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皱了一下眉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一起走了?”
席丝丝正在捆书,闻声回过头来,望着他甜甜地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的!”
江海枫沉吟了一会,道:“那么你听着!”他说:“我们必须赶快做一只木筏,把这些书搬上去……”
席丝丝笑道:“我原来就有一只小船,只是小一点儿罢了。”
江海枫不由心中一喜,点头道:“只要有船就好,大小无妨。”
席丝丝指了指背后的长剑道:“我用这口剑,也可以帮你对敌。”
江海枫冷峻地一笑摇头道:“我不要你的帮忙,只要你守候在小舟之中,我退敌之后,自会上船!”
席丝丝茫然地点了一下头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这事情是真的一样,也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江海枫苦笑道:“如果我的判断不错,很可能就在今夜,怎么也不会迟过明天!”
他这句话,不禁令席丝丝呆了一下,她道:“是……是真的?”
江海枫冷冷地哼了一声,自一边石壁下拿起一根红木硬棍,反复地在手上看着。
忽然,他抬头向席丝丝道:“姑娘,请你把剑借我用一用可好?”
席丝丝呆了一呆,立即解下背后的剑递给他,江海枫执鞘抽出剑来,冷森森的剑光,映着他那张英俊而充满愤怒的脸。
他用剑锋轻轻地削着手上那根木棍,不一刻功夫,那根木棍,已变成了一把约有三尺左右长短的木剑,他反复地看了一会儿,嘴角带起了一丝冷峻的微笑!
现在席丝丝也明白了,她说:“你要用这口木剑来对敌么?”
江海枫并不答话,他把剑递还席丝丝,淡然一笑道:“你要不要看一看,我这口木剑的锋利?”
席丝丝茫然地望着他道:“你要用什么东西来试?”
江海枫朗笑了一声,席丝丝还是首次见他这么开朗过,心内惊异万分。
就见他徐徐向洞外步去,席丝丝跟着他,惊问:“你要做什么?”
话尚未完,忽见江海枫抡剑向半空一劈,“吱”的一声,应声“噗!噗!”落下了两点黑影!
江海枫抚剑微微而笑。
席丝丝不由惊异地走过去,向地上一望,原来是一对大蝙蝠,像是仍未断气,在地上挣扎翻滚着!
江海枫目放精光道:“看看它们的左翅,是否折断了?”
席丝丝再一注视,果见两只蝙蝠俱折一翅,皆在左面,鲜血染红了全身。
这种神乎其技的功夫,真把她惊呆了,良久她才道:“你的剑术真高明!”
江海枫左手抚着木剑的刃口道:“在内功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兵刃只不过是借力和玩艺而已,折叶飞花又何尝不能伤人?”
接着又喃喃自语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事实逼得我不得不伤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说完了这句话,把木剑放在大石之上,冷然道:“来,姑娘,我们把这些书,先搬上船去吧!”
席丝丝心中多少还有些奇怪,事情怎会正如他所料想的这么一定?可是江海枫的表情,却又令她不得不信,当下便帮着他,把一捆一捆的书提到海边去。
在大崖石之后,席丝丝拉出了她那艘小舟,江海枫望了那小舟一会儿,道:“风帆也许太轻了,行驶大海怕是吃重不起!”
席丝丝摇头笑道:“你太多虑了!”
江海枫冷笑了一声,道:“不过若想再换桅杆,这条船势必全要折毁,时间怕是不许可了,只好听天由命吧!”
说着他就疾速地返回石洞,陆续地把余下的书都送到船上。
海面上刮过来很强的风,小船在水面上起伏晃动着,等到书都装上船后,江海枫道:
“你现在就把小船驶向那座悬崖之后,那里有一处隐秘的谷口,小船停泊其内绝无风险。
午时过后,你只要记住点上一盏红灯,就什么也不必管了!”
