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之呢?”徐玉问道。
一个差役忙过回道:“杨大人去了湖上。”
徐玉忙道:“快让他回来!”眼见柳平从他手中接过了柳成杰的尸体,放声痛哭着,心中不禁难受异常,暗想柳成杰之死皆因他而起,若非他去请自己,这会子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又怎会遭这无妄之灾?当即一面吩咐几个差役帮忙,把柳平扶了进去,一面让人给柳成杰更换衣服,准备办理丧事。
不到片刻,杨先之就赶了过来,见徐玉一身狼狈,又受了伤,不禁吃了一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而这时柳平也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徐玉道:“告诉我,谁杀了我爹,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徐玉恨声道:“我们中了鬼府少府君的埋伏,他假扮成车夫,在马车下按了炸药——”当即把路上遇到的情况对他们说了一遍,接着又歉然道,“对不起,我没有杀了楚鸿为你爹报仇。”
“不要紧!”柳平擦了擦眼泪,冷然道,“鬼府,哼,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说着,想了想又道:“徐公子,你先到客房疗伤,换件衣服,杨大人,你也陪徐公子进去,我要打理父亲的丧事,就不作陪了,还请见谅。”
“好!”杨先之道,“这才像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从今天起,你就是杭州城的知府了,我会禀告皇上,让他下正式诏书!”
第九章
柳平闻言,忙跪下磕头道:“多谢杨大人提拔!”
徐玉见他遭此剧变,除了先时的失态外,马上就恢复了冷静果断,几乎无法想象,这个青年,就是在柔情司和自己争夺媚儿的好色之徒。
杨先之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好象随意任命一个知府,对他来说只是普通之事,随即对徐玉道:“我也住这,到我房里去吧!你的伤虽然不重,但也需要处理一下。”
徐玉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当即随从他走去,穿过几条走廊,来到杨先之的房里,只见四周摆设,简洁之极,远没有他想象中朝廷官员那份嗜华。
杨先之见他四处打量,忍不住笑道:“我这里可是不能和你的水云轩相比的,请坐!”
徐玉闻言苦笑道:“水云轩可不是我的。”
杨先之听了,也笑道:“这地方可也不是我的呀!”随即又感慨的叹息道,“人在江湖飘,哪还能够讲究这些?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成了他人的刀下之鬼,剑底游魂。”
口中一边说着,一边又忙着吩咐人取来了清水、金疮药,败毒散等物,然后看着徐玉道:“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把伤口清洗一下,上点药,烧伤可比一般的刀剑伤,要厉害得多,不清洗干净会发炎腐烂的。”
徐玉呆了呆,在他的印象中,杨先之始终是气宇轩昂、意气风发,怎也会做如此的伤感之叹?然而,另一件事却也让他颇为为难——他明白一旦脱去衣服,他必定会看到自己身上的胎记,正自犹豫间,杨先之却不耐烦的说道:“徐玉,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婆婆妈妈了!”
徐玉忍不住苦笑,想自己不过只犹豫了一下,就落得了一个“婆婆妈妈”的评语,心中暗想反正自己本来就准备上京城去见罗天魔帝,追查自己的身世的,倒不如让他知道也好,想到此,当即解开衣服,道:“那就有劳你了!”其实他那里知道,杨先之也早就怀疑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便贸然相问,更不好扒开他的衣服看看,惟恐惹恼了徐玉,心中也着实苦恼的紧,却没料到今天会天赐良机,让徐玉受伤,这样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白白的放过。
徐玉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脱了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杨先之眼见他背上被烧伤了好大一片,幸好只烧伤了表皮,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刚才徐玉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胸口上,果真有个粉红色的胎记。心中不禁大喜,暗中感谢那个鬼府的少府君。当即扳过他身子来,徐玉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干什么?”
杨先之盯着他左胸口上那个粉红色的胎记,那个胎记不管是大小、还是模样,都和一个玫瑰花瓣一样,咋看起来,几乎就像是真的。他强压住心中的兴奋,结结巴巴问道:“这个——是胎记?”
徐玉忍不住好笑道:“我总不会无聊到找人给画上去吧?”
杨先之忍不住就要用手去抚摩一下,徐玉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不准备给我上药了?”
杨先之忙道:“当然要上药,对不起,我失态了!”一边说着,一边让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取过清水,给他清洗伤口,同时问道:“我们也见过好几次了,你也知道我在寻找本教的少教主,你为什么都不说?”
徐玉原本因柳成杰之死,心中悲痛,还一直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这时被他用水清洗,顿时才觉得背上火烧火燎般痛得厉害,因见他问起这个问题,倒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初的原因好象是不愿承认也不想接受自己是罗天魔帝的儿子这个事实,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情矛盾得很,一方面渴望着亲情,而另一方面,在内心的深处,还是隐隐的不愿意接受。
当即苦恼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杨先之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亲身父母?”
