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是在下想来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只可惜昨夜突围时四下漆黑,而且羌人被水一冲便散乱开来,所以我们才会一时没有察觉的。”马越继续着自己的推论。
“文优,你也是这么看的?”董卓又把脸转向了李儒,等待着自己这个首席谋士给出答案。而李儒也点头:“我与仲凌的看法一致,事实上从前几rì羌人的表现,以及此次我们突围后的情况来看,也能瞧出几分端倪了。”
“此话怎讲?”董卓强压着心头愤怒,问道。如果羌军真的只有区区一两万人,那他们这些人马被困在望垣硖就彻底是被人给耍了。以同样的兵力,羌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挡住汉军离开的,这是董卓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
“在几rì之前,羌军突然跟我军进行了斗将之举,当时还被我等利用以麻痹敌军,从而为我军筑堤蓄水争取了时间。但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羌人对我们的麻痹哪,想必在我军派出将领与之一战时,羌军已悄然将部分人马抽离了,而我们却因为有着其他举动,以及只关注硖口比斗,而没加以留意。
“另外,之前仲凌也曾提到过,担心周围还有羌军驻守,才会让主公莫要恋战,而应该急速离去的。可这一路行来,却连一支羌军都不曾出现,这实在不合常理哪。而且,若真有羌军其他部曲在侧,以羌人之勇,也当在硖口与我死战,以此拖住我军行程,等待援军才是。可他们呢,却早早地放开了出路,这不正说明他们没有后援么?
“没有后援又说明什么?说明羌军其他部曲已经另往他处去了,而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东边的其他郡县。以羌军现在的兵力,若是要在我军身上放下数万大军以围困的话,就根本拿不出太多兵力继续东进了。所以,仆才以为硖外羌人其数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三五万。”
李儒的这一番推断,其实与马越的意思一致,只是他说得更细些,但其效果却更加的显著,顿时就让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让他们愤恨不已的事实。原来自己等居然被同等兵力的羌人给困住了,这实在太也丢脸了。若不是马越送来粮食,只怕他们就会饿死在硖谷之中,却连拼死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这实在是莫大的耻辱啊。
马越见状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各位也不必气恼,以我之见,此番羌人抽调人马当在这五六rì内。因为当初我军闯营时,所遇到的阻力还是很大的,远不是区区一两万人能够做到。而且从他们突然派将领与我们斗将来看,也是在那时候,他们才定下的策略。”
这么一听,众人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依然很是不忿。在汉人眼里胡人多是重蛮力而少谋略的代表,而现在自己居然中了他们的计,的确让人觉得丢脸。
马越也看出了这一点,便安慰道:“事实上,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桩好事。要不是羌军被抽调了许多人马,我们又怎能如此轻易就突围出来呢?不然,只怕将有一半人伤亡在突围的道路之上吧。”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的气氛才平息了一点,至少这一战的胜利是无可更改的了,这可是今年汉军出兵以来的首胜哪。
“话虽如此说,但我们的问题依然很是严重。”见众人的心情已经平复,李儒便提到了最要紧的话题:“那就是羌军已经东进了,而这几rì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对其他郡县造成一定的威胁,此时不知朝廷其他四路人马又如何了。”
董卓也严肃了起来,虽然他希望其他四路大败,唯有他这一路取胜,这样事后功劳就由他一人独享了。但事实却是,一旦四路大军真个都败了,那西凉之地只怕就要尽数落在羌人掌握,他可就没有根基之地了。一旦没了根基,他董卓便是再有功劳,想要在朝廷里占据一席之地也是不可能的。
“不成,我们不能坐视此事成真,当赶紧前去相助!”董卓当即下了决心。
听他说出这话,李儒和马越二人才住了口,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完全达成了。至于接下来事情能不能有所挽回,一切就都不在他们二人的控制之中了。两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向对方看去,然后相视一笑,似乎是为对方的心有灵犀而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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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董卓军将全速向东推进的时候,东边的汉军已经遭受了极大的威胁。羌人果然是如马越他们所说那般,早在数rì之前就抽调了边章军的部分人马东进了。而后,他们便在重新夺取一些要塞之后,将矛头直指此时张温屯军的金城县。
在连续抵挡了羌人的数次进攻之后,汉军伤亡不小,但最要命的却不在此,而是粮食的短缺。在送过两次粮食到来之后,临洮那边就再没有了动静了,此时的金城县内,再次出现了粮食断绝的情况,这让汉军的军心斗志落到了底点,这城显然是守不住了!
第75章 各怀私心
() 金城县城内,汉军士卒们一个个都木无表情地搬运着城头战死的袍泽们的尸体,将他们放到西北角落处焚毁。而一些人则难得有些表情,却也是惊恐不已地被补上城头,以待再次与敌一战。这一切落在匆匆从粮仓处赶回来的周慎眼里,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很快地,周慎就来到了以前的县衙门,如今的张温驻跸之处。门口的卫兵不知是因为对周将军已很是熟悉了,还是因为早没了心思查证进内之人,就这样随意地将人放了进去。不过周慎此时也是心里有事,完全没有在意这点细节,几步就来到了内堂,正看到一脸愁容的张温还在看着四城送来的军报呢。
“哎,一rì时间,又战死了不下千人,这金城县城防实在太差了一些,却该如何是好啊。”张温心里念叨着,一抬头看到是周慎来了,便赶紧问道:“怎么样,城中粮食还能支撑几rì?”周慎正是他派去查看粮仓的。
周慎一声苦笑:“大帅,城里之粮所剩无几,只够如今这三四万残军用上两三rì的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后rì,最迟大后rì,我们就要断粮了!”
