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我,噢不,奴……奴婢叫张……不对叫刘云,是北京市……啊不是,是王府的奴婢。”
“大胆,说话吞吞吐吐,颠三倒四,一看就是奸佞小人,来人……”
电视看多了,知道这“来人”后面肯定没好事,估计就是几十大板之类。我赶紧打断大人的话道:“大人,不要啊大人!我招了,我都招了,都是我做的。”这大人一看就是被收买了,我不招最后也会被屈打成招的,我又何必要再受一次活罪呢?“我认了大人,求大人看在我年幼无知又失去爹娘的份上,从轻发落,饶过奴婢这一回吧!”我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是生是死在此一举了。
县官愣了一下,他大概没见过如此坦白的疑犯,让他拿手的“大刑伺候”没有了用武之地。还好他在官场也打滚多时,很快恢复了常色:“好,算你识时务。”县官一拍惊堂木,“来人啊,犯女刘云盗窃官家财物,本罪无可恕。本官念其年幼特法外施恩,故决定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终还是逃不掉啊,我瘫坐在地上——四十大板,对现在只有十二岁的我来说,无疑是宣判死刑了。天啊,你何其不公,我昨天才刚死了一次啊!我愣愣的坐着,连衙役上来拖我也感觉不到。
这真的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让我也过来尝一次有冤无处诉的滋味?
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古代之行?我甚至我甚至连改过自新的机会也没有?
就这样死去吗,可是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我甚至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现在我连想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就这样卑微的死去吗?
就这样悲惨的……
就这样……
正文 ; ; 七、 生死两难
板子正准备迎头落下——
“住手,”我在绝望中听见了我自从穿越以来唯一温暖的声音:“住手啊大人,民妇有话要讲。”王妈冲了进来,她老泪纵横,神情、身上无一不狼狈不堪,可眼神确是庄严肃穆的,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决定,庄严令人不敢逼视。
惊堂木又响,“何人敢如此大胆,擅闯公堂禁地!”
只见王妈毫无惊惧之色,缓步走上前来,“回大人的话,民妇是来自首的。那镯子是民妇偷的,与刘云无关。”
“大胆,刘云人赃并获,你竟敢替她顶罪!还不从实招来。”
“回大人的话,民妇并没有替刘云顶罪。事实上是她在替民妇顶罪。民妇前天见夫人将手镯放在梳妆柜前,一时起了贪念,才……”
“胡说,你在王家多年,早不起贪念晚不起贪念,偏偏前日里起贪念。分明是替她顶罪!来人啦……”
我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震惊的愣在当场——王妈,就算我是刘云本人,这真的值得吗,值得冒如此大险吗?眼泪从我的脸上纷纷落下,虽然我刚来这个世界就遭遇了一连串变故,可这却是我第一次落泪。原来被人舍生相救的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幸福,无数的酸楚伴随着刀割一般的痛从我心头蔓延开。我和你毕竟非亲非故,就算我是被你看着长大的,那也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如此啊!
“大人请慢,民妇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惧刑罚,请大人听我说完。奴婢本与夫人有嫌系,前日夫人又因为一个残破花瓶与我没脸,我偷镯子固然是见钱眼开,也因为想报复夫人,毕竟这镯子乃当年安亲王所赐,丢了连夫人也不好交代。此事府中众人皆可作证,至于这个孩子,我没想到会连累到她。试想她一孩子又不出门,要那镯子何用?何况她遭夫人厌恶众所周知,下人们又怎么可能让她接近夫人的上房,望大人明见!”
王妈声音平和,神情镇定,完全没有了早前懦弱卑微的模样。而说出的话更是不慌不忙、有条有理,她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能够说得如此流利。难道她早就打算替我顶罪了?我想起刘妈昨夜所说的话:“放心,有王妈呢,真不行还有我这条老命……”看来她早就有这一步打算了——王妈啊王妈,你和刘云之间到底有何隐情,你为她设想到如此地步?
“可是,刘云已招认罪行,本官并未用刑,你又作何解释?”
“大人,她一小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害怕,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胡说的,请大人见谅。”
大人当然不甘心就这样便宜了我,还想再驳斥王妈(估计治死我能从夫人那捞到不少好处)。但在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都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基本上都认为王妈说的有凭有据十分有理。而这位县太爷又最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虽然自己贪得无厌,却还希望别人赞他一声“青天大老爷”,自然不好在如此多的百姓面前硬是栽赃陷害一个小孩。大人思前想后,决定将这个让他头疼的问题交由我自己选择:
“那,刘云,你来说,王妈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给我想仔细了!”
我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声卑鄙,居然把我的生死大事交给我自己选择。这让我怎么选,承认吧,立刻要被活活打死;不认吧,那不是我亲手把刘妈推入死地?我今后又怎么能安生过活?我的心在剧烈的斗争之中:怎么办,到底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难道就不能一起活下去,难道就没有一条活路?
“刘云,还不快说?”县官催促道。
是选王妈还是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可是……,王妈是无辜的呀,我虽然在办案时不择手段,但从未想过要害死别人啊?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得看着她为我赴死,不能选啊!