席丝丝茫然地点着头,江海枫又冷笑道:“俗云来者不善,敌人既来,绝不是弱者,到时候你千万不可在岛上露面,否则只怕我也救不了你!”
说罢转身而去,席丝丝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他相处,虽从未获他稍假词色,可是他魁梧的影子、冷漠的性格,不知如何,却始终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心!
有多少次,她都想离他而去,但总是提不起这份勇气来。只要一见了他的面,一切伤心的情绪都消失;虽然在他去后,那些幽怨仍然会回来。
在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席丝丝的眼圈又禁不住红了。
两颗晶莹的泪水,偷偷地落了下来!
她呆呆地想:“我这么做,值不值得?我为了什么呢……”
可是她仍然擦干了泪痕,把自己简单的衣物打点了一下,放在小船上;然后照着江海枫的嘱咐,把小船徐徐地划向悬崖后面。
子时才过了不久,海面上似乎已经有了动静。
一艘黑白二色高桅的帆船,以极快的速度,正向这座孤岛驶来!
辽东二老朱奇和南怀仁,双双负手踱向船头,明亮的月光照着他们银灰色的头发,他二人皆是一般的穿着打扮,各人都是一身黄葛布的肥大长衫,足下芒鞋,映在船板上的身形,是那么瘦削修长。
在船舱内,另有三人,也都是六旬以上的人了。
其中之一,正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叫苍海客的老人,另两个,却是名震湘鄂的一双巨盗,人称“湘西二鬼”,那个生得尖头尖脑、颔下留有一缕羊须的,人称黑无常尚和阴;另一个左腮上生有肉瘤,黄眉黄须的,人称白无常,姓沙名天九。
他们二人正如他们的外号一样,黑无常,穿着一袭黑绸长衫;白无常则穿着一袭白绸长衫。二人手中各托着一袋水烟,咕咕噜噜地吸着,似乎对此行的任务,全不放在心上。
苍海客走出船舱,向前面孤岛望了一下,不由冷冷地一笑,同时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他忽然对那个撑船的道:“把灯取下来,快到了!”
撑船的汉子闻言把舱棚上的两盏风灯拿了下来,整个的船上,立即显得昏暗了。
所幸天上的月光十分明亮,并不影响行船!
辽东二老中的朱奇,微微一笑,月光正清晰地照着他后脑那根小指粗细的小辫子,像一条小蛇似地拖在他脑后面,他说:“我们这么多人,去对付一个毛孩子,要是传闻出去,可真是露了脸啦!”
苍海客苦笑了一声道:“朱大哥,并非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少年却是不可轻视!”
说到此,他几乎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朱奇呵呵一笑道:“何至于如此呢?”
白无常沙天九这时也抽着水烟走出舱来,他跟着怪笑了一声,尖着嗓音道:“乔老大,你既然把那雏儿形容得如此可怕,等一会儿,你就在船上袖手旁观,看我们杀了他,替你把这口气出了好了!”
苍海容老脸一红,尴尬地笑了一声道:“二位不必取笑我,总之,赶走了这个雏儿,这座小岛就是我等的天下了!”
湘西二鬼中的黑无常尚和阴,这时也直着脖子踱了出来。
他走路的姿态,简直活像一具僵尸,那袭黑色的绸质长衫,被风吹得紧紧地裹在他那瘦如鸡肋的躯体之上!
他冷冷地一笑,说道:“大家不可轻敌,乔老大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他既然把那小辈形容得如此厉害,我看必定是有一手的,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他的话,倒是获得了辽东二老中南怀仁的同意,他点了点头道:“尚和兄说得不错,此人既敢以松枝接乔老弟的宝剑,可见是有相当内功的,万万不可轻视!”
苍海客乔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怕丢脸,并没有把自己宝剑被碰出缺口的事说出来,否则这几个人定会更加吃惊的!
