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俊美的脸儿,只是紧紧的绷着,不见一点笑容。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你是金萍姑娘?”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不错,我叫金萍。”
黄凤姑道:“小妹留这里,可是会坏了你们的大事吗?”
金萍道:“黄姑娘,留这里很凶险,武家堡的能人很多,稍一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绽,那不但将前功尽弃,而且,我们都可能死在此地。”
黄凤姑尴尬的笑一笑,道:“如是我真的这样坏事,小妹愿意离开。”
金萍叹息一声,道:“太晚了,姑娘,刚才,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已暗杀了四个府中的守卫。”
黄凤姑吃了一惊,道:“这个小妹全然不知。”
金萍道:“府中的守卫,大都是常走江湖的人物,他们的武功,也许不如姑娘,但他们很深沉,姑娘的行踪,数次被人发觉,情势逼人,我们不得不杀他灭口……”
黄凤姑啊了一声。
金萍接道:“今晚上,姑娘的运气好,堡主和几个重要的人,都在密室中议事,要不然,咱们岂能这等容易的闯进来。”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现在,小妹应该如何?”
金萍道:“只好委屈姑娘扮成一个女婢,暂时留在这里了,不过……”
黄凤姑道:“不过什么?”
金萍道:“不过你还得经过一番易容改装,还要学习这里的规矩。”
黄凤姑道:“要得姐姐指教了。”
金萍道:“你先在这里坐息一阵,我去瞧你顶充的何人。”
黄凤姑突然想起了伍元超,低声问道:“那位伍少侠回来了没有?”
金萍道:“是伍元超吗?”
黄凤姑道:“不错,正是他。”
金萍道:“他已经回来了,但也几乎露出马脚。”
黄凤姑道:“唉!小妹学艺不精,连累姑娘跟着忙碌,心中不安得很。”
金萍淡淡一笑,道:“事已如此,姑娘也不用抱疚了,不过,今夜之变,是我自入武家堡以来,所见到最为重大的一件,明天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堡主精明过人,因为近几年来,武家堡太安定了,使他疏于防范,经过今夜变故之后,此后的武家堡必将是刁斗森严,鸟雀难渡,戒备上更加谨慎了。”转过身子,带上室门而去。
室中燃着一支火烛,照得景物清明。直到此刻,黄凤姑才有工夫,打量一下密室的布设。
这是一座布置小巧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张木榻和两张木椅外,别无他物。夜来的际遇,使得黄凤姑已警觉到这武家堡非等闲的地方,也不敢擅自离室。
等于足足有半炷香的工夫,木门呀然而开,金萍急步而入。
一瞥间,黄凤姑发觉了金萍的脸色不对。
来不及说话,金萍一扬手熄去了木案上的火烛,回手掩上了木门,房中黑暗如漆。
黄风姑低声道:“姑娘有事情?”
金萍吁一口气,道:“警讯已传入了内厅,目下堡中的巡查,已然全部出动,堡主也亲自出动了。”
黄凤姑道:“很严重吗?”
金萍道:“很严重。”
黄凤姑道:“白天平有没有危险?”
黑暗中,黄凤姑无法看到金萍的神情,但等了良久,才听到金萍回答,道:“很难说,但愿他没有危险。”
黄凤姑道:“金萍姑娘,如是动上手,咱们能不能听到动静?”
金萍道:“听不到,这里是一间密室……”语声顿了一顿,道:“你很关心他?”
黄凤姑道:“是我坚持要随他同来,他如行踪暴露,全为我所害,我怎能置之不理?”
金萍道:“你我都没有办法帮他,不用多费心思了。”
黄凤姑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放我出去。”
金萍讶然道:“你想干什么?”
黄凤姑道:“出去瞧瞧,万一他被人觉出了行踪,我也好帮他闯出武家堡。”
金萍叹口气道:“也许他不会被发现,你这一出去,那是非被发现不可。”
黄凤姑道:“姑娘的意思,我应该如何?”
金萍道:“坐观待变,看看明天的情势如何变化,然后再作计议。”
黄凤姑道:“如是白天平有了危险,咱们难道也坐视不管吗?”
金萍道:“姑娘,咱们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如是明明知道是徒死无益的事,又何必白白送掉性命?”
黄凤姑本待反唇相讥,但话到口边,又住口不言。
室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突然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水银泄地似的,钻入了密室之中,道:“金萍何在?”
金萍霍然起立,暗施传音之术,道:“黄姑娘,藏起来。”晃燃了火折子,点起火烛,举步行了出去。打开的木门,也未关闭。
黄凤姑迅快的隐入木榻下面,心中暗道:这位金萍姑娘,好生大意,室中有人,竟然点起了火烛,连木门也不关闭。
但闻金萍应道:“婢子给堡主见礼。”
就这一句话的时间,黄凤姑心中突然有了很大的转念,暗道:点灯开门,一片坦然,岂不是迎合了兵法上攻心为上,任何人,房中隐藏有人,也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不由心中赞道:
好聪明的金萍,好冷静的姑娘。
一时间,黄凤姑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敬佩。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道:“你查点一下,你辖下的女婢,有无可疑的人物?”
金萍道:“婢子这就去办。”
下面的话,黄凤姑虽然凝神倾听,却已无法听到。
木门就那样的开着,火烛溶溶,照得小室通明。
藏在木榻下的黄凤姑,已经觉出了事态严重,此时此情,再也出不得一点事情,又过了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黄凤姑仍然不敢出来。
又过半炷香的时间,一阵步履声,传了进来,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是金萍,轻轻拍了一下木榻,道:“黄姑娘请出来吧!”
