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把一切对鬼神祖宗的祭祀都结束之后,已经是年三十的黄昏了。马家诸人这才回到府中,享用这一年里最后的一顿丰盛饭食。
在这个时候,马越也留了个心眼,将王风等已经成为他亲近侍卫的兄弟们都叫了过来,与自己家人一道过了这个年。这让王风等大为感动,觉得马越的确是没有把自己等当外人看待,这便让双方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
在谈笑饮宴的时候,马越总觉得这个年节冷清了些,似乎还是少了一点应该有的东西。随后,他便想到了是什么——爆竹。在这个尚未发明火药的年代里,自然是不可能有这种能极大地提高节rì气氛的玩意儿了。这让马越心里不无遗憾,想着几个弟弟在这个节rì里怕也是不能尽兴了。
但马越还是有些小瞧了古人对热闹的向往,就在他们吃饭吃得差不多后,马休马铁和马岱三个就已经奔出了正堂,而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劈啪之声。虽然这声音比不得马越所知道的那种鞭炮声,但却也很是清脆响亮。
这让马越大感好奇,便也在告了声罪后,出去看个究竟。
只见在院子里,正生起了一堆火来,而马休等几人各自抱着一捆竹子,正不断往那篝火里投放竹子呢。那竹子在被火一烤之后,很快就开始炸裂,从而发出劈啪脆响,倒也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爆竹……原来这便是鞭炮的起源哪。”马越这才明白为什么鞭炮又叫爆竹。心里欢喜之下,他也忍不住上前,从几个弟弟手里拿了几根竹子投进火中,看着那青青的竹竿在火苗烧烤之下变黄,然后爆开,马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节,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需要我去尽心保护的人。我还有更大的理想要去实现,新的一年,我一定能再上层楼的!”很快地,马越的心又转到了即将到来的战事之上:“以董卓的能耐,此次对羌人的用兵一定不会失败。而我,也要在这次的机会里获取更大的好处,如此才能更好地保护家人!”
想着这些心事,马越的脚步不禁也移动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宁静许多的后院。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能在什么事情上有所表现,正当他为此感到为难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声叹息。
循声望去,马越正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马腾也在前面不远处背负双手地抬头看天,显然也是有着什么难解的问题在心里。这让他大感意外,不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疑难,便忍不住上前几步,而后问道:“父亲,不知你因何在此叹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哦,是仲凌哪。”马腾转头看到是马越,脸上便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在沉吟一番后,才道:“本来此事我是打算在过了年后再跟你谈一谈的。可今天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为父是因为一个人,一封信,才如此不安的。”
“一个人,一封信?还请父亲明示。”
“这个人,是为父的一个好友,叫韩约的。而信,也是他命人送来的,要我在羌人进攻时,在我官军内部突然起事,以配合他们。”马腾对这个次子的才智已经很是信任了,所以没有半点隐瞒地,就将这几rì来一直困扰着自己的事情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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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离间
() 虽然马越已经从父亲凝重的表情里看出困扰他的问题不简单,却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大事。好在马越还算镇定,并没有因为这突然的事情而失声惊呼,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那父亲这两rì来又是怎么考虑的。”
“我觉得韩文约信中所言倒也有些道理。我马腾在西凉地位不高,若是一直如此,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方能出头。但若此番真与他们里应外合,这机会就大多了。”马腾有些迟疑地道,显然当着儿子道出心头的yīn暗念头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但马越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作为即将到来的军阀混战时代里留有名字的一方军阀,自己父亲就决不会是那种只知忠心朝廷的迂腐之徒,在某些事情上多为自己考虑也没有错。但这又并不代表马越就认可父亲的判断,所以他需要用言辞来说服父亲改变了。
在沉吟了一番后,马越方才道:“父亲所言的确有着几分道理。若是帮着他们取下西凉之地,到时父亲必然能因此获得他们的信任,从而得到一些权势。而若是此战失利呢?只怕他们就会趁势重新归顺朝廷,想来为了不造成太大的麻烦,朝廷也只能暂时放过他们,甚至为了安抚人心,还会封他们一些官职。想必父亲正是想到了这两点,才会做出如此之想的吧?”
