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枫听得他提到了师父,又是一阵隐痛,不由冷笑道:“这时我们还是不要谈他老人家的好!”
黑面童吴老丘呵呵一笑道:“你要原谅我这么做是不得已!”
海枫冷笑道:“这事情还没有到最后结果,你也不要太乐观了!”
黑面童愣了一下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反悔了?你要知道武林中人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的!”
海枫冷冷一笑道:“所以你要好好地保存住那张单据,我是认字不认人的!”
吴老丘桀桀笑道:“这个当然!”
口中说着,心内未免奇怪,因为海枫曾不止一次地谈到这张单据,莫非他还想从自己身边偷去不成?
想着,由不住探手向怀内摸去。
那张字据,仍然还在怀中,吴老丘收回了手,冷冷地笑道:“江海枫,你要想把它从贫道手中偷去,那是妄想!”
海枫朗笑了一声,道:“大丈夫岂能效法鼠盗狗偷之辈?道人,你大可放心,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黑面童冷冷一笑道:“这样彼此都好。”
谈话之间,榻上的秦紫玲忽然抖动了一下,吴老丘忙上前笑道:“大概是好了!”
话声方落,却闻得一阵“吱吱”之声,落入葫芦之内,黑面童疾速的盖上了葫芦盖子,桀桀笑道;“姑娘受惊了,现在木丹虫已出,一切都好了!来!我放你下来!”
江海枫冷笑道:“且慢!”
他走上一步,伸出一只手来又扪在紫玲脉上,果然一切都回复了正常。黑面童吴老丘道:“待我为她解开这两个蟒索,她就可自由行动了!”
海枫淡然一笑,道:“这个你不必多劳!”
言罢以右手中食二指,作剪状,在二索结头处一剪,那么结实连寻常刀剑也难以割断的两根蟒筋,吃他二指这么一剪,竟双双的断为两截。
秦紫玲倏地一个翻身自石榻上站了起来,冷冷笑道:“江兄,恭喜你了!”
她目光中噙着泪,似有无限悲愤,说了这句话,又向着黑面童吴老丘冷笑道:“今日这笔仇,我一定要报的!”
吴老丘哼了一声,道:“姑娘还是不要报的好,下次再要落在贫道手中,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紫玲气得杏目圆睁,冷笑道:“谢谢你的好意!”
说罢,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也实在呆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声,转身就走。
海枫从后追上几步,低声道:“姑娘!”
紫玲回头苦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但你为我如此,我终身感激你。”
说到后来,声音很低,面色艳红如火,说完话,头不自禁地也低下了。
海枫不由心中一动,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到对方对自己的用心和深情,一时甚为感动。
他叹息了一声道:“姑娘请放心……事情尚未绝望!”
紫玲一惊,抬头望他,海枫因感黑面童吴老匠就在身后,说话多有不便。
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明午在湖心亭,我们见面再谈吧!”
紫玲两颊又红了一下,吴老丘这时却在身后笑道:“姑娘,你的宝剑不要了么?”
说着抖手把那口宝剑掷了过来,紫玲翻身把剑接在了手中,冷笑道:“老道,你不要太得意了!早晚叫你知道厉害!”
说罢,身形一纵,已穿窗而出。
吴老丘望着她背影,呵呵大笑道:“好一个倔强的女娃!”
海枫忽地冷笑道:“道人,我既然已与令徒有婚姻之约,怎不把她请出一见?”
吴老匠笑道:“她眼看已是新妇,不出面也罢!”
海枫冷笑道:“我还有些话,必须要当面与她一谈。”
吴老匠略一思索,遂点头道:“既如此,我唤她前来就是。”
方言到此,却见房门一开,项瑛不请自到,她望着海枫一笑道:“相公要见我么?”
海枫点了点头道:“婚姻大事,不容草率,我想返家一行,禀告父母,至多十日可归,不知姑娘可容许?”
项瑛点头,笑道:“最好快一点,十天太长了呀!”