“刘云”县官的声音和着惊堂木撞击桌子的巨响,看得出他十分享受我此时进退不得的处境:“你不要逼本官动手。”
是要悲惨的活下去,还是立刻凄惨的死去……
其实我早已算是一个死人了,只是一场意外又让我多活了一天,何苦再拉上别人的性命。还有,我已经间接害死了可怜的李小姐,难道我回到古代又要害死他人?再说了,就算我逃脱了这一次,那么下一次,下下一次呢?夫人终究还是不会放过我的,下一次只怕会更糟吧!
既然主意已定,我倒不像刚刚那般害怕了,反而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无视于王妈拼命使来的眼色,我平静的一字一顿地说:
“回大人,王妈和我情同母女,自然是护着我的。但镯子确确实实不是她偷的。”
正文 ; ; 八、王妈的最终选择
此话一落,大堂上鸦雀无声,连站在门外议论纷纷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明白,我这一句话,无疑是判了自己死刑,县官到此时再也不会对我手软。
“云,你胡说些什么?”王妈急得不行,“我明白你是孝顺,可不能糊涂到如此地步,我犯的可是国法,怎有你替我抵赖的道理!”
“我没胡说!”
王妈突然叹了一口气,盯着我的眼睛说:“好孩子,你有这份心王妈就知足了。王妈今后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你要听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说罢,面向县官大声说道:“犯妇王氏,自知罪无可恕。但刘云纯良质朴,一片孝心,万望大人千万不要冤屈了她!”
说完这些话,王妈最后不舍的看我一眼,忽然拔出不知什么时候藏起的匕首,就这么在我们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插入自己的胸堂。
“王妈!”我哭着跑了过去,却只来得及接住她软倒下的身躯,她靠在我身上说出了她平生最后一句话:“我总算对的起雪嫣夫人了……”
整个衙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的乱作一团,只有我静静的抱着王妈坐着,眼前一片空茫,只剩下脑中一片轰鸣声,时光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茫然失措,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时刻——
“为什么?我明明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我做减罪辩护,他明明可以做无罪辩护的?”
“小颖啊,你还年轻,不懂!这案子警察查了那么久,你一句无罪就让他们把人给放了,你让他们如何交代?他们其实也知道自己抓错人了,你做个减罪辩护,案子马上就能赢,那不皆大欢喜!”导师说道。
“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变通!他被关了那么久,折抵刑期还不是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吗?你这一闹,大家都撕破脸,他就是判他有罪你能怎样?”领导是这么说。
“不行,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无论再难再险,哪怕要赌上我的前程,我也要试一试!因为——”我曾在全体师生前发过誓:为了这世上需要保护的千千万万的弱势群体,为了公理和正义,为了这天与地之间的正气,我从事了法律这项职业。“因为我答应过当事人。”
……
“本庭正式宣判,被告人舍祥,故意杀人罪成立,二审终审决定维持原判,执行死刑。”
这是我今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因为我的坚持,因为我那无知的誓言和可笑的正义感,我彻底的毁了一个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从法院出来的那一刻,天是灰的,地是灰的,人是灰的,就连我曾经豪言壮语的未来也是灰暗无光的。原来,我的固执己见,并不能换来所谓的正义;原来,满口的天理公正,救不了一个人;原来,我错了,我全错了,我怎会认为只凭我的一腔热血就能够撼动如此强大的潜规则?
然而,今天我什么都没做,王妈还是死了。可笑啊,张小颖!今天的你连三年前都不如!三年前的你还有勇气背水一战,而今天呢?你只有勇气眼睁睁的看着王妈死去吗?你的知识呢,你寒窗苦读那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一个有一个人含冤死去吗?
“张小姐,张小姐,你说过我们一定会赢的,你说过我会没事的,张小姐,我还有孩子,我还不能死啊!张小姐,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张小姐,你救救我啊!”
“张小姐,你说过我很快就可以见到我儿子了,我儿子呢?你让我见见他吧!天啦,你让我这个老太婆去死吧!你放过我苦命的儿子吧,你不能让我白发人去送黑发人啊!”
“小颖,我早就跟你说过,太固执己见不是好事。”
“坏人,你是坏人,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呀……”
原来,我的坚持、我的信念,始终都是以牺牲别人为代价啊!
王妈,你要我好好的活下去,我当然不可以辜负你的心意。可是,你这样的牺牲,你要我如何才能安心的好好活下去呢?
正文 ; ; 九、 神秘青衣人
王妈的死让我从镯子案件中彻底解脱了出来,却面临无数新的难题。首先,王妈的尸体要尽快安葬,而我身无分文。其次,王府我是回不去了,夫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可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要如何生存?其三,我还时刻面临着随时被夫人抓回去的危险。站在衙门门口,身边放着的是冷透了的王妈的尸体,耳边听着是衙役不断催促我快走的声音,满心满嘴的凄凉——这天下之大,我却寸步难行!
正在无助中,一身着青衣满脸大胡子的大叔拉着车走了过来,“这位小姑娘,需要我帮忙吗?”
我第一反应是这是个人口贩子,因为他满脸大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