被儿子一言道破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让马腾的老脸也为之一红,不过他并没有否认这点:“是的,如此看来,我此番投靠了羌人倒也不算什么坏事了。”
“但父亲想过没有,如此一来于你之声名将有多大的损伤?”马越突然看着父亲问道。
马腾苦笑道:“这也正是为父直到今rì依然取舍难定的原因所在了。一旦真叛了朝廷,若是真在西凉割据一方也就罢了,可若是事后官军反而胜了,我就真的再进无望了。”
“何止如此,父亲想过没有,这样一来,父亲就有一个公之于众的把柄在所有人的面前了。而当有朝一rì,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时,单是此事的污点,就足以让父亲难以招架了。”
见父亲陷入了深思,马越就继续说道:“还有,若是没有这一场雪,以羌人士气之盛,或许真能取下我西凉一地,那时父亲投了他们倒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可现在则不然了。因为天降大雪,阻断了东西道路,使羌人乱军难以再进,而我朝廷却已经有所准备,到时再行一战,只怕朝廷取胜的把握更大些,那样父亲在此时投向乱贼可就太不值得了。”
马腾对此却并不以为然,摇头道:“这一点我却不这么看。即便现在朝廷已派出专人,调度人马来平乱,可真与羌人一战的话,也未必能占上风。”
“父亲何以如此判断?”马越有些疑惑地道。他跟在董卓身边,对羌人也有所了解,觉得此战朝廷应该十有仈jiǔ是可以平定乱事的,但父亲怎么就有这说法呢?
“因为西凉六郡内部的纷争问题。”马腾苦笑了一声:“莫看六郡皆是朝廷之人,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有着各自利益纷争的,这也是拜那些世家大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所赐。所以要想让西凉兵马真个团结一心,只怕极其困难。当rì我官军与羌人一战之所以一触即溃,除了因为耿鄙这个三军主帅突然被刺之外,各军之间难以通力合作也是关键。正因为他们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这才会在羌人袭击时突然变成一盘散沙,最终被杀得大败。
“而下一次再出兵时,这情况想必依然还在。如此上下不能同心,又凭的什么去与羌人一战呢?即便有司空张温这样的高官压阵,也不可能改变这些由来已久的矛盾的。”
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马越才知道自己对西凉的情况所知还是有限得紧。原来除了董卓暗藏私心外,其他各郡的人马也都有各自的想法,这就怪不得会有今rì的局面了。不过,马越却并不认为这样朝廷就真不能平此次的乱事了,毕竟那个纷争的源头,已经被自己掌握住了,只要那些世家肯出粮食,那他们就会通过自己的势力来影响这次的军事行动。
不过这一点,马越却并没有告诉父亲的意思,毕竟事关董卓的野心,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得好。但马越也不是全无说服父亲的理由,他在沉吟之后道:“父亲提到的内部有所纷争,事实上不光我官军有,他羌人乱军内部应该也难免。”
“嗯?”马腾听到儿子突然这么说,便是一怔,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次叛乱刚开始时全由羌人而起,但到了今时今rì,这乱军中的情况就要复杂得多了。真要论起来的话,只怕这几万乱军中间,我们大汉子民已经占了大多数,即便我们依然称其为羌人乱军,可事实上他们已不占人数上的优势。只是因为这些乱军的首领仍是羌人如北宫伯玉之流,所以我们仍如此称呼他们。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叛军之中有羌有汉,双方间的矛盾必然存在。只是因为现在还被某些共同的利益掩盖,所以才没有使矛盾爆发。可一旦事情有变,双方必然会起内讧,到时这些乱军就不攻自破了!”
“唔……你所说的倒也有着几分道理。”马腾还真没有从这方面入手想过,现在一听,也不禁大点其头:“不错,羌人乱军内部也未必团结哪,那么说来……”
见父亲没有把话说下去,马越就帮着道:“那样说来,我官军要取胜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了。并无论是从军队的战力,兵卒的装备,还是后勤保障上来说,我们都是要远超过那些乱军的。此战绝无失败的可能。”
马腾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来,态度已经变得坚决:“既然如此,那我便拒绝了韩文约的这分好意吧,明天就谴人回绝。”
“怎么,父亲能派人联络到他?”马越奇道。
“是的,那带信给为父之人尚在城中高升驿里等我的回信呢。”
马越一听,便又生出了一个念头:“父亲,不如把这事交给孩儿来处理吧。我还想在此事上做点文章。”
马腾想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可以高兴地和家里人过这个年了。而马越见父亲终于放下的心事,也感到很是愉快。
他们父子都不知道,这次马越的劝说是真个帮了马腾的大忙。在历史上,马腾后来确是叛了朝廷,虽然这让他在之后有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却也成为了他后来被杀的原因之一。
因为马腾参与了衣带诏事件而被曹cāo所恨,之后曹cāo便借题发挥把马腾给杀死了。而给他所罗列的一系列罪名之中,这曾经投靠叛军就是很大的一条罪过。现在,马越靠着自己的言辞打消了父亲投靠叛军的想法,却不知道对将来的历史走向有没有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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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rì,马家上下都沉浸在节rì的喜庆氛围之内,而马腾少了那分心事,也就格外开怀。全家人便很是高兴地来到了大汉中平三年的chūn节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但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大年初一的清晨,马越就来到了高升驿,和那个羌人细作见了面。
与马越一同来这里的,自然还是他的兄长马超了。在这个血脉关系大于一切的时代里,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的兄弟更能相信了呢?
来到驿站前,看着那官方的旗号,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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