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作者没有以让韦小宝做皇帝为小说的结局,也许是受到历史真实的限制,因为在康熙皇帝之后,很难嵌入一个“韦氏王朝”;也许这也正是韦小宝性格发展的结果。与一般不了解帝王生活而想过一下皇帝瘾的游民不同,他出入皇宫数载,又与皇帝十分接近,一度甚至不分彼此,从生活实践中他感受到“皇上也时时不快活。皇帝虽然威风厉害,当真做上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玩”。除了没做成皇帝外,韦小宝确实实现了游民的最高理想。物质上的只有皇上才可比拟的享受(如七个老婆之类)。精神上做到显性社会的最高爵位(韦小宝封“鹿鼎公”,在封爵中属于第一级),隐性社会天地会的总舵主;正教——少林寺中辈份极高的长老,邪教——神龙教中地位仅次于教主和教主夫人的白龙使(后来还把教主夫人掳为自己的老婆)。这些许多是做了皇帝也达不到的境界。
韦小宝藉以克敌制胜的不是他有高深的功力,更不是靠江湖英雄的道义,团结了一批生死兄弟,形成了强大的群体势力,可以一呼而百诺。他靠的是诸如欺骗说谎,窃听盗窃,哄骗讹诈,撒泼耍赖,溜须拍马,出尔反尔等等流氓手段。这些看似下流,但是它们也如煌煌典籍一样都是专制制度的产物,是皇权专制社会传统文化中最腐朽的一部分。当然,它们出现时还是顶着各种美名的。只要这种文化背景存在,韦小宝们还会一代代繁殖生长,而且,无往而不通。只要中国还没有全面进入现代社会,韦小宝们还会无往而不胜,甚至成为明星式的人物,受到“追星族们”的爱戴、尊崇。
有人说韦小宝是“中国人的镜子”,见《侠之大者——金庸评传》。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他和阿Q反映了中国人的性格的某些本质方面。如果阿Q精神是具有国民性的话,韦小宝精神也是带有国民意识的某些特点的。如缺少原则性和适应环境的能力等。如果说阿Q这个形象所诉说的是中国人失败的一面的话,韦小宝这个形象所诉说的是中国人的成功的一面,虽然这种成功缺少现代性,也不值得今人赞美。
我们还应该看到金庸在塑造这个形象时突出了其“可爱”的一面(如果我们在现实生活中遇到了这等人,给人的感受更多的可能是“可憎”),这反映了作者也如传统的文人士大夫一样深感所属群体的懦弱,从而看到游民对于主流社会的叛逆乃至于反抗,由钦佩到羡慕,甚至有鼓励他人群起而仿效之意。作者似乎不太介意游民的手段,殊不知手段的进步才是社会文明进步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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