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又看向明亮的火光,淡淡的笑:“说不清原因,我越来越在乎你的情绪,你阴沉着脸,我就会整日胡思乱想,变得优柔寡断。”
南柯心疼地说:“我没有啊。。。我只是。。。”
李寻欢叹息:“从前你每天都很开心,无论什么时候看到我,都是一张笑脸,你似乎从来都没有烦恼似的,可现在。。。你这样郁郁寡欢,是因为我吗?”
南柯答不上来。
李寻欢苦笑:“我时常觉得,你对我根本只是朋友之情,大概是怕我难受,才说出那些话安慰我。”
南柯赶快摇头:“不是的!”
李寻欢慢慢看向她,忽然扶住她的脖颈,作势要吻上去,却被生硬的逃开。
他笑:“还说不是。”
南柯低着头,手有些微微的发抖,她索性没有顾忌的突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你一直以来都和林诗音那么好,你们两小无猜,你们可以若无旁人的在院子里亲吻,你们的婚事早就被长辈默认。。。你总是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我也问过你,如果你的朋友喜欢你你会怎么样,你还记得你的回答吗?我还敢有什么希望,我只能像好朋友一样对你,林诗音看得出我对你的感情,我怕她多想,甚至搬出了李园,为了租那个小院我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大公子生病了,我不想你们失去他,林诗音告诉我他喜欢我,你母亲也要我去嫁给他当小妾冲冲喜,你阻止了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现在离开京城,你忽然间对我这么好,说那么多动听的话,我怎么敢相信,我怕你回到京城见了林诗音就变了,我更害怕面对她,面对你的父母。。。你替我想过吗,你懂我的感受吗。。。?”
李寻欢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柯忍不住掉下眼泪,把头埋起来说:“哥哥,我们根本就不相配。。。我连爸妈都没有,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根本就是个乞丐。。。你这么有学问,身份这么高贵,你走出来所有人都会巴结你,而我呢。。。你比我还要明白,如果站在你身边的是林小姐,顾府的人的态度就会不一样,不会像嘲笑我一样朝笑她的。。。我又丑又穷,没有什么能耐,就连漂亮的话都不会说,你喜欢我什么呢。。。我不相信你。。。”
李寻欢扶起她的脸,忽然不着边际的问道:“你觉得我哥是个怎样的人?”
南柯哽咽的说:“是个很有才华,恨善良,也很清高的人。。。”
李寻欢问:“是,或许他比你形容的还要好,他喜欢诗词歌赋,喜欢书画丝竹,他喜欢一切纯洁美好的事物,他甚至对这世间的虚伪污浊从来不屑于多看半眼,他宽容,有同情心,他一直以来都会关心我,什么事都会让着我,他对我的照顾,比我的父母还要多。”
南柯的眼泪又顺着脸庞淌下来,她不知道这番话的用意。
李寻欢温柔的帮她擦掉泪水:“我哥很节俭,我知道他这辈子只买过一样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是送给你的玉镯,他年纪不小了,前来提亲的人数不胜数,你只见过诗音,却不知道这京城中有很多比她还要端庄还要年轻美丽的名媛淑女,可他的眼里还是单单放得下你。。。就算他明知道我多么在乎多么想独自占据你的时间和生命,他还是。。。还是那样对你,你若真像你自己说的,我哥又怎么会呢?”
南柯想起李思慕,心中不觉悲苦,哭得便更加厉害了。
李寻欢抱住她说:“我有很多不想失去的人,像我爹娘,我哥哥,还有诗音。。。可如果我只能选一个,那就是你,这世上只有你是真的了解我,了解我做每一件事的理由,如果失去了你,我真是难以想象那种孤独,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信任我,却唯独不信任我对你的感情?”
南柯眼神怔怔的说:“因为林诗音。”
李寻欢叹息道:“对不起她和放弃你,我只能选前者,从前我把婚姻想得太过简单。。。我的确很喜欢诗音,可如果谈到爱,就不能欺骗她了,你们两个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
南柯轻声道:“没有你,林小姐一定很痛苦,她痛苦,你会好过吗,我会好过吗。。。”
李寻欢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所以,我们等到诗音有了好的归宿,再成亲好吗?”
南柯慢慢推开他,笑了下:“不要老说什么成亲,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李寻欢没回答,弯起嘴角重新看向火光。
在他们这样年轻的时候,虽然心里也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烦恼,但永远这个词,却并不会显得有什么困难。
说是年轻也好,幼稚也罢。
这当然都是一段值得永远回味的时光。
王怜花竟然一去不回。
南柯这日情绪上下起伏,本就是很疲倦,随着夜色的加深她更是敌不过自己的睡意,慢慢的靠在李寻欢身上闭了眸子。
秋夜毕竟寒冷,李寻欢怕她着凉,又嫌弃这屋子肮脏,便脱下外衣披在南柯身上,抱着她耐心等待。
他在寂寞中抬头看向苍穹中的寒星,不由心怀激荡。
原来这就是江湖的味道。
原来漂泊,就是江湖。
原来江湖中的爱情,就是在漂泊时相濡以沫。
忽然之间,京城的那一切于他而言都不太值得留恋,似乎怀里的这个小小的姑娘,便是他想要的唯一的归宿。
李寻欢看着南柯安静的睡脸,有那么片刻的走神。
就在这片刻之间,他就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
待到醒悟后再回头时,那明明已经冷硬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南柯惊醒,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李寻欢抚着她有刹那间的犹豫,便错失了抓住来者的良机,他内心充满了震惊,因为似乎完全想不出是谁有这么快的身手,竟在他的眼皮底下,偷走了一个死人!
