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冒失的话当然被鲍曼的告密者忠实地向他做了汇报。鲍曼立即提起他的如椽大笔,一字一句地对“犯了罪”的人写道:“元首要我告诉你,根据严格规定,你只能享用半升牛奶。”
每次;当希特勒的老战友随意提到自己注意到党内的某个重要人物违反了现行规定时,鲍曼会立即给被提及的人写一封信,信一成不变地这样开头:“根据某先生声称,我们在您的部门发现下列反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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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是我弄错,是作曲的人犯了一个错误(1)
——希特勒
在最后的岁月里,希特勒过着越来越没有规律的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日三餐是一天中固定不变的事情,而希特勒却只把他的生活重点放在那些著名的“会议”上,他在会上和幕僚们讨论时局。
这些会议持续的时间基本上是弹性的,从1个小时到4个小时不等,或者更长,进餐的时间因此而不得不往后推迟。
希特勒习惯在早上11点半左右吃早餐,中餐的时间大约在下午2点至5点之间,晚餐在晚上8点至12点之间。
吃过晚餐之后,他休息1小时,然后召开第二次 “形势讨论会”,一直持续到黎明。在解决了他战略上的忧虑之后,希特勒在早上4点至5点之间喝茶。在最后那几年里,只有他的秘书们,有时是莫雷尔医生或是他的副官绍布陪伴着他。1944年,我有时早上8点钟还坐在希特勒的面前,完全是装模作样地听他讲话。
希特勒说起话来可以无休止、没完没了。经常,当他对各种各样的主题发表自己看法的谈话出现冷场的时候,总是他想办法使交谈重新活跃起来。
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闲聊中,什么样的话题都有可能被谈及。确实,希特勒对任何主题都能谈论一番,谈得绘声绘色。直到今天,我仍然在想,他为什么牺牲夜晚的休息时间高谈阔论,而这些听众更愿意去睡觉而不是听他乏味的闲谈。
当他被一个问题吸引住的时候,他喜欢无休无止地谈论下去。他对我们说,在陈述一个问题的时候,谈话的内容每次都能为他打开新的领域,使他了解原来未注意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谈话能架起使我们通向未知领域的桥梁,”他说道,“德语以它的严谨和精确使人能够探测到新的精神领域,所以德国有孕育思想家和诗人的土壤。”
我不可能记住十多年来希特勒在夜晚的茶会上告诉过我的所有事情,我得承认,经常是疲劳压倒了我的注意力,我只是随声附和,完全心不在焉。
在这种夜谈会上,希特勒喜欢回忆他的童年。特别是当他处于忧虑之中的时候,他的年轻时代会很容易就从扰乱心神的忧思中浮现出来。
“我从没有爱过我的父亲,”他经常这么说,“我更怕他。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我。每当他惩罚我的时候,我母亲就为我担心。有一天,我在一本冒险小说里读到:想隐藏痛苦就得拿出勇气。因此我决定,我父亲再打我的时候不再哭喊。几天以后,我有了一个考验我意志的机会。我母亲受到惊吓,从门口离开了。而我呢,我静静地数着一下一下打在我屁股上的棍子。当我胜利地告诉母亲我挨了32下时,她以为我疯了。奇怪的是,从那天开始,我没再重复过我的试验,我父亲不再打我了。”
后来,希特勒说,在经历了生活的艰难之后,他对他父亲有了更多的尊敬。他是个孤儿,生长在乡下,但成功地成为一个海关的小公务员。由于他的节俭和勤劳,甚至还买下了一个小农场。
希特勒还喜欢向我们谈起他母亲持家的能力,家里因此渐渐地积累起了家产。
然而,他总是把他的姐姐们看作是愚蠢的女人。他恨她们。比如说,她们对他最喜爱的运动——用枪射击小镇墓地里多如牛毛的老鼠——表示不理解。他向我们坦白,在他姐姐安吉拉的订婚仪式上,希特勒向和他关系不错的、他未来的姐夫提议中断仪式,提醒他不要被这样一个蠢货(希特勒这样称自己的姐姐)捆住手脚。
在学校,希特勒是一帮只顾搞恶作剧的孩子们的头儿。他从孩提时代起,就已经是个固执和反叛的人。有一天,小学老师开玩笑地把他叫做希特,他没有从凳子上站起来。老师直视着他的眼睛,又叫了一遍“希特”; 未来的元首仍然不动。最后,老师失去了耐性,希特勒仍然坐着,平静地回答他说:“我不叫希特,我叫希特勒。”
在对待宗教教育问题上,少年希特勒的行为也使得村里的神父大为恼火。他试图向他的同学们证明宗教不值得严肃对待。一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严肃地断言,上帝根本没有创造人。他在一本书里看到人是猴子变来的。第二天,他带了一册达尔文的书作为证据,引起了宗教老师的极大不安。校长传唤了他母亲,威胁她说,如果她不阻止儿子看这种不合适的书,他将受到惩罚。
第三章 不是我弄错,是作曲的人犯了一个错误(2)
刚进入少年时期,希特勒就开始对女孩子感兴趣了。他告诉我们住在林茨的时候,晚上看见让他感兴趣的小姑娘,他就直接凑上去。如果女孩是和妈妈在一起,他就问女孩的妈妈是否允许他把她们送到门口,如果需要的话他还帮她们提东西。后来,在办公室里也一样,他装腔作势,努力吸引年轻姑娘们的注意。比如说,他用他父亲的胡子刷来刷他并不存在的胡子。这些滑稽动作让姑娘们笑得前仰后合,希特勒则陶醉在他小小的成功之中。
他还喜欢告诉我们他学抽烟的经历。他成功地尝试抽了半支雪茄,然后难受得要命,跑回家去。希特勒跟他母亲说是因为吃了樱桃不消化。母亲急急忙忙地叫来医生,检查了他的口袋之后,这才发现了里面的烟头。
