂,她跑到床边,慌乱道,“铭生,饿了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何铭生醒了,他朝何沁舞笑,“姐,可不可以出去?”
“怎么了?……”
“我……不想让姐姐看到我痛苦的样子……”
何沁舞的心又苦又甜,又酸又涩。
黯淡无神的眼眸逐渐泛起光芒,何沁舞的身子开始激颤,心灰意冷的情绪逐渐崩盘。
他一定能救铭生!
他一定能帮铭生!
赫凡!
“铭……铭生……姐姐会帮你的,姐姐一定会帮你的……”她说,“别怕,再忍忍,等姐姐回来……”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人总是唯恐浪费了一寸光阴。
“沁舞?”管家开门,认识何沁舞。
何沁舞曾经是温府的丫环,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何铭生会碰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耿诺的原因,至于得罪耿诺,完全是小孩子的无意之举,要说也只能说何铭生极不走运,当时耿诺心情极差,正需要管道抒解,何铭生那根导火索及时地将他引爆了,也就不顾何铭生只是一个小孩子。
“李伯,请带我去见赫凡,好吗?”何沁舞请求着。
她看到了赫凡,知道他在江南。
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赫凡暂住在温府。
管家告诉她,“沁舞,没有用的,赫公子他不见任何来求见的人,爵爷也吩咐了,绝不能让任何人扰了赫公子的清静,你不知道,来向赫公子求医的有几许,有的甚至在大门外不吃不喝跪等好几日,也都没有用!”
“李伯,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就让我进去,我自己去找他。”
“沁舞,你怎么不明白呢?让你进去,已经是让我为难的事了。”
怎么办?
那怎么办?
何沁舞顾不得那许多,她直接使轻功,从大门穿越而过。
“沁舞?!”管家回首,已不见何沁舞的身影。
“来——”管家的“人”字停在口中。
就斗胆,冒一次险吧。
他看着那丫头长大,实在不舍得让人捉拿她。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家去忙自己的事。
“公主的气色不太好,但并无大恙,我为你开几副安神的药方。”
门板内传来的声音让何沁舞停下飞掠的脚步。
那么熟悉又那么让她心痛的声音。
何沁舞太心急了,她猛地用内力震开门板。
耶律媚容因见到何沁舞而震惊的容颜,何沁舞直接视而不见。
赫凡手中的毛笔因见到何沁舞而停顿使得墨汁染坏了纸张,何沁舞来不及去理会。
她只是直直地走向赫凡,“请你再救铭生一次。”
赫凡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正在书写药单的毛笔。
“我为什么要再救他一次?”他说,俊逸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
音调是那么冰冷,口气又是那么冷淡,何沁舞就哭了,“铭生……他生病了……只有你能救他,请你救他……好吗?”
“别哭,我们出去说!”
赫凡起身,拉起何沁舞的手就往外走。
耶律媚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翻身下床。
“公主?……”侍婢想要跟在她身后。
“不许跟来!”
赫凡和何沁舞在花园安静一角。
耶律媚容轻声走近,躲在假山后,听他们的对话。
赫凡不发一语,松开何沁舞的手,心被狠狠揪扯,他突然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她走后,他的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无法填补的大洞,塞什么进去都填不满,好空虚。
除了现在。
何沁舞被动地被赫凡拥在怀里,举起双手想用力的回抱他,最终却只是让手在空中僵住,又无力垂下。
“我可以救他,你知道我救人是有条件的。”他说。
心,痛得让她有些难以招架,半晌,她都发不出声音。
“你要什么?!”好久,她才推开他,问道。
赫凡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他轻柔地拂去她的眼泪。
“你的心,再给我一次,你的心。”
他终于开口了,语声低沉,喜怒难辨。
“你?!”
她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像有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别人只能接受,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样让你很得意吗?!将别人的心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