渐渐地,帆船距小岛愈来愈近了。
湘西二鬼打量着这座荒岛,沙天九哼了一声道:“老乔的眼力果然不错,我们如果能在此寻得一个安身之处,用以掩护……那些鹰爪子(官人),就是找死也是找不到的!”
乔昆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可是每当他想到还有四个人在自己身边时,他的胆子又壮了起来。
想到三次败在江海枫的手下,那种仇耻使他全身的热血都怒涨了。
他想:“难道我们五人合力,尚还不及他一个少年么?那也未免太不可能了!”
想到此,他冷冷地一笑,做了一个靠岸的手势,那艘双帆船就向岸边拢近。
湘西二鬼双双把水烟袋放在桌上,南怀仁却把黄麻布的一双大袖子挽了一下,目射精光地道:“我们这么多人,不能一起上,这么吧……”
他摸了一下小胡子,接着道:“由兄弟我打头阵,要是不行,你们再接着上!”
湘西双鬼全都点头,沙天九嘻嘻一笑说:“南兄上了手,我们可是用不着了!”
南怀仁一甩脑后那条小辫子,冷冷地道:“沙老九,你可别捧我,乔老弟既吃过亏,我南怀仁也不见得就比他强!”
又翻了一下眼睛,哼了一声接道:“总之一句话,咱们大伙来了,都别闲着,这小子就算他是个铁人,咱们也得把他给拾掇躺下!”
苍海客乔昆见他二人为了争功斗胜,辩起嘴来,心知他二人武功均不可轻视;而且为人都极为量窄,生恐因此伤了和气,当下忙笑道:“南老哥说的对,今天大伙来了,就不能叫那姓江的小子再活着。咱们这么些人一起上,势必打草惊蛇,南老哥先打头阵,咱们在外监视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就这么办!”
说着用手拉了白无常沙天九一下,并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请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湘西二鬼,一向是为人尖阴,心性最窄,这沙天九尤其是一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他初听乔昆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就对岛上这个无名的少年,存了轻视之心。
因此,他已打定主意,要凭自己一双奇形兵刃“日月双轮”,独自把江海枫败在手下,以抖一抖威风!
却想不到那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竟和他存同样的心思。
他话还未出口,南怀仁却已抢先出头,当然他心里满不是味儿。
此刻见苍海客言下,更似有偏袒南怀仁的意思,不由就更不高兴。
他那两道秀眉霍地一扬,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话,你乔老三要是心眼里压根儿就没有我兄弟,干脆就别拉我兄弟来!兄弟我既来了,可不能跑龙套!”
乔昆万万没有想到,这白无常沙天九,竟是这么一个难对付的主儿。
当下不由被他这几句话说得脸上一红,马上赔笑道:“沙老哥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乔昆天大胆子,也不能得罪好朋友呀!得啦,四位老哥不都是来帮小弟我一个人的吗!
还请彼此包涵一些吧!”
辽东二老中的南怀仁,为沙天九那番话说得也是脸上直变色。
所幸他拜兄朱奇,是一个明白大体的人。
他嘿嘿笑了两声,对南怀仁道:“二弟,你这是何必呢!沙老哥日月双轮之下,准能把那个小辈给拾摄下来,我们还是暂时做壁上观好了,你又争些什么?”
说着他又笑了一声道:“沙老哥,就这么说,你先上,咱们在后面给你接着!”
南怀仁见自己拜兄已如此说,自是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冷冷地一笑,退后了一步,不再多说什么。
白无常沙天九满肚子的英雄主义,虽觉朱奇的话有些刺耳,但是他自信手中这对日月双轮,曾经打遍了三湘两湖,从未遇过敌手,就不信这无人的小岛上,一个无名的少年,能逃出自己手下!
他久知辽东二老这老兄弟两个,各人自负一身奇功,根本没有把自己兄弟二人看在眼中。
正因为如此,他才安心,要在他们眼前展示一下自己手上的功夫,好令他们对自己兄弟二人刮目相看。
所以他听了朱奇一番话后,非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