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真疼孩子们……说心里话,妹妹可是佩服极了姐姐的勇气呢……那可是天花……姐姐居然……”留下话头,还看了我一眼。
我按耐住怒火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有道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额娘的都是这样……我也是后怕,只是当时那会儿可没有想这么多。”
“是吗?妹妹还以为姐姐有妙招呢?”说完她抠着手上的珍珠串子
“我可不是神仙,能有什么妙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我语气黯然,想起那会儿也是一阵后怕。
“妹妹今儿个来找我就是说这事儿的?”我转移话题
“当然不是,只是想来看看姐姐,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她略微不自然地顿了顿。
“哦?那谢谢妹妹了。”我看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舒展
“姐姐对钮祜禄氏母子怎么看?”年小蝶最终没忍住,开口问我。
“能得圣上的眷顾,确是有福之人”我无所谓地回答
“姐姐,她一个格格何德何能可以让皇上夸奖‘有福之人’?姐姐都没有得到这个夸赞。”她很‘义愤填膺’。
“皇阿玛既然夸钮祜禄格格为‘有福之人’,那她自然就是有福之人咯……圣心怎么是你我可以揣测的?”我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
她的脸红了一下,说道:“妹妹身子有些不爽,就先回去了。”
“妹妹慢走,翠喜……送年主子出门。”
“嗻!年主子,这边请。”翠喜很尽职地站在一旁。
等到康老爷子终于舍得回宫的时候还不忘带走弘历和弘曦,皇命不可违我也只能在弘曦走之前急匆匆地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和他入宫需要的物品、打赏用的银钱。余下的只能看弘曦自己的表现了,幸而这小子扮娇憨、天真很有一套……
位登九五
第三十九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帝不豫,还驻畅春园,下了一道旨意让金主大人代他祭天。祭天……一个不错的信号呢……我快乐地想着。老爹生病了,金主大人这个大孝子自然是随侍在侧、奉汤端药。现在京城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可惜……九门步军统领名叫隆科多呢……
在这股子氛围中我也不免染上了焦虑,历史不知道扭曲到什么程度了?如果大位让我的蝴蝶翅膀煽没了我找谁哭去?虽然对于皇宫没有什么祈求,可是有机会成为人上人,谁会乐意做奴才?
最后历史依然颤颤巍巍地坚持着它的走向,金主大人在隆科多的帮助下顺利地控制住了京城,在康大boss去世当晚就将他移入大内发丧。他这一走,留下了一个统治了六十一年后的贪官横行的帝国。
金主大人奉遗诏登基,只可惜在场的人太少了,以至于……
令金主大人意外的是,他登基的第一份阻力不是来自于他的政敌八贝勒胤禩,也不是来自于他的同母弟弟,而是来自于他的亲生母亲——德妃乌雅氏。
金主大人的生母拒绝上太后尊号,还说金主大人的继位“实非梦之所期”,真是一句伤人的话。她这是在明白地告诉众人,自己的嫡亲儿子继承大统,是她这个做额娘的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他这是在否认金主大人继承大位的合法性。
这句话让让原本已是如履薄冰的母子关系冰封三尺,我看着金主大人坐在我屋内呆看着屏风发呆。那幅‘富贵牡丹’是我寿辰时弘昀执笔画的、弘时题的字,阿图和玉树各自在上面提了一首诗,还有弘曦不小心盖得一个小小的墨水手印。玉树顽皮,顺道捞起弘曦的小脚丫子蘸上墨水再盖了一个印。因为这两个印,当时他们准备丢了重新再画一张,但是我很喜欢,就让翠安找绣娘照画样绣了一幅装裱了当屏风用。因为这两个手脚印的屏风,我可是不止一次地被金主大人取笑……如今……他在对着这副屏风伤感……
“皇……皇上,在想什么呢?”我递过一杯茶
“他们都是好孩子。”他缓下气,轻啜了一口龙井。
“是啊……他们都是好孩子……这一点啊……像他们的阿玛。”我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僵了一下,说:“朕如果是个好儿子……怎么会……”他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皇上是个好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人和人的相处,讲究缘分。”我无奈地说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金主大人眼下处境艰难,原本政敌就是虎视眈眈,老太太这受人把柄的话就这么直剌剌地说出来,我不相信以她在后宫生存多年的经验会不明白这句话会为她的儿子带来这样艰难的境地?她能从宫人到四妃之一的德妃,为康熙孕育三子的女人会是一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作为儿子他就是因为知道她不是,才会如此寒心。
“呵呵……福雅安慰人的水平还是这么低,在宫中住的还习惯吗?”他转过头问我
“虽然臣妾更喜欢自己的那个‘水木清华’院……毕竟住了那么多年……可是谁让自己已经嫁给皇上了呢?皇上走哪儿……臣妾就跟到哪儿……”我双手交叉,两只手掌叠压在膝盖上,歪着头笑着对他说。
“这就是民间所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失笑的问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哪敢反驳呐?”我手指抚着杯沿,狡黠地回答着。
“福雅……我们都老了……”他突兀地转移话题,让我一头雾水。
“皇上……臣妾知道自个儿人老珠黄、年老色衰,不用您刻意提醒。”我装作生气地回应他。
“说福雅老,不乐意了?你不是成天地说自个儿老了吗?”他疑惑地望着我,眼带笑意。
“皇上……臣妾说自个儿老,那是自谦,皇上说臣妾老,那就是嫌弃了。知节那小子曾在臣妾跟前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臣妾眼下就算连‘豆腐渣’都称不上了,皇上也得养着……”得了……今儿个我算是‘彩衣娱亲’了一把。
“朕不就成了文斋口中的那个‘冤大头’?似乎是亏了呢!”他的嘴角重新扬起笑意。
“是不是‘冤大头’臣妾不知,皇上还是早些安置吧!明日还要早起,这几日皇上几乎都是通宵达旦地工作,身子骨要紧。”我上前给他脱衣服。
“嗯……让你们担心了……”他看着我在和纽扣斗争的手说。
“只要皇上没事儿……明儿个皇后娘娘会领着我们去劝皇额娘的,也许明儿个就没事儿了呢?”我解决完一众扣子
“还能没事儿?晚了!别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了,你那幅‘富贵牡丹’的屏风送我怎么样?”他转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嘴角抽了抽,这不适应他这个神态,睨了她一眼说:“想夺人所爱?皇上不是取笑了臣妾好几年?”