“什么,粮食已经彻底告罄了?”张温诧异万分地站起了身来,心里更是如火烧一般。
周慎却并没有安慰主帅的意思,点头道:“是的,我们已经无法可想了。所以,末将只想向大帅进一言,为了保存实力,留此有用之身报效朝廷,我们还是赶紧弃城吧。”
“弃城?”听到这个说法,张温的面容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已经从前面败过一回了,现在还要一退再退,却拿什么给朝廷一个交代哪?还有,一旦我们弃城而走,羌贼势必衔尾追击,到时没了城墙的倚仗,我们何以自保?”
“大帅,若此时不走,你我就真要全部死在此地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能出去,只要朝廷肯再派人马,我们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哪大帅!这不是只为了你我自身,更是为了这剩下的三五万军士,我们总不能让他们空着肚子去与羌贼厮杀吧?”周慎赶紧鼓动自己的三寸之舌,急急劝说道。
听了他这一番话后,张温本已经打定的主意还是有所变化了:“那你说,我们出了城,该如何自保?”
虽然张温没有往细里问,但周慎却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两层含义。其一自然是如何从地位的追击里脱身了,其二则是如何向朝廷有个交代。毕竟大败亏输,还弃城逃跑的罪名可是相当不小的。
“让皇甫将军率一军殿后,阻挡羌贼。想必以皇甫将军之忠勇,足以抗衡羌贼了。”周慎早知道张温会有这方面的顾虑,便当即提出了自己的办法:“还有,此番失利,真论罪责当在董仲颖身上。若非他极力主张分兵迎敌,以我大汉军威之盛,何至于被羌贼个个击破?另外,粮草方面也是他的责任,我军久不得粮,这责任自然要让他担下了。”
还有一点,周慎并没有说出来,在他看来,已经被羌军包围,久无音讯的董卓所部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而有了这支全军覆没的军队打底,他们能保存一定实力退回东面,显然是可以对朝廷有个交代了。但这说法却过于幸灾乐祸了些,实在拿不到面上说的。
有了这么两个解决的办法,张温就没有再犹豫了:“既然如此,那本帅便下令退军。希望我们能脱得这有用之身,将来再与敌周旋!”
“大帅英明!”周慎当下里便赞了一句,然后就领命前去做弃城的准备,以及下令给皇甫嵩,让其率部殿后了。
五月初八黄昏,当羌人停下一rì的攻城,开始埋锅造饭的时候,守城数rì的汉军突然弃城向东而去。这着实出乎了羌人的预料,但他们依旧紧追了上来,却被早已领命的皇甫嵩率军从侧面袭击,从而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一场苦战之后,皇甫嵩在付出近半人马的伤亡之后,才得以再次脱身,但总算是将羌人阻了一阻,给主力人马以从容脱去的机会。
眼见再追也是难以赶上了,北宫伯玉便下令大军先在金城县里驻扎了下来,稍作休整之后再继续向东。不过,他也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汉军,谴韩约率一部远远地追杀了过去,务必要更大地杀伤汉军,以为下一步横扫西凉创造更好的条件。
漏夜追击的韩约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自从投顺羌人之后,他名义之上虽然是与北宫伯玉等平起平坐的首领,但事实上他的地位却很是低下。每当有胜仗可以打时,他和麾下的两万汉族军队就被排斥在外,而一旦有辛苦之事时,他们便又想到了自己。比如前几rì的攻城,比如今rì的追击,都是由他这一部为主的。
策马奔驰在道路之上,韩约的脸sèyīn沉得能滴出水来,而与他并行的一名亲信部将杨秋很快就看出了自家将军的心思来了:“将军,再忍忍吧,只要取下了西凉,情况就不一样了。”
“取下西凉情况就不一样了?”韩约重复了一遍后,却摇头:“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只怕到时候我们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被这些羌人来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哪!”说这话时,韩约心里竟不由得闪过了那封由自己的亲信带回来的,由马腾所写的书信里的一句话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我来说,北宫和边章之流皆为异类,而对他们来说,我和这些兄弟又何尝不是呢?现在,是因为各自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大家才能和衷共济,却也已经分出你我了。一旦西凉真落入我手,只怕我们这些汉家人,就会被他们视为不安定因素了,只怕……”越想之下,韩约心头越是发凉,当即一勒缰绳,停下了马来,同时下令:“让大军暂停前进,就在此驻扎,到明rì天亮之后再向东。”
杨秋根据韩约之前的几句感叹已经猜出了他所想的,便也没有再进言什么。至于其他的汉人兵卒,也不想这么大半夜地在外奔波,既然将军说休息,大家自然乐得轻松了。很快地,这支追兵就在路边驻扎了下来。
就是当初想用离间计的马越也想不到,自己之前的一手准备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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