这时南柯已看清事态,她慌张的站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呢?!”
李寻欢盯着远处的黑暗,沉默不语。
南柯握住自己的剑,勇敢地说:“哥哥,你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李寻欢摇头:“我不会放你一个人了。”
南柯拉住他的胳膊:“那我们一起去,这尸体不能背不能抗,定然是叫人拿软兵器拖着走的,所以跑不了太快。”
李寻欢思索片刻,下定决心道:“好,你跟我走。”
说完就牵住南柯的手,跑入了黑暗之中。
一路急行,南柯在漆黑的树林中跑得气喘吁吁。
李寻欢在危急的时刻总是能比她沉稳警觉的多,南柯只觉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却忽然被他伸手搂住,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只听树林里一生娇怒:“臭小子,追得我好累。”
而后便有个很磁性的男声笑道:“这是你的主意,你自己又跑不动,还要怨寻欢。”
这笑意慵懒中透着温暖,令人感觉无比舒服。
那女声又道:“我以为他会找不到。”
“这树林间有很多气味,痕迹会透露人的踪迹,师傅所教之物寻欢未曾忘记,您二位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相见?”李寻欢淡淡的问。
他话音刚落,便有个高大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一张脸在月光下俊朗成熟,上前便亲昵地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好孩子,我们可是有很多年没见了。”
南柯瞪大眼睛看着他,心底浮现了一个名字,他就是沈浪,竟然是沈浪。
而那位,定然是古灵精怪的朱七七了。
果然,正在这对师徒相视而笑之际,又有个绰约的身姿从树影中现出形来,她生的倾城之色,即使在黑暗中也是美丽明媚,言谈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骄傲:“这个怪物,真是很沉。”
南柯定睛一看,那侏儒被他们拖行的已经衣衫褴褛,血肉模糊,大约毒物已经从刺破的皮肤流入皮肤,变得腐臭发绿,不禁令她胃中一阵恶心,悄悄地避过头去。
朱七七把鞭子往地上一扔,打量着他们说:“你竟已长得这么大了,这位就是王怜花说的那个小姑娘吧。”
南柯这才回过头来,小心回道:“沈大侠,朱姑娘,你们好。”
沈浪笑得友善而温暖:“不必拘束,就和寻欢一样教我们的名字便可,我只教过他一年武功,实在无须如此。”
这让南柯顿时就产生了好感,她渐渐明白,也许越了不起的人,便会越平易近人,因为不卑不亢的谦虚本就是这世上最难做到的事情。
朱七七亲昵的搂住沈浪的胳膊笑:“你少这样说,其实有寻欢这个徒弟,心里还是骄傲的很吧?”
沈浪弯起嘴角:“你总得让我有几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朱七七侧头问:“难道娶了我还不值得让你骄傲吗?”
沈浪道:“我哪有说过不值得。”
朱七七这才满意的弯起嘴角,靠在他的怀里。
南柯从未见过如此亲密的恋人,甚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而李寻欢却是见怪不怪,微笑问道:“你们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到的西安。”
沈浪说:“无牵无挂的云游四海,倒是哪里都去了,来西安也只比怜花晚了半日,刚遇到他听说了情况,七七又要与你开个玩笑,才埋伏了许久,把这尸体偷了出来。”
朱七七撇嘴道:“你倒是警觉,若不是朝着人家姑娘发呆走了神,可得让我们白白躲了那么久。”
南柯听她言语毫无顾忌,脸就更红了。
李寻欢笑笑:“能毫无破绽的潜在暗处把这尸体偷走,还是你们厉害些。”
朱七七听了好话脸色便更愉快,而后才说:“时候不早了,想必王怜花已把那梅二骗了过来。”
话毕便拿出个短笛,轻轻吹起。
清冽的声音顿时就在黑暗的森林里散了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想开个古龙新坑,大家想看谁的呀?
PS:好像花花人气很高,如果是他,是要看耽美还是言情呢?
109—112章
果然不出片刻,王怜花就带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办法,那男人明明一身风骨,却对他友善的很。
沈浪上前微笑道:“这就是梅大先生?久仰,久仰。”
梅大不识得他,朱七七顿时又道:“我们都是李公子的朋友,还请先生来看看这极乐峒的奇毒。”
闻言李寻欢只得拱手笑说:“有劳您了。”
梅大道:“小李探花风采非凡,果然名不虚传,有机会还请到寒舍痛饮几杯。”
李寻欢回答:“一定。”
梅大这才点燃火折,俯身观察起惨不忍睹的尸体。
南柯忽见了这么多大人物,正有些手足无措,却不料手忽然被人牵住,暗暗的写下几字:若问起,便说不愿同行。
她抬首看向李寻欢在黑暗中格外明媚的双眼,没有说话。
而梅二却已隔着牛皮小心翼翼的把金丝甲从死尸身上扒了下来,皱眉说道:“这甲衣被淬了苗疆的蛊毒,若无解药,恐怕难以上身,但此毒并非无解,只需容我集药草浸泡半月,即可洗净。”
朱七七气道:“这群蛮夷,着实心狠,寻欢若鲁莽触碰,后果不堪设想。”
李寻欢笑了笑,在人多地时候他总是话不多。
沈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西安等上半月,正好可作休息。”
朱七七说:“对,然后再陪寻欢一起回京,我们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