望着她那张丑脸,海枫真不禁心内作呕,他由手指上脱下了一枚指环,冷冷的道:
“既为夫妻,怎能没有聘物,这枚指环就暂做聘礼,请姑娘哂纳!”
项瑛嘻嘻一笑,满面惊喜地道:“相公,你太客气了,好吧!”
说着伸手去接,却见海枫中指直挺而出,那枚指环却置在掌心。
项瑛热情头上,怎会料到其它,倒是一旁的吴老丘看到此,忽的觉出不妙,大声道:
“瑛儿注意!”
项瑛忙缩手回来,可是已经晚了!
就觉得自江海枫指尖内,“嗤”的射出了一股尖风,这股风力不偏不倚,却正点在了项瑛的右手掌心之内,丑女项瑛口中“啊哟”了一声,但见她双目一翻,仰身就倒。
一边的黑面童吴老丘大吼了一声,猛地扑到了项瑛身前,低头看了一下!
只见爱徒双目紧闭,面色又呈出青黑的颜色,分明性命已在弹指之间。
吴老丘无妻无子,孤独一世,仅有这么一个徒弟,故此爱她有如性命一般,此刻见状,身子籁籁一阵急抖,差一点儿昏了过去。
只见他那两弯白眉,如同刺猬似地向两下一分,狞笑道:“江海枫,我要取你性命!”
说着,猛地袭身过去,双掌一左一右,自两边向当中合凑了过去。
江海枫狂笑了一声,双掌用足了内力,向外一抖,四掌遥对,连这间房子都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然后二人,各自向一边闪开!
吴老丘正要二次作势扑上,海枫却朗笑了一声道:“道人,你莫非要看着她死么?”
吴老丘本已扑上,闻言不由顿时站住脚,虎视着江海枫,气得全身直抖。
海枫一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吴老丘张大了嘴,口诞直流不已,重重地跺一下脚,转到了项瑛身侧,以手拨开了项瑛双目,细看了看,又扣在她脉门上听了一会儿。
奇怪的是,他竟不知伤在何处!
海枫在一边冷笑道:“道人,你是察不出她伤在何处的,这样做只会早一点儿叫她死去!”
吴老丘吓得忙站了起来,道:“那么,她是伤在何处?”
海枫一笑道:“很简单,把那张字据还给我,我就免费为令徒服务,保险还你一个好徒弟!”
吴老直气得简直肺都要炸开了,他一双眸子,就像是两个大核桃似地突了出来,抖着身子道:“好!好你个小辈!”
海枫双手一抽道:“这可随你的意,其实她死了,那张字据也没有什么用了,道人你不妨考虑考虑!”
黑面童面如纸灰,身形搐动了一下,不由长叹了一声道:“罢!罢!字据在此!”
说着由怀中摸出了那张字据,晃了一下道:“可是你要告诉我伤在哪里。”
海枫一笑道:“我以‘先天一指’点了她的‘六阴麻脉’,如不及时救治,她的性命将活不过一个时辰!”
道人打了一个冷战,顿时就愣住了。
海枫淡然一笑,道:“道人,这个可又比你的木丹虫厉害多了!”
黑面童吴老丘自问无法救活项瑛,前文已曾说过,这种六阴麻脉的微妙厉害,是一种独家的功夫,吴老丘那么高的功力,也莫可奈何!
他叹息了一声,道:“算你厉害!拿去!”
一抖手,那张字据,就象是一张铁片似的“刷”地一声,直向着海枫面上飞来。
江海枫伸手,把它接在了手中,打开看了看,证明无误之后,才又把它揣入怀内。
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只是一样!”
吴老丘猛地站起来,叱道:“你还要玩什么花样?”
海枫冷冷一笑道:“没有别的,和我刚才一样,你照样的,给我来一份!”
黑面童吴老丘错齿出声道:“照什么样?江海枫你不要逼人太甚!”
海枫哈哈一笑道:“我一点儿也不过甚,公平得很,你怎么来,我怎么去。快吧!
道人,时间可不早了!”
