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平道:“在下只是想多活几天罢了。”
红衣女坐正了身子,道:“看来我无法使你就范了。”
白天平道:“其实在下欲火如焚,只不过想到生死攸关,不得不勉强忍着些儿。”
红衣女道:“告诉我,你是哪里人氏?”
白天平捉摸着那女子口音,道:“在下江南临安府………”
红衣女接道:“你是临安人?”
白天平道:“是啊!”
红衣女叹口气,道:“咱们也算是乡亲了。”
白天平道:“姑娘也是临安府的人氏?”
红衣女道:“不错,咱们确是乡亲了……”
白天平道:“姑娘到此,可是令尊令堂之意吗?”
红衣女右手按唇,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白天平点点头道:“多承姑娘指教。”
红衣女低声说道:“你又怎么会加入天皇教呢?”
白天平暗道:原来他们叫天皇教,口中说道:“在下幼喜武功,弄得倾家荡产,身犯劫案,无处存身,只好投入天皇教中了。”
红衣女道:“唉!你是自愿投奔,奴家却是被强行抢劫而来,身非由己,为了活命,不得不听命行事了。”
白天平道:“这么说来,你比我还要悲惨了。”
红衣女叹口气,道:“刚来之初,确有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但在严厉的管教之下,求生虽是不易,求死更为困难,一旦求死不成,被他们救了性命,那份痛苦,就不再是人所能够忍受的了。”
白天平道:“是啊!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并不可怕,怕的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罪。”
红衣女叹口气,嫣然一笑,道:“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就这样的活了下来。”
白天平道:“这个我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红衣女道:“这些年来,我只见到你这一个乡亲。”
白天平道:“美不美泉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在下浪迹江湖这多年,很少遇上一个乡亲,如今陡然遇上,自然是难免有些高兴了。”
红衣女低声道:“你受了很重的伤?”
白天平道:“是!我是被丐仙袁道一掌击中了内腑,伤的很重,所以,姑娘这么样的美色当前,在下也无福梢受了。”
红衣女摇摇头,道:“咱们既是同乡我也不会害你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知道吗?我们这次调集于此,专为对付武当门下,咱们自己的人,不许妄入一步。”
白天平道:“那又为什么把我们送来此地呢?”
红衣女沉吟了片刻,道:“看在乡亲的份上,我不能不告诉你了,你们被送入此,那无疑是判了你们的死刑。”
白天平心头震动,口中却故意说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红衣女道:“本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我们堂主归来,召集我们说了很多事,其中有一项就是天皇教中决心不再留下重伤的门人。”
白天平道:“就算要处死我们,也不应该送入此地啊!”
红衣女笑道:“要你们死得舒服啊!玉人在抱,然后,气绝而逝,那不是死得很舒适吗?”
白天平道:“原来如此……”放低声音,接道:“可是你们下手加害的吗?”
红衣女点点头,道:“是的,是我们下的手。”
白天平道:“你们武功很好吗?”
红衣女道:“我们没有时间学武功,学的都是媚人之术。”
白天平道:“那么你又如何能加害我们呢?”
红衣女道:“这个,这个,只怕我不能告诉你了……”
白天平道:“说的也是,大约你要向我下手了,说出来,我岂不有了准备。”
红衣女嫣然一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奉到杀你的令谕。”
白天平心中一动,忖道:看来,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娃儿,恐怕都是杀过人的凶手了,只不知她们用的什么方法,自己不会武功,竟然能杀死和她一榻并卧的人。
但闻红衣女娇声接道:“你不用担心,咱们既是乡亲,就算我真的奉命杀死你的,我也会设法救你的。”
白天平道:“在下这里先谢过姑娘了。”
红衣女掀开垂帘,向外瞧了一阵,又放了垂帘,道:“你姓什么?”
白天平道:“在下姓谢。”
红衣女道:“你可要躺着休息一下吗?”
白天平道:“有乡亲照顾,在下可以放心睡一会了。”
他心中明白,如是拘谨得太过份了,那就不是天皇教中的门人了。当下躺了下去。
红衣女很熟练、自然的和白天平并肩而卧,一面道:“你能够忍得住吗?”
白天平道:“忍不住也得忍了,所以,咱们最好谈谈别的事,免得我意马难拴。”
红衣女似是觉着无话可谈了,颦一颦柳眉儿,道:“谈什么呢?”
白天平道:“先谈谈我的事吧!”
红衣女道:“好啊!小妹冼耳恭听。”
白天平谈了一些江湖见闻,搏杀经过后,话题一转,道:“这一次,你立了不少功劳吧!”
红衣女一怔,道:“什么功劳?”
白天平道:“武当弟子,被你们……””突然住口不言。
红衣女微微一笑,道:“这个啊,那些小道士,起初之时,还装的一本正经。但禁不住我们一撩一拨,就变了一个样子,那份急色儿,比咱们天皇教下的人,还要猴急。”
白天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清静才能无为,如是道行不坚,一旦被点起欲火,不焚身叛道者,实是绝无仅有了。
但闻那红衣女接道:“等他吃过一次甜头,那欲壑难填,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条件都肯答应,叫他叛离武当,他们一个个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似的。”
白天平道:“难道武当门下,就没有一个道行坚定的人吗?”
红衣女道:“这个我倒没有遇上过,不过,我听几个姊妹谈过,她们倒是遇上几个不受女色诱惑的人,可惜,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药物,放在茶中,他们吃了一杯茶,就算是百炼精钢,也化作绕指柔了。”
白天平道:“这就难怪了……”语声一顿,接道:“他们常常来吗?”
