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个儿子有两个是郡王,我那兄弟作为两个郡王的舅舅,很烫手啊……而此时给李家降温的人除了我那病榻上的额娘,还有身体素来康健的阿玛。
阿玛是突然去世的,就在他的睡梦中。他走后额娘被刺激过度也在隔日就去了,因为接连丧父、丧母,阿孝三兄弟都给金主大人递了折子。丁忧、守孝三年……真是块好盾牌!
我那三兄弟窝家里守孝后,金主大人将弘时从礼部调到户部,让他跟着他的十三叔学习。我嘱咐弘时平日里做事要动脑子,别老去打搅舅舅守丧,他听了之后应下了。我想他知道我的意思了,我躺在摇椅上扇着团扇。
停棺灵堂时金主大人体恤我让我出宫拜祭,敬恩侯府,不,是敬恩国公府建成后我第一次踏入,却是给他们上香来的。我看着国公府上下的黑白装扮眼眶湿润,怎么会想起年幼时的片段?这是我的情绪吗?
最后阿玛和额娘的棺椁被送回太原老家安葬。我无法为他们亲自送葬,金主大人恩准我可以上城门楼目送他们,看着人影消失时我泪流满面,孩子们赶紧扶住我。明明没有多少感情,明明我并不想哭的……
葬礼完成后他们才回来了,整个行程都是静悄悄的,直到回京后才让人来通知我。
一别西风又一年
第五十五章、
因为守丧的缘故,闭门谢客的李府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连说话大家都是下意识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作为皇子我的儿子们为他二位老人家守孝百日即可,所以阿玛和额娘去世的半年后弘曦也低调地将他的侧福晋抬进门,抬进门后我欣慰地看着他们的穿着还是以素色为准,这是孩子们的孝心。弘曦的侧福晋瓜尔佳氏除了首次来给我叩头谢恩时穿的是一袭海棠红的旗袍外,平日里来请安时穿的都比较浅颜色的旗袍,头上戴的也是点翠银饰。
我给她的东西也是以伊尔根觉罗氏为标准,当年给了她什么如今照样来一份,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偏心之类的说法了。
因为选秀和父母的丧事让我觉得雍正六年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十一月底李今美新添了一个女儿。这是她的第二个女儿,乐得她整天笑眯眯的,金主大人也被新生儿的降生沾染上了些许的喜庆,这得以消弭一些儿子失去的悲伤。皇八女的满月礼在年三十举行,恰好搭上除夕宴,宫中诸人自是出手大方。
我趁着这个机会瞧了瞧宫中的贵人、常在、答应这些平日里我基本见不着的人,我扯了扯嘴角,这些还是青涩的小果实难怪金主大人看不上眼。
我特意地看了眼刘答应,容貌中上,但胜在拥有水灵、细嫩的皮肤、娇弱的身姿加上羞怯的眼神。真是个好搭配,我默默感叹着。
今晚金主大人照旧来我这儿,我看着他是累了。也是……年纪也不小了,精气神没有年轻时的好了。话说给男人梳着及腰的长发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了,我现在就在帮金主大人解开辫子。明日是大年初一,我想到有一拨又一拨的福晋、命妇来请安,我的脑仁就一阵阵地抽痛。倒不是说不适应别人的跪拜,而是要穿上朝服端正容颜接受叩拜,这就意味着我要顶着一身超重的行头僵坐一个上午甚至一天才行。
雍正七年正月初一,我穿的整整齐齐地跟在皇后身后,她做什么我们就跟着做什么,整个过程就像提线木偶似的。最后在快累瘫时皇后终于结束了动作,我轻轻地舒了口气,剩下的时间就是装雕像了……
我坐在永寿宫中见了一拨又一拨的福晋、命妇,由于李家尚处于孝期就没有入宫,而我的儿媳们排位在中等偏上,见了几位有份量的亲王福晋后就轮到我的儿媳了,这种情况下也说不了什么体己话,略微问答就算结束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总在感叹福晋、命妇多如牛毛。
这次荣嘉也会入宫请安,那么……皇后,如果不小心让你知道了荣嘉出嫁三年无所出的原因,你会怎么做呢?
“翠喜,可以了。”我看着燃烧的小泥炉,盖子被水蒸气顶起摇摆不停。
“主子,还要再烧会儿吗?”她拿着扇子在照看着炉火。
“这火候刚好,太过了的话,水可没有那么甘甜了。”我意有所指地说
“是。”翠喜定声回答,不知道她听懂了我话里的含义了没有?
“翠喜,你说前两日的戏好看吗?”我细细地看着笸箩中的荷包,思量着要赏赐的对象。
“奴婢跟着娘娘看了好一会儿,极是热闹。”她的答案模棱两可。
“哦?翠喜可没说好不好看……”我打定主意一定要问到答案。
“主子喜静,奴婢也不爱吵闹。”翠喜无奈于我的坚持,最后还是说了。
“呵呵~本宫年轻时爱看热闹的,如今年纪大了本宫更偏好安静一些的。”我左手撑着头,低笑着回答。
我记得今年有对西北用兵,就想趁着金主大人无暇顾及后宫之时将这些事情处理干净。果不其然,准噶尔部策妄阿刺布坦、噶尔丹策零父子叛清,金主大人决定对西北两路用兵。
怡亲王奉命加入‘参谋部’,并和金主大人一起筹划建立军机处,我记得大哥和阿孝的孩子原本在西北大营,只是此次丁忧错过这战事,不知道下次要立军功要等到什么时候?
