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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午后,连阳光都是懒的,街上行人很少,路边的老黄狗也在懒懒打盹儿,只在有人经过的时候稍稍抬一下眼皮。
三人在街上慢慢走着,进这家玉石店看看,那家绸缎庄摸摸,其实他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这么闲逛着。且不知前方路口一个三层小楼上从他们转入这条路就已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了。
瑷杰转身对身旁的小厮吩咐了什么,小厮便飞奔下楼了。对面的云炙对身旁一切恍无所知,骨骼均匀而纤长的手指沿着青花白瓷的杯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转,狭长的眼睛慵懒的半眯着。房檐没有遮住的阳光轻轻投影在他麦色的俊脸上,黑色的睫毛在眼帘上晕成一帘淡淡的黑影。
云炙靠在椅子上淡淡开口:“没多久就要入冬了,这边境老毛病又开始了,褐羯人犯我皇朝边境掠夺,韩将军有何安排呢?”
瑷杰虎目中透出一股沉重:“这褐羯十分落后,但生命力又无比强盛,每年这是这么一小撮闹事。管,杀鸡焉用牛刀,不管,这边境百姓确实苦不堪扰。朝廷屡下旨意,要对虞城加紧进出关盘查,我看这虞城的驻守应该也是拿了好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这虞城的褐羯人是屡禁不止。”
云炙掀起唇角淡笑不语。
瑷杰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中一定在打着什么算盘,剑眉一挑说道:“你在我面前还打什么哑谜,有什么话就快说!”几年的相处,他们对对方已经了若指掌。
云炙扬起下巴,对着阳光眯起眼,问道:“我们俩好久都没比试过了吧?”
薄唇挑起,看像瑷杰,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你爹这次准备派得力干将云麾将军前去,誓除褐羯。”
瑷杰心中已然明了,淡笑:“你今天约我喝茶怕就是为这事吧。你想去,你爹放人吗?”
云炙调回眼光,眯着眼睛淡然而坚定的说道:“我这个年纪你爹已一战成名,朝臣的子息中玉桥公子也已才倾皇朝。我云炙就要以武会天下,终日园中练武哪儿能与征战沙场肃敌相较而论。纵使心中有惊世伟略,不付诸行动都是荒废!我爹那儿我自有办法,你只用担心你自己走不走的了。”
这时,小厮带着一小姐一丫鬟一侍卫上来了。
瑷杰眼中温暖带笑,看了一眼瑷曦,也没揭穿他们,只唤了声:“瑷瑶,过来见过云炙公子。”
瑷瑶端庄一福:“瑷瑶见过云炙公子。”后面的瑷曦和月姬也跟着行礼。
“小姐免礼。”云炙眼睛也没瞟一下,保持先前的姿势。
瑷杰说道:“你们……你怎么出来了?功课做完了吗?”话是对瑷瑶说的,眼睛却盯着后面的瑷曦。瑷曦闻言吐了下舌头,哀怨加恳求的眼神看着瑷杰。
月姬见状启唇回道:“回少爷,小姐说今日天气好,在府中憋闷,出来走走。”
瑷杰心想也知道肯定是瑷曦不愿练字又拉着这两个偷懒,无奈到:“罢了,出来了就出来了。瑷瑶,过来坐,云炙可是个礼数不周的人,你也不用拘礼了。”
云炙不满的斜眼瞟了瑷杰一眼,又回到自己先前舒服的姿势。
瑷瑶靠着瑷杰坐下,瑷曦和月姬站在她身后。
瑷瑶也是第一次见到云炙,只觉得眼前男儿俊美无双但却有种清冷逼人的气势。
瑷瑶礼节性的说道:“久闻云炙公子大名,哥哥总是给我们讲公子的武艺高强,今日一见确实器宇轩昂。”
云炙的眼在睫毛下看不出情绪,头也没回,只淡淡的说道:“谢小姐谬赞,云炙才疏学浅,见笑了。”
瑷曦看的有趣,云炙的好功夫自己是见过的,而且此时这人分明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的意思,却睁眼说瞎话,稳坐如山。
上次一见已时隔四年有余,眼前的少年出落的玉树临风,越发的英姿勃勃,气势凌人。