红衣女道:“常常来,我们胸中记下了不少的甜言蜜语,一股脑儿,都倾诉出来,一阵迷汤,灌得他们颠三倒四,帮你很大的忙吧?”
白天平道:“忙帮大啦,这次,咱们教中的弟子,伤亡不大,全都是你们的功劳,使武当门下,倒戈相向,自相残杀。”
红衣女笑一笑,道:“这几天,大概你们打的很厉害?”
白天平道:“你怎么知道?”
红衣女道:“这四五天,那些小道士,都没有再来过,想是没有空来了。”
白天平忖道:“这手段果然是恶毒的很,如是武当掌门人知晓了此事,非被活活气死不可。”
只听那红衣女忽然叹一口气,道:“谢兄,你回去过没有?”
白天平道:“没有,我没有对我好的亲人,早就把家给忘了。”
红衣女道:“唉,我确是有些想家。”
白天平道:‘你多久没有回去了?”
红衣女点点头,道:“离家数载,不知父母身体如何,弟妹们也都该长大一些了。”
白天平道:“我离家之后,也从没有遇上过一个乡亲,你如是果真想家,我倒可帮你个忙。”
红衣女道:“什么忙?”
白天平道:“我带你逃离此地。”
红衣女道:“走不了,我们虽然罗衣锦食,但却没有一点自由,堂主和副堂主,都是身负绝技的人,我亲眼看到过两个逃走的姊妹,被抓了回来,身受惨刑,叫人想起来,就觉着不寒而粟。”
白天平道:“她们受的什么惩罚?”
红衣女道:“活活被火烧死,那凄凉的叫声,苦苦求饶的神情,想起来就叫人头皮发麻。”
白天平暗中盘算,以这位红衣女的身份,大约也就知道这些了。伸了一个懒腰,道:
“我想睡一会了。”说睡就睡,立刻闭上双目。
其实,白天平闭上双目之后,心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应付目下的局面,最重要的是要设法取到解药,以解闻天和玄支下院中群道之厄。那一批造诣极深的武当剑士,不但和武当派的存亡关系很大,而且对整个武林大局,也有着很重要的影响。但如被困在此地,那就永远没有取解药的机会了。
还有那位总巡主,把自己送到此地,却未泄漏出内情,他的用心何在呢?
那位红衣少女大约认为白天平已经睡觉,悄然下榻,走了出去。
白天平睁开眼睛,瞧一眼,蓦地想起了洪承志,只不知这位从未有过江湖阅历的人,能否承受住这些妖媚女人的诱惑。
心念电转,想到了这些女孩子们,手中都握着置人于死的利器,不禁大感惊骇,洪承志不可能有自己这样好的运气,他不会有自己这样急变的机智,一旦身受暗算,那将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突然挺身而起。
双脚刚落实地,步履声巳到门外。软帘启动,进来的竟是那位身着蓝衣的总巡主。
暗暗吸一口气,白天平运气戒备。
蓝衫人望望木榻上零乱的枕被,微微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阁下既然用剑,想必是武当弟子了?”
白天平答非所问地道:“你不怕这些话,被那些女人听去吗?”
蓝衫人笑一笑,道:“目下这方圆十丈之内,只有三个人。”
白天平道:“什么人?”
蓝衫人道:“你、我,和你那位同伴。”
白天平心中正忧虑洪承志的生死,当下说道:“他在何处?”
洪承志掀帘而入,笑一笑,道:“在这里。”
手中提着长刀,衣衫整齐。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总巡主,可是想解开伤穴吗?”
蓝衫人道:“我想你定然还有条件?”
白天平接道:“总巡主的意思是准备和我们谈谈了?”
蓝衫人道:“在下如无此意,两位恐已身遭毒手了。”
洪承志道:“在下不相信。”
蓝衫人道:“你非信不可,如若那位陪在你身侧的姑娘,暗中用毒针刺你,你能够想到吗?”
洪承志呆了一呆,默然不语。一个人武功再高,如若在全无防备之下,被守在身侧的人,用毒针刺一下,实是容易得很。
白天平道:“是的,她们不会武功,任何人也不会防备她们。”
蓝衫人道:“这就叫攻其不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很可能杀死一个武功绝世的高手。”
白天平道:“贵教的手段,当真是卑下的很。”
蓝衫人并无恼羞之感,微微一笑,道:“不错,一个杀过人的人,才知道死亡的可怕,所以,我很怕死……”
白天平冷冷接道:“愈是残忍恶毒,杀人如麻的人,愈是胆小如鼠。”
蓝衫人道:“骂得好,不过,这也都是真实的事,可惜的是,这些事,解不了在下身上的穴道,阁下何不说出真正的用心,咱们也好商量商量。”
白天平突然间觉得这人的声音很熟,似是在哪里听过,皱皱眉头,道:“阁下的姓名可否见告?”
蓝衫人笑一笑,道:“你朋友可否说出你真实的身份呢?”
突闻一阵燕语莺声传了过来。
蓝衫人一面以目示意,一面高声说道:“你们两人,虽是受伤未愈,但本巡主这种处置,你们已是因祸……”
但见人影一闪,香风扑面,全身绿衣的于副堂主,已然行入了小室之中。
只瞧她的快速,已知此女武功不凡。
目光一掠室中三人一眼,绿衣丽人淡淡一笑,道:“原来总巡主在此!”
蓝衫人一抱拳,笑道:“麻烦于副堂主了,这两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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