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椿姬的呜咽声变响了,眉头紧皱,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苦痛。
风织的手抖了一下,有些不忍心。
“不……求求你……不要……”椿姬低声喊了出来,也许是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椿姬,快醒醒!”风织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稍微摇了摇她的肩膀。
“唔……”椿姬还陷在梦魇中,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椿姬!到我这边来!”风织干脆爬到床上,以适中的力气拍着她的脸颊。
“……”椿姬的眼皮微颤了一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她先是满脸茫然,似乎还没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随即,当她看到了风织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就猛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风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抱住眼前的同龄女孩,以求能够给她少许安慰。
半晌之后,椿姬才放开手,抹了抹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风织,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是么?”风织忧心的看了看椿姬,确认她已经平静下来,才从床上下去。
“抱歉让你担心了。”椿姬垂下了眼。
“你没事就好。”
因为怕自己不小心说出什么刺激到对方,风织只能静静站在一边,还好椿姬自己先开口了。
“医生他……死了,被人谋杀了。”很难想象心情沉重的椿姬竟然是用一种平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如果不是她已经苦涩到麻木了,就是她比预计中的还要坚强。
“这样啊……”风织并不作评价,她已经听人说起了。
“7年间,为我的病忙前忙后的医生,那么温柔的医生,就这么突然间走了。”椿姬将头埋在胸口,声音有些沙哑,也许,她积累的太多压力,已经到极限了。
“椿姬……”风织轻叹,这个邑辉医生还真是作孽呢。
“我一直都很崇敬他,很喜欢他,可是,竟然连表达的时间都不给我,上帝真是太残忍了。”椿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像把刀一般生生刺激着床前人的神经。
风织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在椿姬瘦弱的肩膀上。
说道残忍,她又何其不是如此呢?明明知道结果,却又冷眼旁观,明明是朋友,却不能保护,放任她渐渐沉沦在深渊中。或许,她跟医生根本就是同一种人吧,冷酷无情的人。
“对不起,我竟然跟你说这么多无聊的事情。”椿姬发觉到自己的事态,猛然间抬起头,眼角还带着泪珠。
“不,我不介意,如果你可以觉得好受一点的话。”风织露出一抹安然的微笑。
“我们是朋友呢。”椿姬牵了牵嘴角。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像是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椿姬握住风织的手,终于能够自然的笑出来了。
风织觉得心里堵得慌,赶紧换个话题问,“对了,刚才你做噩梦了?”
“嗯……”说道这个,椿姬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我梦见有两个自己,其中的一个‘我’将另外一个‘我’刺死了。”
“只是梦而已,不要放在心上。”风织小声安慰道,拍了拍她的手。
“我知道,谢谢你。”椿姬感激地笑笑。
“要不要再躺一会儿,我会陪着你的。”风织看椿姬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提议道。
椿姬摇头,“我想,去看看医生。”
“那我陪你吧。”风织扶起椿姬,朝门口走去。
邑辉医生躺在冰凉的白色床上,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椿姬静静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被玫瑰花瓣的灵柩所包围的医生,仿佛成为了雕塑。
风织站在她的身边,并不说什么。
空气很凝重,有隐约带着一丝甜蜜的气息,那一定是椿姬的爱恋融化在其中了吧。
悲痛于逝去的爱人,渴望着得不到回报的爱情,受人操纵的人生里,傀儡娃娃却留下了真实的眼泪。
也许,是真相还是谎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纯粹的心情,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也可以浇灌出鲜红的玫瑰。
书中的椿姬虽然最终并没能和爱人长相私守,但死去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微笑的吧。不怨恨命运的无常,不寄托于来世,只是今生能够相逢,就是最大的喜悦。
眼前的椿姬,是不是也正怀着这种想法呢?是不是只要能看着爱人的睡脸,就会幸福得笑出声呢?
