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
王进忠从副师长的位置上告别了为之奋斗一生的飞行事业,无可奈何地搬进了干休所。 他一辈子以飞机为伴,以白云为友,以蓝天作施展才干的舞台,曾经有过怎样的流金溢彩值得大书一笔的人生经历呀。 想当年,毛泽东主席视察大江南北,是他王进忠驾驶伊尔…18飞机,冲出〃战火纷飞〃的武汉重镇,把毛泽东主席送到上海。然后从上海到南京、杭州、济南……历时60余天的专机飞行。虽然后来因众所周知的原因,他只是驾机从空中遥望载着毛泽东主席的专列在各地奔驰,然而,这也是多少同伴可望而不可及的呀。 飞行一辈子的王进忠,当然不仅仅只为毛泽东主席开过专机,他还执行过〃文化大革命〃前的十大元帅、中央政治局七个常委的专机任务。不然,他在向我们讲述过去的那一幕幕时,也许因为经历带有传奇色彩的缘故,所以与平时稳健、沉静、朴实的形象判若两人。 有惊无险 刘亚楼如坐针毡。当飞机冲破云层,降落在跑道上时,他还心有余悸,从塔台飞跑向飞机,冲着刚下飞机的机长直喊:你怎么不颠他几下,吓唬吓唬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坐飞机。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飞行这一行本来就是冒险的事业,受着大自然的制约,意外的事情总是难免发生。如发动机停车,机上其他部件突然损坏、结冰、颠簸、遭遇雷电风暴等等突发情况,实不足为奇。 1956年初夏,毛泽东主席从广州经长沙、武汉回北京途中,不幸被雷雨云拦截,飞机改道绕行,延长空中续航时间30余分钟。这一突然变故可把中央、尤其是空军首长急坏了。亲临机场塔台坐镇指挥的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如坐针毡。当飞机冲破云层,降落在跑道上时,他还心有余悸,从塔台飞跑向飞机,冲着刚下飞机的机长直喊:你怎么不颠他(指毛主席)几下,吓唬吓唬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坐飞机。 刘司令员话出有因。 乘飞机同飞行一样是需要冒险精神的,因为谁也不能排除事故的可能性。刘亚楼深知这种可能对于毛泽东主席也不例外。万一有个闪失,一架飞机的价值是有限的,可这个责任是空军司令承担得起的么! 这次有惊无险的航行,由于它的特殊性,引发了刘亚楼的〃怪论〃,便很快传遍了飞行师上上下下的所有人员。到如今,仍有人绘声绘色地讲给下一代。事情的经过有些细枝末节的出入变化可以不予计较,但有人把这次飞行错记为毛泽东主席最后一次乘飞机,并有人以此写成文章发表在报刊杂志,就很有更正的必要了。这回,非但不是毛泽东主席最后一次乘飞机,相反,是他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坐飞机。以后他又多次坐飞机,航行时间达一百多个小时。
紧急命令(1)
待我们飞到王家墩机场上空时,下面的人急得恨不能把飞机拽下去。他们不间断地大声呼叫:〃你们应该服从指挥,按原计划降落!〃 毛泽东主席最后一次坐飞机是1967年7月21日,也就是震惊武汉、轰动全国的被故意制造的〃7·20〃事件的第二天。 这天凌晨,毛泽东主席秘密从汉口起飞,降落在上海的虹桥机场。也许正是这次特殊飞行背后的众多因素,促使毛主席紧接着进行了闻名全国的大视察,足迹踏遍大江南北。 遥想当年,各地红卫兵已是〃四面出击〃。军队还是相对稳定地在原来的轨道上运行。〃撼泰山易,撼解放军难〃的著名论断,是在以后有人企图搞乱军队时才发表的。 1967年7月20日下午4时左右,我们突然接到紧急命令:必须在30分钟内起飞!降落点……汉口王家墩机场。 在正常情况下,仅准备飞行航线、飞行资料、机组协同、了解天气等项工作,时间就不得少于两个小时。而这次从下达命令到起飞,只给了我们30分钟,大家都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和紧急。 经过简单的准备,我和副驾驶李万福带一个机组,李克修和副驾驶张学连带一个机组,拎着飞行图囊和简单的常备日用品,匆匆赶到机场。 停机坪上,5辆解放牌军用卡车静静地停靠在飞机前。车斗后面用国防绿帆布封闭得严严实实。我们打开机门,按分工对飞机进行各项检查。此时,车后的帆布被掀开一角,从上面走下一个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两个、三个……他们由一名分不清什么职务的指挥员率领,秩序井然地迅速蹬梯上了飞机。 伊尔…18飞机的满载人数是110名。我们按照命令的要求,在半小时内,满负荷起飞,运送中央警卫团的武装战士,直飞紧急中的汉口。 与我们隔城相望的东郊首都机场,18日刚刚从汉口返回北京的周恩来总理在战士们鱼贯登上机舱的时候,他的座机已经离地而去。周恩来总理不得不火速重赴汉口,去解燃眉之急。 3架伊尔…18成纵队前后跟着飞行。总理的座机为前锋,我为中路,李克修断后。 飞临河南信阳上空,我们接到北京的命令,令我们改降离汉口60多公里外的山坡机场。与此同时,我们与汉口的王家墩机场也沟通了联系,随即将改飞山坡机场的命令转告了王家墩机场。 毫无理由地突然改变计划,王家墩机场不能接受,他们仍旧命令我们降落在王家墩机场。我们如实告诉王家墩:〃这是军委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 他们直接与北京挂通电话,要求明示改变计划的理由。北京方面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结果,北京坚持叫我们去山坡机场,王家墩则坚持执行原计划。 汉口的形势,犹如箭在弦上。 两派组织,〃百万雄师〃和〃工总〃,分裂为两个对立的派别,双方发生激烈冲突。武汉军区司令员陈再道出面调停,为解决两派分歧,做了很大努力,但收效甚微。陈再道在北京向文革领导小组汇报武汉情况时,有意无意地指责江青到处煽风点火,才导致这种无政府状态的结局,因此成为江青眼中必须拔掉的钉子。 当周恩来前往解围的座机飞临信阳时,江青、林彪一伙又谎报军情,编造了陈再道在汉口发动兵变,王家墩机场已被陈再道叛军占领的谎言。 