徐玉想了想道:“想——原本我就打算等过了中秋就去京城找你的。”
杨先之虽然不解他为什么要等到中秋过后才去京城,但却没有问,帮他将伤口清洗完后,就缚上了败毒散,叹了口气道:“你恐怕要受几天的活罪了,伤在背上,没法躺着睡觉了。”
徐玉笑了笑,心中却在暗想,要是今天媚儿不横插一手,自己肯定会在一怒之下,杀了楚鸿,吸取他的内力用来疗伤,那是最好的了,这份活罪也就不用受的了。那清源心经在普通情况下也有疗伤的功效,但效果却远远不及吸入他人的内力来得快速。
猛然,他大吃了一惊,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想到要用他人辛苦修炼的内力来供自己疗伤?看样子这清源心经根本就是损人利己的邪功,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摆脱不了了,每天都必须修炼,否则就会觉得不舒服,怎么会这样呢?还是自己的思想也在慢慢的转变?
杨先之见他久久不说话,问道:“怎么啦,痛得厉害?”
徐玉忙摇头道:“没事,这点小伤,没什么的。”
“没事就好!”杨先之也知道他事实上伤得并不重,眼见他原本的那件衣服,已被烧得破破烂烂,当即取过一件自己的衣服来,给他穿上。然后问道,“少教主,你知不知道那个曾大牛是什么来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但一来不知道徐玉和曾大牛到底是什么关系,二来两人尽管一直兄弟相称,但毕竟交浅,不便相讯。但他现在看到了徐玉身上的胎记,心中高兴异常,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了自己人了,也就没顾忌的问了出来。
徐玉倒没在乎他的问题,只是被他的称呼吓了一跳,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少教主啊!”杨先之笑道,“你身上的胎记不是已经证实了你的身份,我自然得叫你少教主了!这几年看样子我是白忙活了,但也许正因为如此,老天爷看我可怜,忙得辛苦,把你送到了我面前。可我也真够傻的,一心一意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却还不认得。”
徐玉忍不住苦笑道:“你就敢在般肯定了?”
杨先之似乎今天心情极好,笑道:“那我再问你一声,你的出身日期是多少?”
徐玉笑道:“我娘说是九月初九,正好是重阳节,当时她拣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块罗帕,上面写着我的出生年月。”
“今年十九岁对吗?”杨先之继续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没错!”
杨先之笑道:“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徐玉也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当即笑了笑,道:“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习惯,这个——身份的事,还是等我们将来到了京城,见个令师再说吧!”
杨先之想了想道:“也好,但我还是要先让人飞鸽传书,告诉师傅他老人家这个好消息,这些年来,为了找你,他可不知操了多少心,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在昆仑派。”
徐玉尽管并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把这消息传出去,但也知道这事他阻止不了,只好随他去。想到他刚才问到曾大牛,而今天在楼外楼听他两人对话,想来也早就认识,忍不住问道:“你也认识那个曾大牛?”
杨先之听了,当即愤然道:“我那里认识他了,第一次见面是在扬州,拼了个两败俱伤,后来在苏州,他师妹……”提到这事他就觉得窝囊,堂堂罗天魔帝的传人,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耍了。
徐玉听他提及曾大牛的师妹,而后又打住不说,好奇的问道:“他师妹——你是说绿萝吗?你也认识?”
“那个黄毛丫头,让我抓到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杨先之愤愤不平的道。
徐玉听得好笑,问道:“怎么啦,她得罪你了?呵呵!”想到曾大牛也曾和他有过差不多不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你舍得扒她的皮?”
“美人?”杨先之恨恨的啐了一口,道,“若是天下的美人都像他一样,我将来宁愿娶个丑女为妻,算了,别提她了,提到我就生气。你好象和他师兄妹很熟,知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这个问题他已经是第二个问他的人了,徐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你和他交过手,可看出他出身何门派?”
杨先之想了片刻,方道:“看不出来,他的武功很杂。这对师兄妹的来历神秘得紧,就好象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你还是多注意一点为好。”
徐玉点了点头,觉得他的话和那位上官辕文说的几乎一样,心中越发不解那位上官辕文到底是谁?总觉得他也和曾大牛师兄妹一样,像是一个迷。
第十章
徐玉忽然想起今天在楼外楼,好象杨先之最后也是落荒而逃的,他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理由,当即忍不住问道:“今天在楼外楼,你跑什么?”
杨先之听他问起这个问题,苦笑道:“我不跑?等着被人宰啊!”
徐玉一愣,明白他指的肯定是上官辕文,当即道:“你知道那个上官辕文是谁?”
杨先之摇头道:“不知道,因为他频繁的找你,偏偏武功又高,我就派了几个人打探打探,结果……”
徐玉想起上官辕文今天对他的警告,心中一凛,问道:“结果你的人都被他宰了?”
“没错!五个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真他妈的够狠!”杨先之恨恨的道。
徐玉不仅心升恻隐,心想这个上官辕文的出手也确实是够狠的了,这几天也不知他杀了多少跟踪打探他的人。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杨先之好奇的问道。
“我——”徐玉愣了愣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扬州的土地庙里,而后都是他找我,我可不知道如何能找到他,这个人武功高得离奇,一直以来我都怀疑他可能就是令师。”
杨先之看着他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就因为他武功高吗?”
“不光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