“后来,”希特勒补充说,“我买了一个长瓷烟嘴,我抽得非常厉害,哪怕躺着也抽。有一次我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床单给点着了。因此我决定再不抽烟,我一直信守自己的诺言。”
还有一个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他年轻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他解释他厌恶酒精的理由是很牵强的,这种解释披着的神秘外衣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最后,我的坚持战胜了他的保留,他给我讲了下面的故事:
〃毕业考试结束以后,为了庆祝,我和我的同学们在一间乡村客栈里喝了非常多的酒。我醉倒了,不得不几次冲到院子里去吐。第二天,我的毕业证不见了,这可是我必须交给父亲的东西。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所以决定问校长要一个副本。就是这个校长使我蒙受了我年轻时最大的耻辱:他给了我完全被弄脏的文凭,一个农民把它从院子里的垃圾堆里捡了出来,寄到学校。我气得要命,后来,在我的一生中我再也没有饮过一滴酒。”
在这些夜晚闲聊中,希特勒的谈话几乎涉及人类思想的全部领域。但是,我一直模糊地感觉到他缺少某种东西。今天,我仍然不能清楚地指出来。我觉得,在所有的这些谈话中,缺少的是对人的诠释以及对文明人高尚灵魂的理解。希特勒的藏书中没有古典大师的作品,也没有人道主义和精神灵魂方面的书籍。
他曾非常遗憾地对我说,他没有时间去读关于精神方面的精彩著述,命中注定只能去读技术方面的书。这方面的缺乏给他的心理增添了很多负面的影响。
艺术在他的谈话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他认为古希腊和罗马是文明的摇篮,在那里,人们对宇宙、科学以及人类本身的知识作了最初的表述。他经常对我说,当他在罗马和佛罗伦萨旅行,能够欣赏到以前只见过复制品的不朽名作时,心里非常高兴。
希特勒轻视现代绘画,认为它们的表现主义和印象主义倾向太强了。对他来说,这些“堕落”的艺术——这是他创造出来的称谓——是犹太人的艺术,他们为这种拙劣荒诞的作品摇旗呐喊是为了卖出更高的价钱,而他们自己却留心用古典大师的作品去充实他们的收藏。
现代德国画家很少不受到他尖刻的批评。但他也经常买他不喜欢的油画,目的是鼓励艺术家们进行创作。
“现在的画,”他说,“再也不会有古典艺术全盛时期的绘画中那种细腻和耐心的笔触了。”
实际上,对希特勒来说,绘画只有两种类型:古典派和浪漫派。他瞧不上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因为他认为这两个时期的绘画宗教色彩太浓。
希特勒动用一切力量来获取古典名作。当他成功地通过墨索里尼得到古希腊雕塑家米隆的著名作品《掷铁饼者》的那天,我看见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然而,我不能说出这种溢于言表的激情是出于对艺术的狂热喜爱,还是其中也掺杂着拥有这样一幅名作以后虚荣心的满足。
希特勒还喜欢挖掘被遗忘的大师作品。当一个古玩商为他买到汉斯·马卡特的著名作品《佛罗伦萨的瘟疫》时,他欣喜若狂。他邀请我们来欣赏这幅作品。他站在巨大的油画前欣赏着,沉浸在令人无法理解的沉思之中。那阴森可怕的主题,特别是描绘尸体的黄绿色,使我感到十分厌恶。但我不敢把我的反感告诉他,怕打搅了他的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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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是我弄错,是作曲的人犯了一个错误(3)
希特勒对现代派绘画非常厌恶。于是,1937年在慕尼黑举办的艺术展览会开幕期间,他叫人同时主办了所谓“堕落”艺术的作品展,目的是将其作为丑陋的对照呈现给那些想追赶时髦、接近新派艺术的人。
在慕尼黑艺术绘画陈列馆的开幕式之前,那些满脑子浸透了元首特别想法的专家们,选出了1450幅他们认为最正统的作品,这些画是从德国各地寄来的两万幅画作中遴选出来的。但他们这回运气并不好,在开馆前夜,希特勒浏览了全部画作,又淘汰了500幅他认为不值得展出的画。他拇指一动;就会使一些杰作的真迹消失,但我却震惊地看到了大量他曾经排斥的裸体画。很久以后,我把我的惊奇告诉了他。他回答我说,这么做是为了他的士兵们,这些美好的裸体画肯定会受到勇士们的欣赏。从前线的泥泞中回来以后,他们在生理上需要忘情地投入对这雕像般美丽身躯的欣赏之中。
希特勒总是找机会攫取新的作品。他并不关心它们的来源,即便知道它们是从“被征服者”手里夺来的这一事实时也不例外。
第三帝国邮电部的最后一任部长想出了在国事纪念活动期间发行增值邮票的主意。出售这些邮票的收入直接存入一项特殊基金中,希特勒可以从中随意支取用于购买艺术品的钱。希特勒主要的想法是在外省的小城市中设立区域性的展览馆。
他说:“在大城市里已经有很多的展览馆,大量画作充斥其中,就连艺术品收藏家都无法好好欣赏这些混成一堆的画。我主张根据不同地区的历史、周围特殊的风貌和居民的人种特点,把这些画分流到地方展览馆去,每个有艺术家出生的城市应该配一个展览馆。”
同样,希特勒还想在地方展馆收藏其它东西。比如说,现在正沉睡在被人遗忘的角落,或被收藏在私人手中的历史上使用过的武器。他认为如果这样做的话,这些地方的展览馆应该很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