瑷曦平时活泼好动,叽叽喳喳的跟小鸟似的,但此刻见到云炙,面前的人与四年前如天神般的少年相重叠,心中仿佛感觉到那时如鼓重锤的小心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瑷杰和云炙时不时的讨论着褐羯的形势,瑷瑶喝着茶有时也插上几句嘴。
瑷曦站着,淡淡的自言自语:“我们在父辈的庇护下长大,在优渥的环境中成长,现在已长大,确实当以一身武学报效国家。”
云炙听到这声轻叹,眼光从茶杯上挪到瑷瑶身后站的两个侍从身上。见到那个美貌小婢正在对侍卫说着什么,于是眼光挪开,心中想到:难得如此美貌小婢也能有此等见解。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下午,瑷曦默默的观察了云炙一下午。此人看似慵懒,实际凌厉,心中有远大抱负,信念之坚定,谁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于是心下对云炙更是佩服,小小的心中却不知早在见到那天神般的身影时心中已烙下痕迹。
申时已过,众人散去,瑷杰便与两个妹妹和月姬走回将军府。
瑷杰看看一下午都没说话的瑷曦,逗她道:“奇怪了,今日怎么麻雀都不叫了?”
瑷曦白了哥哥一眼,若有所思的问道:“哥哥和云炙公子真的要去虞城扫灭褐羯吗?”
瑷杰正色:“为国排忧,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是骠骑大将军之子,以后也要继承将军名衔,现在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转头疑惑的看向妹妹,瑷曦一贯嫉恶如仇,此刻排除鞑虏怎会有迟疑呢?
“瑷曦觉得哥哥不该去?”
“不,瑷曦觉得哥哥应该去!哥哥和云炙公子武艺超群,谋略上佳,不去建功立业是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那……?”瑷杰疑惑,接着若有所思,然后想起什么,大笑起来:“莫非瑷曦真看上了云炙,是在担心?!哎呀呀……也难怪,云炙翩翩佳公子,不止样貌英俊武艺也是难逢敌手,也难怪我们女中豪杰瑷曦也倾心于他了。”
瑷曦看着哥哥,姣嗔一声:“我哪儿是担心那个冰人,我是担心哥哥!”
说罢自己急冲冲的往前冲去。
瑷瑶看着瑷曦慌张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啊~~我这武痴小妹妹居然开窍了!!”
第八章 玉桥公子
次日,韩大将军和李尚书都向皇上禀报了自己的儿子韩瑷杰和李云炙希望为国尽忠的决心,皇上大感欣慰,当场允奏,派遣两人为正六品昭武校尉跟随云麾将军左右,随军出征。
韩府和李府都在忙着第一次长子出征的事宜,其他朝臣却都在忙着筹备不久即将到来的皇上最重视的女儿偌绯公主十四岁的及笄礼。
大军出征之日,瑷瑶、瑷曦和月姬来到京城城头送哥哥瑷曦和云炙一程,此程是他们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此程是他们荣耀功勋的开篇之作。
远远的,尘沙飞扬,一白骑一墨骑出现在眼帘中。头上红纱飘扬,身上银甲锃亮,缓一步跟在云麾将军两侧,气宇轩昂。
瑷瑶和月姬扶在城墙上观望,眼中透露着丝丝关怀。
哗!哗!哗!一步一步的铁踏声仿佛踏在瑷曦的心上。只希望此去你们一路平安,踏平鞑虏,还皇朝一片安乐民生!瑷曦望着远方心中默默祈祷。
士气昂扬的出了京都,瑷杰虎目含泪,他看见了在皇城相送的父亲,看见了城头瑷瑶和月姬的担心,也看见了瑷曦眼中的期许。
云炙侧首看了瑷杰一眼,说道:“你是怕自己此番赢不过我吗?你一直以来都不及我,此番不能胜过我,你也不用太过介怀。”
瑷杰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心下也知云炙定是看见自己伤感故出此言想分散他的注意力,遂道:“此番我们俩的比试是第二,国家利益才是第一,我从没执着于胜负过。”
云炙狭长的眼流露出一丝笑意:“莫找借口,国家当放于前,但你我比试休想做罢。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胜过我吧,老是我赢,倍敢无趣啊~!”
