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出乎意料,连徐玉自己也觉得意外,这个“娘”字竟然冲口而出,没有一丝的犹豫,事实上在他的心中,他也早就承认了罗天魔帝是他的父亲,但那个“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连带在他面前,他也不愿承认谪仙子的身份。
“我娘会御风弄影,我师娘在拣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一本轻功身法口诀,所以就教了我!”徐玉回答道,同时想了想又道,“我师娘如今也下落不明,能不能请您下令帮我寻找她,我总觉得她可能知道些什么事。”
徐玉心中越来越觉得师娘的离开有问题,尽管他已经下令让合欢门留意她的行踪,但若是能让赵胤煦下道圣旨,寻找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再加上罗天圣教在江湖中的势力,更是如虎添翼——但江湖就是江湖,他们在二十年前正邪两道联手,没有找到逍遥,如今合欢门和罗天圣教联手,是否又能找到徐思颖?
第十一章
赵胤煦听了,沉思了片刻,想着这个徐思颖还真有着点说不出的古怪,她应该也会御风弄影,并且如今还神秘的失踪了,当即点头道:“好,我立刻就让人去找。”
徐玉听了,忙笑着道谢道:“多谢王爷!”
赵胤煦摇头道:“你不用谢我,若是能因此找到逍遥,我应该谢你才对!”
徐玉和杨先之都不知道,当年的赵胤煦和上官辕文为了谪仙子,曾多次大打出手,更曾立下了种种的赌约,而这个逍遥,就是他们最后——也就是在徐玉被盗后,另立下的一道赌约,两个疯狂而失去了理智的男人,压上的筹码竟然就是罗天圣教与和平岛未来的命运,以及他们自己的性命。当然,这里面也关系着徐玉的命运。
正邪数百年以来的争斗,他们要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事实上,徐玉当初在树林里,救不救那个漂亮的欧阳明珠,都不是问题,只要他是谪仙子之子,他就注定了要成为正邪之争的一个焦点,而不可能做一个平凡的昆仑派门徒。在他与逍遥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成了别人的赌注。
赵胤煦眼见徐玉没有了别的事情,又略略的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杨先之离开,两人一同出了汉王寝宫。到了外面,赵胤煦就沉下了脸来,道:“先之,你赶紧去把那个金府给我搜一遍,至于找不找得到阿柔那是另一个问题,主要是给我查一下那个金先生与秦无炎的来历。”
杨先之好奇的道:“师傅,那个秦无炎的来历,不是早就查明白了吗?他是东海琉璃岛的岛主,本也是我中原人氏。秦时避其战乱,全家迁居海外小岛,如今岛上已经人口较多,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俨然如同一个小小的岛国,以前一直和东嬴人做生意,三十年前才到中原做点生意,把一些海外的特产如宝石、地毯、香料等运来中原贩卖。再把我们中原的丝绸、瓷器等运往外地,如此一来,近年来很是赚了不少,所以他又在各地开设了青楼、赌场、米行、客栈、绸缎铺子、药铺等等,各种生意只要能赚钱,他几乎都做。”
“东海真的有琉璃岛吗?”赵胤煦冷笑着问道。
“弟子曾派人过去探视过,确实是有,往东海去的鱼船、客船都知道这个琉璃岛的具体位置。甚至有好些人曾经去过。”杨先之回答道。他虽然没有去过那个琉璃岛,也摸不清楚那个金先生的底细,但在知道了秦无炎之后,就把他的一切查了个明白。但连他自己心中也怀疑,他真的是琉璃岛的岛主那么简单吗?他在中原养着大量的江湖高手,真的就是为了保护其财产吗?
赵胤煦摇头冷笑道:“你去传我的旨意,让黑暗两长老出动,前往东海琉璃岛,务必要把那个秦无炎的底细查个明白——另外,从现在开始,你要密切的监视着金府的动向,保护徐玉的安全!”
“是!”杨先之忙答道,“师傅,我不明白,就为了这事,有必要出动黑暗二长老吗?他们可都是教中的元老。”
“正因为他们是教中的元老,我才让他们去!”赵胤煦冷冷地道,二十多年平静日子,转眼就要逝去,迎来的,或许就是江湖的血腥,眼前似乎有刀光剑影的闪烁。猛然,他觉得自己好象沉沦太久了——与生具来的傲气,曾经被情网深深地缠绕,如今却在一连串的打击中抬起了头来,热血似乎又开始沸腾。
上官辕文、秦无炎,来吧!命运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那么——这个混乱的江湖就是他们最后的决斗之地。
不到最后,谁也决定不了这个胜负!他是魔帝——魔道至尊!
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阴翳,一片乌云挡住了明亮的月光,闪电,如同是一柄利剑,划破了黑暗的天幕,带着轰鸣砸向了人间,天地开始变色!
就在这个时候,皇宫的另一处,赵胤熙茫然的看着天幕,看着雨刀电剑,风旗雷鼓,不禁深深的叹息,他枉为了一代帝王,却无力阻止着江湖的动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杀戮上演,战鼓已经敲响,他却只能坐在这里看着。
而在这个时候的城门口,上官辕文正仰首看着高高的城门,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眼神中却依然带着淡淡的落寞,但隐藏不住那份高傲的霸气——雨水,在临近他身体附近两寸时,就自动的倾向了旁边,他身上好象有着一只无形的罩子,将他罩住,衣袂却在风中翩翩起舞,猎猎作响。
十九年了——他又来到了京城,这次,他要和赵胤煦做个彻底的了断!心中想着的同时,他的身影也冲天而起,如同凤舞九天,带起一连串的幻影,直冲向了高高的城门!