当时,我们对这些内幕一无所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叫我们飞到哪里我们就飞到哪里,不折不扣。可两个命令同时要求我们去执行,到底执行哪一个?王家墩机场的态度如此坚决,又不无道理,而北京则是最高权力机关。最后,机组成员凑在一起集体研究,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先飞到汉口王家墩机场上空,然后再改道去山坡机场降落。 待我们飞到王家墩机场上空时,下面的人急得恨不能把飞机拽下去。他们不间断地大声呼叫:〃你们应该服从指挥,按原计划降落!〃直到我们飞出汉口老远,王家墩机场还在不解地一遍遍质问:〃你们为什么不执行计划?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我只好闷闷地同他们道声〃再见〃,关上了通话机。 在山坡机场降落后,我们见到了在停机坪等候我们的周恩来总理。他紧绷的嘴角,替代了我所熟悉的微笑。见到我后,总理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他举手向机组其他同志招了招,示意大家围在他身边。我们在他左右前后靠拢,没有通常的问候、询问、握手,气氛很紧张,使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再回身望望飞机上那些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我们意识到汉口发生了重大事件。 〃你们就在飞机下面休息,等候待命,随时准备起飞。〃 周恩来总理的话简短明确,说完转身就要离去。〃怎么,周总理等我们那么长功夫,就为了说这么两句话?〃我正暗自奇怪,总理又回过头来补充道:〃晚饭已经通知送到飞机上来。〃话音未落,他那急匆匆的脚步已经快速挪动。卫士打开车门,停在飞机一侧等候的小汽车便载了周恩来总理急驰而去,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本来,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总理交待民航的同志转告我们就行了,可是以细致见长的周恩来总理却非要自己亲口对我们讲。当然,总理有他的考虑:亲口讲一则与机组见了面,二则说明事态严重,让我们不可大意,三则他本人也可放心去做别的事,万一有武力冲突,他知道警卫部队随时可以赶到。  
紧急命令(2)
为了稳妥起见,周恩来总理从山坡机场到汉口的短短路途中,几易车船。先坐汽车,后转换小船,由长江进入汉江,然后上岸,又换乘汽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东湖宾馆花园1号。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大约是周恩来总理安全到达东湖宾馆的时候,我们接到了起飞的命令,令我们返回汉口王家墩机场。十几分钟后,3架飞机在王家墩机场顺序着陆。此时,武汉三镇万家灯火,武汉长江大桥像一条巨龙横卧江面。白天的骚动和紧张都被这静谧的夜色所掩盖。 带着心灵的疲乏,我从飞机上慢慢踱下来,在宽阔的停机坪上茫然地徘徊。我意外地发现,除我们这3架伊尔…18飞机,还停着另一架伊尔…18飞机,仔细辨认机号,才知道是从云南蒙自机场回来的潘景寅。 云南蒙自机场,打下了蒋帮一架U…2美式高空侦察机,这可是轰动全国的大事。空军政委余立金亲自从北京千里迢迢前去参加庆功表彰大会。潘景寅就是送余立金到蒙自的机长,从云南返回后刚好停留在汉口。 很快,潘景演和余立金的秘书到了机场,秘书向我们传达余立金政委的指示:〃原地休息待命。〃 大家身不解甲,和衣而卧,似睡非睡地迷糊了几个小时。 凌晨4点,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大家都警觉地一跃而起。 〃准备马上起飞!〃 一声令下,仅用了二十来分钟,3架飞机就全部准备就绪。 我独自在机翼下漫步。 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脚步匆匆向我走来,借着微弱的晨光,我判断出是潘景寅。 潘景寅停在我面前,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也剧烈地一起一伏,好似刚刚从百米赛跑线上下来。我望着他的这副样子好生奇怪。 〃主……主席……毛主席来了!〃 待潘景寅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几个字,我也怔住了。并非是第一次见毛主席所产生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激动,而是消息太突然,又是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在这纷乱的多事之时。 次日凌晨2点钟,即1967年7月21日凌晨2点,毛泽东主席从东湖宾馆梅岭1号楼秘密转移到王家墩机场。 王家墩机场工作人员对毛泽东主席的这次行动一无所知。他们可能正在梦里分析白天发生的莫名其妙的一连串事情,但他们万万料不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晚上这次行动的前奏,是为这次行动而做的虚张声势的准备工作。 事情出乎王家墩机场工作人员的预料,当然更出乎我们的预料。我极力镇定自己的情绪,让头脑恢复平静。但有一条我却非常地清楚,那就是毛主席的安全,强烈地意识到保证主席的安全,是我们这次特殊飞行的关键,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来不及请示报告,也来不及与机组同志商量,我马上将机组成员进行了调整。 我的副驾驶李万福,潘景寅的副驾驶罗来喜,他们俩人都只有在大本营单飞过机长课目的经验,按条令规定,不能在外场委以机长的任务。面对这特殊的情况,我只好打破常规,毅然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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