只是,她的阿尔芒却一开始就不存在,有的只是水月镜花所反射出的虚像,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粗鲁地撞开了,黑崎密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啊啦,王子殿下登场了呢,风织暗想,也该是她退场的时候了。于是,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然后又过了一天,凶案再度发生,震悍了人们已经极度脆弱的情绪。这一次,死的是北条加奈子,以及椿姬的父亲——华京院刚。
椿姬再次发病,风织自告奋勇地挑起照顾她的任务。
一起留在屋内的黑崎密似乎是受到椿姬记忆的影响,痛苦地扭成一团,风织找来了都筑麻斗,把人架走了。
屋内又只剩下两个人。
前鬼和后鬼呆在门外,也许现在的他们也不是很有心情了吧。
最近都没见到神泉院久司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晃去哪里了,或许是不想惹祸上身,找机会开溜了吧。
这样也好,因为,现在的风织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其他事情。
是的,看着眼前脆弱的女孩,她动摇了,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她想救她。
梦中的椿姬带着淡淡的微笑,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也许是又记起以前的事了吧,和医生相遇之后的幸福回忆,已经将她充满。也许就这样不要醒来,会是个不错的决定。从可怕的现实中逃避一下,也并不是不能允许的事情,谁也没有规定人都应该学会坚强。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眷恋的东西了。
可风织明白,这充其量只是个美好的想法而已,只要医生不停止他的计划,另一个椿姬的复苏只是时间问题,要救她除非先搞定医生。
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吗?她从来都没有为了别人的事情违逆过医生,也从来都不曾阻挠过医生的计划,要是这次真的这么做的话,也许结局不仅不是她乐意看到的,或许还会要了她的命。真的要为了椿姬这么做吗?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事到如今,也不能完全说不相干了。
风织犹豫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她从头发上取下羽毛发卡,别在椿姬的胸口,然后,毅然走到了门外,神情严肃地对前后鬼说,“医生已经死了,契约应该算是终结了,你们走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前鬼诧异地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就被后鬼拦住了。
“我知道了,那么,我们就告退吧。”后鬼拉着絮絮叨叨的前鬼,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船长嘶哑的声音,通过沙沙作响的扩音器,在六楼空荡荡的大厅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警告着。
五一回
一只玉手,轻触在门边的墙壁上,就像是猛然间唤醒了沉睡的咒语,墙角线发生了细微的扭曲,只是一瞬间,一道纤细影子没入其中,像是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走廊上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这刹那间的异常。
屋子的中央,睡袋的内部,躺着一个人,一个应当已死的人。
绢丝般柔软的头发,白色大理石般苍白的肌肤,玫瑰如血,滴落在唇上。
门没动,一个随和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空间内响起,“医生,差不多到起床时间咯!”
睡美人没有反应。
“啊啦,再不起来就要错过好戏了!”声音更近了,清脆得就像屋檐下晃动的风铃。
邑辉睁开眼,周围是一片黑暗,这也是自然的,没有活人的房间内,点灯才叫浪费。他缓了一下,稍微辩明了状况,便挣脱了睡袋的束缚,坐了起来。
“给,眼镜。”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握着金边眼镜的素手,邑辉并没有犹豫,立刻就接过来,架在鼻梁上。
“睡得还好吗?”声音接着问。
“你来做什么?”邑辉眯细了眼,盯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女人看。尽管四下一片漆黑,他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她秀丽的五官,以及,熟悉的浅笑。只有自家式神才会这么面不改色地对自己微笑,在清楚地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之后,没有任何缘由。
“嘛,只是来看看状况罢了。”风织这话也不算说谎,虽然,她还有另外的目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是假死?”邑辉斜了她一眼,潇洒地站起身。
“嗯,差不多吧。”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都记不住的话,她漫画就白看了。
“但是很遗憾,这次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解决,你就呆在一边看吧。”邑辉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否。
说完,他正要走人,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医生,我有个请求。”风织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拐弯抹角了,便打算直说。
“什么?”邑辉没有回头。
“可不可以……放过椿姬?”风织几乎是咬着嘴唇才说出来的,然后,低着头很认命地等待某人发怒。这么被别人干涉,不生气才怪呢。
哪知到期待中的冷火山并没有爆发,沉默片刻之后,邑辉只简单地问了一句,“理由?”
这一次,轮到风织陷入沉默了。要说让医生放过椿姬的理由,她还真找不出合适的,现在的华京院集团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在十王厅都已经注意到蹊跷的时候,留下来也只是会增加麻烦罢了。
“那么我换个说法。”邑辉顿了顿,从背影上看不出有生气的前兆,“如果我放过她,你会用什么做交换呢?”
“交换?”风织提高了嗓音。
“没错。”邑辉缓缓转回身,“要让我中途停止这个有趣的游戏,你总要拿出更吸引人的计划吧。”他冰冷的眼眸毫不客气地透露着杀戮的气息。
“这个,恐怕没有。”风织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那么,就请你闭嘴吧。”邑辉不再留恋地抬脚走了。
“相处7年来,你就这样对待椿姬的吗?没用的时候就像破娃娃一样扔掉……你从来都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感情吗?”风织忍不住大喊起来。
邑辉握住门把手,冷冽的言词从薄薄的嘴唇中毫不留情地流出来,“你现在才明白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等……”风织刚张口,邑辉忽然抢先低语道。
“五芒星缚阵,发动。”
瞬时,风织脚底的地面涌现出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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