吴老丘回头看了项瑛一眼,心痛如绞,要不是她,自己岂又能受这个气?
当下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声道:“为了救我徒弟的性命,我什么都依你,快说吧,要我做什么?”
海枫淡淡一笑道:“我又会要你做什么?道人,你也得给我立下一张字据,这是我适才跟你学会的!”
吴老丘呆了一呆,又跺了一下脚道:“好吧,我给你立字据……”
又咬了一下手,恨声道:“只是,我徒弟项瑛的性命,你要负责,只要有一点意外,你我誓不两立!”
海枫一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
吴老丘恨恨地走到了一边,坐下来举笔就写,海枫一笑道:“且慢!”
吴老丘瞪目道:“不是要我写一张与你无婚约的凭据么?”
“对了一部分!”海枫道:“不过要我念你写。”
吴老丘嘿嘿一笑,面色狰狞道:“江海枫,今天我才算认识你了,只恨我方才太仁厚……现在我一切全依你就是,只是错过了今日,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一日!”
海枫摇头笑道:“不行,这是字据所不容许的!”
吴老丘呆了一呆,他尚未十分体会出这句话内的涵义,当下举笔道:“你念吧,要快!”
海枫照方抓药地念道:“立字据人吴老丘,率徒项瑛。”
这第一句话的分量就够沉重的了,吴老丘晃了一下身,飞笔照写。
“愚师徒因故开罪江海枫、秦紫玲,已蒙化解……”
吴老丘停笔道:“这又与秦紫玲有何关系?”
海枫冷笑道:“怎会没有关系?快写,你徒弟性命要是误了,恕我不负责任!”
吴老丘恨得真想杀人,可是他眼前也只有听话一途可走,当下挥笔而书,嘴角带着冷笑。
江海枫徐徐念下去道:“彼等大量,感戴不尽!”
吴老丘冷笑道:“好个感戴不尽!”
说着写了下来,海枫继续念道:“今后愚师徒,不得假借任何理由,再与彼二人对敌刁难,否则天诛地灭,猪狗不如!”
吴老丘面色一白,干笑道:“这太过分了!”
海枫也笑道:“过分?我还觉分量不够呢!快写!”
吴老丘只得又叹了一声,照写了下来,正在丢笔,海枫又念下去道:“如爽此约,甘受天遣,此据,年月日!”
黑面童呆了一阵子,落不下笔,江海枫遂走到了项瑛身边,皱眉道:“你再不快,她可就真危险了!”
吴老丘大吼了一声道:“罢!罢!罢!我服了你了!”
说着把最后的几个字也写了上去,打上了手模,正要拿起,只见江海枫掌势一抬,那张字据应势而到了他的手中。
细看了一遍,一字不错,遂把它放入衣中,朗笑了一声道:“好了,现在我可以救人了!”
吴老丘只是坐在一边发着呆,他面色极为难看,一言不发,良久才冷冷哼了一声道:
“我只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原来你这么奸滑!”
海枫微微一笑道:“这是我方才才学会的!”
说着弯下了身子,仍以右手中指,以“先天一指”指力,照着项瑛咽下一点,叱了声:“还不醒转?”
只见项瑛在地上大嘴一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海枫退后了几步道:“道人,你还不去为她活血过脉,莫非这些也要我动手不成?”
吴老丘忙走了过去,他怒容满面地道:“你要等着她一切没事才能走开!”
海枫一笑道:“这个自然!”
说着在一边座位上坐了下来,吴老丘悲愤膺胸地蹲下了身子,为他徒弟活血过脉,只一会儿工夫,丑女项瑛已睁开了眸子。
她动了一下,猛地翻身坐起来,望着吴老丘道:“师父,我怎样啦?”
吴老丘苦笑了笑道:“这都是为师自作聪明,现在什么也别谈了!”
项瑛站了起来,见海枫在座,怔了一下道:“江相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枫冷笑道:“你身上有不舒服的感觉么?”
项瑛摇了摇头道:“没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