瑷杰气结,转念笑道:“云炙兄,也没见你对武学之外的事情感兴趣过,你也快到订亲的年纪了吧。我家小妹瑷曦有将帅之才,木兰之心,我对她是特别关爱。而且我这小妹好像对云炙兄特别上心,你说若有朝一日咱俩家能结成亲家,你我不是更加亲近!”
云炙不见局促,狭长的桃花眼半眯,嘴角半掀,调笑道:“你这小妹云炙虽没见过,但据瑷杰兄和令妹瑷瑶所观,定不会是容貌欠缺之人。而且听瑷杰兄说过,小妹应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云炙求之不得啊!”说罢夹着一声轻笑,墨骑驾~~一声飞奔而去。
瑷杰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苦笑:“我小妹你已见过两次,可却不认识。”
低头时瑷杰眼色有些许复杂,思量片刻,便一整神色驰马跟上。
只见一个黑点一个白点在尘土中忽上忽下互相追逐。
褐羯的犯境,将士远征也不能阻挡朝中的荣华之声。
十一月,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文采艳涟的偌绯公主就满十四了。十四,是皇朝女子的及笄礼,标志着成为大人,也可以与人为妇了。只是,要怎样的人才才能配的上这惊艳才绝的偌绯公主啊,朝中凡府中有适龄公子的大臣都已摩拳擦掌,准备在公主的及笄礼宴上一展风姿,志在必得。
这日,宫中喜庆更胜佳节,瑷曦一早便领旨入宫陪伴偌绯公主。偌绯一身牡丹红华服,头饰金雀,雍容华贵。认识偌绯这么久,此时仿若让瑷曦回到了第一次见偌绯的那个清晨。那时公主一身黄纱,身无修饰,人淡如菊,但无论偌绯做何打扮,公主的气势都与此刻一身雍容的偌绯一致无二。
偌绯走到瑷曦身边,拉起瑷曦的双手说道:“过几月便是你的及笄礼,我们虽已长大,但之后的岁月你我仍是相知相伴的朋友,此生不变!”
瑷曦圆圆的眼睛渐渐染上一层水雾,捏紧偌绯的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偌绯!我初见人淡如菊的偌绯!才情横溢的偌绯!此生不变。”
偌绯看看一旁默默看着她们的月姬,淡然一笑:“我们出去吧。”
刚行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说:“对了,听说玉桥公子前几日回京了,今日也会随父前来。你可有机会看看才倾天下的玉桥公子了。”
偌绯以前在宫中见过几次随父前来拜见的玉桥公子,对玉桥公子的才情甚是欣赏。与瑷曦说了几次,却无缘给瑷曦引荐一番,今日确是个好机会。
今日母亲身体不适,未能前来。韩将军为骠骑大将军当然是坐于主位左下侧第一张枱,韩将军身旁便坐着瑷瑶和瑷曦。
韩将军对面,即主位右下侧第一张枱则坐着文臣之首张丞相、丞相夫人及长子张青琰。张青琰与瑷瑶不时含情对望,惹来瑷曦一阵阵嘲笑,也冲淡了心中对长大的一些莫名惆怅。
丞相和大将军之下依次坐着文武百官和家中得意子弟。
百官坐定,皇帝亲自前来参加偌绯的及笄礼,足见恩宠有加。司仪按照程序,先是跪拜祖先,然后是跪拜父母,最后由皇上亲自挽发加冠。公主留下一副墨宝,以佐此日心情。礼成,百官道贺。
先是张丞相上前道贺,“恭贺公主,臣祝公主福与天齐!”语罢转首看着自己的儿子张青琰打了个眼色。
于是张青琰起身行礼说道:“不才张青琰,现场作画恭贺公主,望皇上、公主应允。”皇上和公主含笑点头。
侍从迅速的铺上纸墨,张青琰青袖一挥,不出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