金主大人是行动派,军机处很快就建立了,怡亲王出任首席军机大臣,全权筹措兵马粮草以及各类军需之转输。这阵子怡亲王跑阿孝那儿跑得挺勤快的,金主大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自己也说过,在钱粮方面阿孝的能力是首屈一指。
战事轮不到我操心,我现在的心思都扑在儿女身上了,公主府的教养嬷嬷那事儿按照我的预想一点一点地完成了,虽然过程与我的设想有些偏离,惊动了金主大人,但是结果是好的,我就不再纠结那点偏离的轨迹了。
也该怪那些嬷嬷倒霉,在这用兵当口金主大人的脾气一路飘红,恰好这事儿被正黄旗下的一个包衣奴才捅了出来,刚好成为金主大人撒气的目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我的煽风点火,我要是没动静,合着大家都该怀疑幕后黑手是我了,毕竟我有两个女儿,还是已经出嫁了的。
这一场斗争我与皇后携手合作,这种事情我们没少干,当年九龙夺嫡那会儿我们也是这样,大家都是明白人,私底下的小手段就当饭后娱乐,斗归斗但不能让人有机可乘,这是我俩的默契。我想这也是金主大人喜闻乐见的,对于他来讲我们的相互消耗总好过拧成一股绳,如果我和我乌拉那拉氏亲密无间,只怕金主大人第一个要使的就是离间计。
所以这些年来我和乌拉那拉氏斗得很欢,当然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妻妾和睦又是男人喜欢看到的情形,所以说金主大人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我们各自守着这个平衡点小心地斗着,可是这个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在三月份傅尔丹和岳忠琪率军征讨后一个月,金主大人的宝贝嫡长子躺在宝亲王府中被几位太医来了个‘专家会诊’。
我听到的翠竹版爆料是:上个月的某日下朝后宝亲王带着对前方战场的忧思回府去了,回府后突然想去教导儿子读书,于是他急吼吼地往书房赶。在途经假山时发现他的儿子居然趴在假山上,下面有嬷嬷、婢女、太监焦急地围观,宝亲王愤怒了,于是他平地一声吼,把儿子吓得从假山上摔下来。
虽然下面很多人,可是父子心性犹在,宝亲王一个爆发接住了下坠的儿子,只是这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退后了几步,‘嘭’得一声宝亲王的头就撞到了回廊上的柱子了。当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宝亲王也用药搽了搽被撞的地方,还顺带罚了儿子抄书、训了嫡福晋一顿这事儿也就过了。
金主大人和皇后听了这事儿后也是训了嫡福晋,这事儿也算是了了。我当时听了这消息还和我那几个儿女说‘前车之鉴’,让他们各自管教好孩子,别往危险的地方去……
“这不是上个月的事儿了?”我有些迷惑翠竹的‘旧事重提’。
“主子,关系大着呢!,您且听奴婢细说。”翠竹一副说书先生的样子“话说这宝亲王当日并未有不适之处,除了后脑还隐隐作痛之外。可是半个月后宝亲王开始会偶尔头昏、眼花,有时候还会晕厥,大家都以为宝亲王是累了。”
“可不是……皇上赏了他好几次了,还赞他‘勤勉忠慎’来着。”我扬起头说道。
“主子记得没错,只是这宝亲王不是累着了。”翠喜神秘兮兮地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
“不是累着了?”我喃喃的说着,心思千回百转。
“主子,听说是被宝亲王的大阿哥给闹得。”翠竹左顾右盼的低语
“他的嫡长子?”我微微奇怪
“是啊主子,听太医说是上回的伤没有好利索才会这样的,宝亲王上回的伤不就是脑袋上的那个?”
“头昏、眼花、还会晕厥?”我似乎想起什么可又抓不住
“听说有时还听不到人声呢……”翠竹嘟囔
我福至心灵,脑中亮光闪过,转而对翠竹说:“翠竹,让老三、老四、老七和两个公主都沉静些,让公主和阿哥们的福晋都好好地教养孩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脑内的淤血压迫到脑部神经了,如果淤血散不了的话……啧啧……我闭上双目。
“嗻,奴婢明白了,主子且安心。”说完翠竹动身去传话了。
弘晖之死
第五十六章、
弘晖生病了,我这个庶母总得意思意思,荷包什么的就不必了,只是将上好的药材往宝亲王府上送。金主大人和皇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儿子的病情有多重,只是遣了太医长驻王府。直到弘晖又一次昏迷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两个月来金主大人操心战事,还要担心儿子的病情,脸色愈发憔悴。太医那儿已经传来消息说宝亲王的视力越来越糟,还会伴有耳鸣的现象。虽然前方战场上形势一片大好,可是金主大人的脸色完全没有好转,我让孩子们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专心国事、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低调做人,千万千万要将自己的‘尾巴’藏严实了。
皇后如今就差围着儿子团团转了,金主大人让我协助皇后管理后宫,翠喜让我趁机多安插些人手,不过我拒绝了。笑话……这个时候安插人手就是让自己在金主大人面前失分,我就不相信金主大人和皇后会真的放心不监视我,这种情况下一有什么动作……我的眼神闪了闪。
断断续续地收到有关于弘晖的一些信息,病情终究是恶化了,宫中的气氛也是逾显压抑。这种时候我不敢有动作,也不敢和阿孝联系,后宫诸妃的联系也少了,大家都在吃斋念佛,只是念的是什么经就只有各自知道了。
因为弘晖病情的原因,他在吏部的差事先卸下了。如今是弘昀领着吏部,我很担心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得罪的金主大人,为此我有些忧郁。
我食量的减少和心情的低落很快就惊动了那群孩子,可是眼下事情多他们无暇他顾,最后他们将小萝卜头给送进宫来给我伴趣、解闷。那是他们的孝心我不好回绝,就只能每天看着一群包子在我眼前晃悠。
有包子陪伴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每人关心地问几句话,就可以消磨大半天的时间。我就每日抄着经书祈福,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