相反,金府的凝翠居里,秦无炎依然散着满头的长发,平静的看着廊外的风云变色,如同是一个文般的儒雅,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他随手从小几的素瓶里取出了一枝玫瑰,捏在手中把玩,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影却从窗口急冲了进来,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落在了他面前的书桌上,咕咕的叫了两声,却是一只雪白的信鸽——信鸽身上的羽毛湿透,显然刚从雨中飞来,脚上挂着一只小小的竹管。
秦无炎轻轻的抚摩了一下鸽子湿透的羽毛,然后解下了它脚上挂着的竹管,手上微微一用力,竹管应手而裂,里面是一张小小信笺,蝇头小楷写着几个字。
秦无炎在看完了那几个字以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眼中的笑意还没有完全的敛去,手中劲力微微一吐,那张信笺以及手中原本鲜艳的那朵玫瑰,同时化为了齑粉。
徐玉在皇宫中住了几天,赵胤煦下了道圣旨,封他为静平王,改名赵珉玉,但徐玉却说他自幼由徐思盈养大,绝对不能忘了本,依然坚持用徐玉这个名字,至于赵胤煦爱怎么叫他,宫中的人如何称呼,他都不在意。
赵胤煦对于徐玉倒是事事迁就,只要他肯在皇宫中用赵珉玉这个名字,在外面也就随他去了,眼见他伤势渐好,想着原本七月初的科举由赵珉山监考,如今他闲着无事,不如就让他去料理,也让他借此机会熟悉一下官场的情况,同时让宰相欧阳云鹤辅助他。
徐玉原本想要推辞,他对这个科举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一听到由欧阳云鹤辅助他,顿时心中高兴,他正愁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结交这个欧阳云鹤,如今天上掉下来了这个美差,哪还能再往外推?
想着还剩下三天就是七月初一了,而自己对这上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这天一大早,他特意让双儿给他更换一件新的衣服,吩咐小太监他要出门,预备好车轿,前往欧阳府上拜访欧阳云鹤。
区阳府正好也在西大街上,徐玉虽然不认识,但宫中的侍卫却都认识,如今他也是个王爷身份,出门自然也是前呼后拥的,用不着为不熟悉道路操心了。
欧阳云鹤今天已经是五旬开外,相貌清矍,颌下留着三寸长的胡须,身材消瘦,完全是一派文人的翩翩儒雅,虽然官居一品,但却没有一般为官者的倨傲。今天早朝过后回来,如今正在书房看书,听得家丁来报,说是汉王新册封的静平王爷来访,忙吩咐开正门迎接,自己也急急的更换衣服,迎了出来!
徐玉的轿子刚到了欧阳府门口,就见着一个五旬左右,一派儒雅的老者迎了上来,不用任何人介绍,他不知道这人就是欧阳云鹤,那份久居官场的习气以及文人特有的儒雅,是骗不了人的,也是别人模仿不了的。当即忙上前抱拳见礼道:“欧阳大人?”
欧阳云鹤一辈子阅人无数,上至帝王,下到文武百官,但在见着徐玉俊美飘逸的外表时,还是略略的呆了呆,忙也作了一揖,笑道:“小王爷丰神如玉,是老夫生平仅见啊!”一边说着,一边忙往里让着。
徐玉笑了笑,对于他自己的相貌,他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相貌俊美固然是件好事,但他的这个过于俊美的外表不知道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因此反而感觉有点累赘。当即随着他进了正门,却见欧阳云鹤虽然贵为宰相,但府中却并不显得过于的奢侈,庭园布置,都以简雅为主,别有一番气象。
欧阳云鹤忙着将他迎进了自己的书房,主客入坐,自有书童立刻送上了香茗,徐玉轻呷了一口,笑着称赞道:“好茶!”
欧阳云鹤只是笑了笑,对于徐玉的来意,他虽然已经知道,但徐玉不说,他也不便先行询问。
徐玉又漫无边际的闲聊了几句后,终于切入了正题,当即笑着道:“欧阳大人,我这次冒昧前来拜访,就是为了那个科考一事,大人想来也知道我的底细,我自幼被强人从宫中盗走,流落江湖多年,算是个江湖草莽,对于这个科考,实在是一无所知啊!倒是要请大人多多劳心关照!”
第十二章
欧阳云鹤闻言,当即轻笑道:“小王爷太谦逊了,事实上这等科考也没有什么,主要是为了防止考生们作弊,老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请小王爷放心就是!”
徐玉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欧阳大人都安排好了一切,那我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喝着茶,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说道,“欧阳大人,在下今天此来,还另有一事请教!”
“哦?”欧阳云鹤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这请教二字,老夫可担当不起!”
徐玉看了看他身边的书童,只是喝着茶,并不急着说话。欧阳云鹤是老成了精的人物,焉有不知之理,忙对侍立在一边的书童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江南的特色小菜,把埋在后院子里梅花树下的冷香露挖一坛子出来,等一下我要和小王爷好好的喝一杯!”那两个书童也都颇为机灵,忙答应着出去,并且顺手带上了书房的大门。
欧阳云鹤这才看着徐玉道:“小王爷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徐玉看了他片刻,欲要不问,但欧阳明珠如同是刺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想要拔去,又舍不得,不拔——痛得厉害!当即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道:“欧阳大人,现在我问的任何一个问题,都只代表着我本人,并不代表着汉王或皇上,所以,我恳求你能告诉我实情。”
欧阳云鹤忙正色道:“小王爷说哪里的话,只要是老夫知道的,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夫一生坦荡,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