“就知道你小心眼儿、记仇。”他转回头不理我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脾气……越发的像个孩子了。转过身拧了细棉布给他擦脸,收拾完他后,他就躺在床上看着我卸妆,就像过去的日子一样。
第二日醒来,伺候完金主大人穿衣、梳洗后,目送他去处理朝政,而我也转过身开始料理自己,眼下是国孝,衣服不可花哨。我的旗袍大多是蓝色的,而且我本人也是偏爱素净的衣裳,所以除了孝服需要特制外,平日里穿的衣裳只要将旧的旗袍的领口、袖口、裙摆的装饰、花边拆了即可。
我穿着一套月白色的旗袍,梳着小两把子头,头上也就簪这一朵白色的绒花,以及用一根银簪子固定住的发髻前往乌拉那拉氏住的地方。
待我到达后与她见了礼,聊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年小蝶也来了,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大宫女也领着兆佳氏与完颜氏进屋来了。我们从西六宫一路横跨御花园达到乌雅氏所在的东六宫的永和宫中,这路程真的很遥远,这要是让我自个儿踩着花盆底走过去?我一定会罢工……所以,我在奴役别人……我刚坐上肩舆的那点罪恶感立马被花盆底和路途打消了。
到达永和宫后,我和年小蝶就在那儿装壁花,偶尔应和几声,剩余的工作量都交给那三位了。这个固执的老太太任她们三人磨破嘴皮子就是不肯搬到宁寿宫,似乎打定主意要在永和宫内生根发芽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天天往永和宫内跑,金主大人的火起越来越大,底下的奴才们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戳到这个火药桶。这阵子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字说错了被他飙升的怒气所笼盖,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内心默默垂泪。这也是大伙儿最想知道的事情了吧?我想。
最后那个老太太还是没有妥协,金主大人也就憋着一股气登基。那脸色……看得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我私下里叮嘱孩子们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去触他们皇阿玛的霉头,大家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真的是……他额娘让他不爽,他让所有的人都和他一起不爽……
很快的,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脸色也是愈发的憔悴、苍白。听着应该是有传言说金主大人矫诏,质疑遗诏的真伪了。虽然这种质疑声很快就消失,且宫内被乌拉那拉氏下了禁口令,但是风声已经传出来了。世人皆信‘空穴来风、必定有因’,如今的金主大人只怕是举步维艰,我唯有盼着我那兄弟能帮得上忙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许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安静地呆在永寿宫中等他有空时过来歇一歇。听翠竹说,年小蝶每夜都会去养心殿送夜宵,我也就笑笑,有她在其中搅和,金主大人应该会多休息一会儿吧?我不确定地想着。
眼下我抓的最紧的就是我那几个孩子,得看着他们……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老八那一伙儿走得近了,他们也就离‘变南瓜’的日子不远了,那就太悲催了……
母子之间
第四十章、
大年初一金主大人正式改元雍正。这个春节过的是‘白年’,又因为金主大人一身低气压,这年大伙儿过的特别不自在。十五才过完,弘昀、弘时就被分派到刑部和户部办差,忙的是团团转。
“主子,三阿哥、四阿哥和七阿哥来给娘娘请安了。”翠喜来报,原本她们想唤我‘贵妃娘娘’,可正式的册封诏书还没有下达,虽然我不认为这其中会有多大的变数,可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是么?让他们进来吧。”我语笑晏晏的对翠喜说
“嗻”翠喜退出门去
不一会儿他们三兄弟就前后进屋来了,“儿子们给额娘请安了。”
“都起来吧!来……弘曦到额娘这儿来。”我挥手招来弘曦,搂着他抬首问:“你们兄弟俩今儿个怎么得闲进宫来看额娘?”我笑眯眯地和他们兄弟俩唠嗑。
“回额娘的话,儿子刚办完差,想着得空就和四弟一起入宫给额娘请安,也顺道看看七弟。”弘昀不疾不徐地回答。
“是么?给皇后娘娘请过安了没有?”我也就问问,知道他们一定是从皇后那里过来。
“请过了,我们是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回来的。”弘时回答,弘曦也配合地点着他的小脑袋。
我小心地摸着弘曦光溜溜的头顶,尽量不然小指的甲套尖端戳到他幼嫩的皮肤,毕竟小孩子就算是头皮也是很娇弱的。我轻声的问着:“弘曦在阿哥所过得还习惯吗?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和额娘说,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