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子轩的压抑,喜滋滋地说:“那好,我就不打扰了,你要注意身体。”说完便退了出去。
屋中有片刻陷入了沉默。
杨菓对陆子轩已经成亲的事实只惊讶了片刻,之前潜意识里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么显赫的家族,如此优秀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单身。以前所处的那个时代钻石王老五都很少,更别说现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了。
“陆公子,要不,您先把粥喝了我们再继续?”冷静了一下,杨菓的理智就全回来了。
完全没有经过脑子,陆子轩焦躁地开口:“别叫陆公子,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以后叫我子轩。”说完,便看见她愣在了那里,自己也跟着怔住了。
杨菓低下头没说话,陆子轩将燕窝粥端走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大大的手掌小心地抚平宣纸,低声道:“我们继续。”
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见两个肩首相依的身影映在纸窗上。
清月上枝头,霜华如薄雪,原来已是秋天了啊……
秋天的太阳金灿灿的,但气温却有些冷。
这日,陆子轩去各部门传达改革方案,毕竟杨菓不是这里的员工,也就不便一同前往,今日便忙里偷闲,休息半日。
园子里的菊花竞相开放,一片黄黄绿绿之色。但杨菓看在眼中却有些萧瑟,可能是因为在原来的世界菊花是用来祭奠逝者的花吧。不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逝者了呢?公司没有了自己这员大将,老板会不会时常念叨呢?秋日带愁思,今日心中怎是如此怅然……杨菓忽然很想念小龙,他是这个世界唯一会觉得自己重要的人,也不知他最近在那座大宅子里都做了些什么……
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玉立在园中,似冷清似孤单。杨菓皱眉,还是赶快离开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九姑娘!”花舞已经发现了她,声音中含着一丝惊喜,向她一路小跑过来。
杨菓只得面带微笑站在原地,待她跑近,便行一礼:“杨九见过少夫人。”
花舞笑眯眯地扶起她,开心地说到:“九姑娘,你是子轩的朋友,也是陆家的贵客,以后不要再多礼了。”
杨菓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淡淡的酸楚,维持着唇角度弧度,轻声答道:“是。”
花舞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走走?子轩也回来了?他在哪儿啊?”
杨菓一直是个假热情的高手,但此刻却怎样也顺应不来,不着声色地抽出手腕,说到:“子……陆公子去工厂了,今日我放假,他可能要忙一阵子了。”
花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思单纯的很,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疏离,仍然热络地说:“难得九姑娘今日空闲了,最近你为我们陆家劳心劳力,请容我代夫君好好招待你一次吧。”
杨菓很想拒绝,但是花舞却一转身就跑开了,只留下风中的话:“九姑娘,晚上我在这菊园设宴,就我们俩,好好畅饮一番。”
杨菓摇头轻笑,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在这深宅大院中,她一定很寂寞吧,要想了解夫君,都只能从别人口中来得知。
抬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杨菓长叹一声,这古代的女子始终不是自己做得来的啊。
戌时,小桃进屋通报,少夫人已经在菊园备好宴席,请九姑娘过去。
就两女人,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杨菓便穿了一身湖绿的薄纱裙装,简单将头发侧系了一个结,黑色的发丝集中在肩侧,绕过胸口垂下,直达腰际。
小桃手中拿着披风跟在后面。杨菓想了想,还是转身接过披风,说到:“算了,今日你就休息吧。我和少夫人可能要说很久的话,你在那儿也无趣,就在屋里休息好了。”
小桃是个机灵人,知道他们定是要聊到陆公子的话题,自己在旁边也不好,便乖巧地应声,只叮嘱她注意夜寒风冷,就转身回了西厢。
花舞如今也不到二十,十八岁嫁入陆府,那年怀过一个孩子,不过身子太弱没保住。于是陆家又为这个年轻的家主张罗着,纳进了两房妾室。
陆子轩并非热衷于女色之人,所以,后院争宠之事虽时有发生,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无大碍。
只是难为了花舞,对人中俊杰的陆子轩情根深种,为了不让他操心,便终日摆着一副开心的面孔来面对夫君、公婆和那两个与自己争宠的女人。
意想不到的关怀
金菊盛开的花园中,两个女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酒一下肚,花舞便打开了话匣子。在府中很难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花舞心中对这个很有本事的九姑娘颇为好感,于是跟竹筒倒豆一样喋喋不休,反复跟杨菓说着陆子轩的种种好,又喃喃地念叨着自己的恨,不停地数落着两房妾室的失礼。
杨菓在以前的世界里就是女性中的知心大姐,虽然自己的感情一直没着落,但是理论一套是一套的。所以虽没什么男人缘,但女人缘却好得很。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时空,这位并没深交的少夫人对她也如此亲近,推心置腹。
杨菓苦笑,自己算什么呢?是她的知心人还是情敌?情敌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现代人,始终还是接受不了男人三妻四妾。
花舞在一旁叨个没完,听得杨菓一个头两个大,心中越发郁结,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有笨女人才把女人看做敌人,互相为难。”
花舞的牢骚被打断,坐在对面的九姑娘好像有些看不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花舞心中,九姑娘个是和相公一样才高八斗的人,也是相公所看重的朋友,所以一下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杨菓看到她跟小兔子一样的眼睛,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古代豪门里的女人大多都像菟丝花一样脆弱,只知道攀附于男人生存,于是赶忙把声音放温柔,说到:“你要是想抓住陆子轩的心,那你就要在他身上下功夫,不要去理他身边的女人。只要他的心在你身上了,那就谁都抢不走他了。”
花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杨菓摇头轻笑,算了,有什么好教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杨菓举杯对着花舞:“来,干一杯!我祝你梦想成真,得到自己的幸福。”
花舞小嘴又有点瘪又有点笑,可眼睛里是满满地崇拜,满满地感谢,赶忙举杯相碰。
“叮1一声脆响过后,两人都干了杯中酒,哈哈大笑起来。
天边晚霞似火烧,黄绿交映的秋菊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色,杨菓一手端酒,一手拿着筷子敲击桌面,摇头晃脑地大声吟唱道:“凉风有兴,秋月无边。亏,思君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虽然,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但,有广阔的胸襟与君共历悲欢!