黄凤姑闪身而出,低声道:“白兄弟……”
金萍摇摇头,熄去了火烛,道:“上床睡觉。”
黄凤姑登上木榻,金萍也随着躺下,两人并枕而卧,金萍才低声说道:“白公子没有消息。”
黄凤姑道:“这么说来,他已经躲过了,没有被人发现。”
金萍道:“姑娘,你这样的问法,我也不能答复,不过,白公子武功很高,人也机警的很,而且,还有两位江湖高人,在暗中助他,照说是不会遇上危险……”
黄凤姑接道:“这我就放心了。”
金萍轻轻叹息一声,道:“不过,武家堡中有很古怪的埋伏、设备,如是他不小心,也可能陷落在此。”
黄凤姑啊了一声,道:“那是说……”
金萍接道:“一句说完,目下情势是凶吉未卜,但咱们无能为力,明天我去打听一下,再作道理。”
黄凤姑道:“这件事,姑娘要害多费心。”
金萍道:“白公子的事,咱们暂时不谈,你姑娘的事,目下也是一大问题,今夜事情闹得太大,武家堡中,定会有很高的警觉,我看,近日中,必会有很严厉的一番清查,所以,要你改充女婢的事,也不得不设法改变一下了。”
黄凤姑道:“改变什么?”
金萍道:“从现在起,姑娘不宜再现身露面了,只好委屈你先躲起来,然后,找机会把你送出武家堡。现在,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要准备万一之变,如若不幸被人发觉了,只怕要有一场搏杀恶斗了。”
黄凤姑未料到局势发展到如此情形,心中暗暗忖道:目下未确知白兄弟的消息,只好暂时忍耐,以观其变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小妹对此地事务不熟,一切都要靠你金姑娘指导了。”
金萍淡然一笑,道:“咱们命运一样,一旦被堡主发现了什么,他对我忿怒,尤过对你数十百倍,我亦必遭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黄凤姑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一夜匆匆,未再有事故发生。
第二天,天色一亮,金萍就匆匆而出,直待中午时分,才回到小屋。从身上取出了个夹着菜的馒头道:“黄姑娘委屈些,先把这个馒头吃下去,今夜里如有机会,我就送你出去。”
黄凤姑腹中已有些饥饿,接过馒头,大口食用,一面问道:“白兄弟……”
金萍接道:“行踪未明,昨夜的一番严密搜查,未找到他的下落。”
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身束白围裙,脸上带有油污,形若厨房下手的人,无声无息的飘入了室中。
金萍吃了一惊,道:“什么人?”
来人笑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道:“我……白天平。”
黄凤姑心中大喜,道:“是白兄弟!”
白天平道:“是我……”
黄凤姑道:“你没有事吗?”
白天平道:“我很好,昨夜中我在厨房里躲了半夜,发现了厨房中的人手很杂,我就留在厨下了。”
金萍笑一笑,道:“厨下没有人去查过吗?”
白天平道:“有!不过,像我这做下手的人,洗碗、烧火的地方,查问的人,怕身上沾了油污,不肯过去,随便问问就走了。”
金萍神情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道:“你穿着这一身厨下衣服,跑到这里来,难道不怕露出破绽来吗?”
白天平道:“我很小心。”
金萍道:“目下的武家堡戒备很森严,如若我没有猜错,你来此的事,可能已经落入他们的眼目中了。”
白天平面现愧色,低声说道:“在下亦知道不该来此,但我担心凤姐姐的安危,老实说,我能舍命一拚,战死此地,也不能让凤姐姐受到一点伤害。”
金萍啊了一声,回头望望黄凤姑,笑道:“原来,你们彼此都是这样关心着,这位黄姑娘也是的,自己刚刚松口气,就一叠声问白兄弟怎么样了,黄姑娘不知武家堡中事,也还罢了,但你对武家堡知道的不少,竟也来冒这样的风险。”
白天平道:“事已至此,姑娘还得想个法子应付才是。”
金萍沉吟了一阵,道:“这要看咱们的运气了,你们在室中等我,我出去瞧瞧。”开了木门自去。
黄凤姑低声道:“白兄弟,这样的严重吗?她会不会故意吓唬咱们?”
白天平摇摇头,道:“不会,她是个非常可敬的人,终年累月,身处虎口,武家堡中事,都是她传递出去。”
黄凤姑道:“原来如此。”
白天平道:“金萍智计多端,胆大心细,必有应付之法,小弟担心的是姐姐……”
黄凤姑道:“担心我?”
白天平道:“是的,目下武家堡戒备森严,只怕很难把姐姐送出去了。”
黄凤姑笑一笑,道:“你呢?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吗?”
白天平道:“小弟安危早置度外,姐姐……”
黄凤姑道:“我也是一样,既入虎穴,早忘生死。”
白天平沉吟一沉吟道:“金萍回来后,咱们商量一下,如是别无良策,今晚上,我带姐姐硬闯出去。”
黄凤姑正待答话,金萍已匆匆而入。
她神色间十分严肃,一看之下,就知道不会是太好的消息。
果然,金萍一开口,就说道:“无影神丐受了伤,但幸好他已逃走……”目光一掠黄凤姑,接道:“黄姑娘想离开的事,只怕要等一些时光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
金萍道:“堡主断言堡中有内应,所以,先把四面出路封死,然后再逐院搜查。”
白天平道:“没有办法可想了?”
金萍道:“离开武家堡的打算,只好暂时收起,目下咱们算计的是如何才能使两位藏好,不让他们发现。”
白天平道:“可能吗?”
金萍道:“很困难,但他们明天,才能搜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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