要怎样的胸襟才算广阔呢?恐怕自己是没有的吧。杨菓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一首词念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
院门处一个茕茕孑立的身影站了半晌,踌躇不前,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回到书房,陆子轩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书翻开又合上,平时如止水的心此刻再不能平静,心中满是那个癫狂爽朗的声音“但,有广阔的胸襟与君共历悲欢1。
子时已过,陆子轩走出房门,神使鬼差地往菊园方向走去。
这么晚了,她们一定都散了。
她们有没有喝多?
晚上天冷,她们别上了酒气又被冻着了。
心中不停地东想西想,陆子轩踏进了院子,园中八角亭烛光昏黄,桌上一片狼藉,两个女子已经趴在了桌上。
陆子轩走近……
摇曳的烛光下,淡绿的薄纱衬得人儿清爽娇媚。白天那张干练的脸庞现在变得柔弱,肌肤吹弹可破。酒醉后的红晕浮在粉颊上,好像牛乳中荡漾开的蔷薇,还散发着诱人的芬芳。现在这张脸才让人能记起,她只有十八。
陆子轩不由自主地伸出纤长手指,轻轻理了一下她散在脸颊的长发。在指尖快碰触到粉颊的那一刹那,陆子轩心神一震,赶忙收回手,看着毫无防备的娇颜,心中思绪万千。
转头看见旁边石凳上放着的披风,陆子轩拿起抖开,小心地盖在她身上,蹲下身,仔细把带子系好。留恋地看了半天,极轻地叹了口气,绕过石桌,将花舞抱起,向园外走去。出了园门,叫过不远处一小婢,吩咐到:“九姑娘还在园中,再去叫个丫头,一起把九姑娘扶回西厢,要小心点。对了,再给姑娘送碗解酒汤过去,给少夫人也送一碗。”
“是。”小婢屈膝应承,赶忙一溜烟跑去找人帮忙。
杨菓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口干舌燥,头疼不已。抬手敲敲头,感觉里面的大脑小脑都在吊儿郎当地摇晃,难受得紧。
小桃听见房内有动静,赶忙推开门进来,见是九姑娘醒了,便端过桌上一碗褐色的清汤递给她。
“来,九姑娘,先把这个喝了。”
杨菓口干得难受,嗓子冒烟,也不管是什么,接过就咕噜咕噜地喝下肚,一丝甘甜清凉在舌尖和咽喉处荡漾开来,连火烧火燎的肠胃都一下缓过气来。
“这是什么?再给我来一碗。”杨菓舒爽地擦擦嘴,把碗递给小桃。
小桃接过,抿嘴一笑:“这个是醒酒汤,昨晚上陆公子派人送过来的,你现在还要,恐怕只有差厨房现熬了。”
一听是他,杨菓想起了昨日和花舞在园中醉酒,后来再发生了什么事就都不知道了。
“我自己走回来的?”
小桃和她也混熟了,此刻闻言大笑起来:“我的九姑娘,你醉得脚都抬不动了,怎么会自己回来!是陆公子差两个小婢把你架回来的,你脚都不抬了,几乎是拖着走的。”
杨菓惊讶,这太丢脸了,不会这么没有酒品吧!一直都认为女人喝醉是最难看的,所以以前当觉得喝得有点高的时候,就会很有节制的不再喝了。
昨天?杨菓记起了昨天心里那点小失落、小愤慨、小不甘,原来是这样喝醉的啊!
“现在什么时辰了?”杨菓一边穿鞋下床一边问到。
“快过巳时了。”小桃端过铜盆和毛巾。
“什么!这么晚了!杨菓跳了起来,那不是都快要吃中饭的时间了!今天本来说好和陆子轩一起去工厂的,结果都让自己给睡过去了。
杨菓赶忙梳理了一下,匆匆忙忙地往陆子轩书房跑去。
推门而入,一阵清新好闻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头脑立刻爽利不少。
“这味道真好闻,怎么今日你也有雅兴焚香了?”杨菓笑嘻嘻地问道。
陆子轩见来人是她,脸上瞬间笑得温柔:“檀香有助于清神醒脑,你昨日饮酒过多,焚点檀香可以减轻头疼。”
杨菓悄悄吐了下舌头,他果然看见了。“我……昨天失态了。”
陆子轩微笑摇头:“不算,你对酒当歌潇洒快意着呢。”
对酒当歌?杨菓皱眉,想不起来了。
陆子轩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忽然将手覆在了她额头上。
杨菓愣祝
“可有什么不舒服?额头还有些热,你要多喝点水。”陆子轩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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