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才认出我,懒得理你了!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烦死了!”石头转过身去,再次看向窗外。伊好听的出来,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这突兀的相认使俩人都有种莫名的尴尬。安静从来不是伊好害怕的东西,她就那样站着,认真地看着他的背,想着这两次相遇的事情,脑子里回想着他的每个表情。
静了好一会儿,石头终于按捺不住,回头质问她:“莫伊好,你以前挺能说的,每天都不停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怎么现在连道歉都不会了?”他皱着眉,果真又郁闷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伊好赶紧小跑过去,识相地道歉,双手还拉着他的胳膊,来回地晃荡几下。这个小动作终于让石头消了气,小的时候,她每次都会这样折腾他的手。
“对不起,伊好。”他终于放下心中的气闷,心里柔软得仿佛化开一般,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头,“我不该打你的。”
“该打,当然该打,怎么能连你都没认出来呢?”伊好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啊,怎么能忘记他呢?他可是她小时候唯一的玩伴呐,只有他愿意跟她玩,只有他不会说她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只有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欺负她、讨厌她,只有他会跟她生气,也会护着她。。。那么多的只有,是属于眼前的这个人的。伊好知道,除了奶奶,这个人也曾是她活下去的勇气和支柱。
我们是人,不可能仅为自己而活,很多时候的动力,都是因为需要。在她短暂的童年岁月里,石蹇就是那样的一种需要,一种存在,一种动力。
叶阿蓝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石蹇,寂寥地坐在那儿。她故意大力推开门:“走了?”叶阿蓝走进来,一脸无奈,“也不等我回来,我盼这个场景可是盼了很久。”
“阿蓝,你是故意的。”石头拿起衣服,作势往外走。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医院?不过是凑巧碰到了。石头,看不出你挺狠的,下手不轻啊,要是打得人家小姑娘破了相,看你怎么办?“见她脸色不好,阿蓝有意缓和气氛,语气自然变得调侃起来。
“花了多少?剩下的够吗?”石头也很领情,多年的朋友,彼此的退让方式都十分清楚。所谓的见好就收,是维持友谊的首要保鲜剂。
知道他故意转开话题,阿蓝也不想再纠缠:“没回去拿,莫伊好在这里,顾延廷自然也在,我的小金库在这,还需要用自己的吗?”
石头回头看她,冷峻的眼神,皱起的眉头是他气极的标志。任何一个女孩都承受不了异性投来的这样厌恶的表情,除了叶阿蓝。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皮真是厚到了极致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羞耻但又已经养成的谋生习惯了。
心里冷笑了一番,觉得这样的对峙实在没什么意思,拍了拍手,开口道:“顾延廷愿意对我好,他有这个能力对我好,为什么我不能接受?我哥不准,你也不准,为什么呀?”
“你明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如果顾延廷只是单纯的对你好,我们怎么会阻止。。。”
“怎么不简单了?”阿蓝收起笑容,心里咒骂了一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她阴着脸上前,大大地吐了口气,待吹起的刘海落下,她的勇气才膨胀到了最高点,“他们家欠我们家的,他现在想来还,我为什么不能接受?难道要学着我哥那样抱着仇恨、自暴自弃地过一辈子?我不要!我的人生为什么要毁在这里?”
阿蓝苦笑,果然,她的想法是自私的,连石头都不能理解:“其实,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好吧,你们都当我自私好了,反正这是我选的路。你们支不支持,我都会走下去的。”
在阿蓝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不是她没有原则,是她的原则与哥哥的不同。在这个世间,事情发生了就无法再改变,仇恨,悔恨,这些东西都是过去式的残渣。有些人执着于这些,把些恶毒的痛苦放在某个人的身上,自然,这是最常见的发泄方式。可是,然后呢?她的一生就要围着这个东西转吗?怀着这个悲天悯人的毒瘤直到死吗?
当然不!
阿蓝习惯了用她冷静的方式处理一切突变,这样自私而又独立的个性,不也是她的父母给她的吗?所以啊,不要怪我,每次接受顾延廷钱的时候,她在心里对出现的每个人说。
“阿蓝!”石头追上她,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喂,成绩什么时候出来?我好安排场子给你庆祝啊,大小姐。”
“切,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阿蓝睥睨地看了一眼石头,“不过呀,我肯定比你那个莫大小姐考的好,你就准备好大餐吧。”
明显感觉到石头的震惊,阿蓝握住他的手转了一圈,转出来他的身体,“石头,你这样动不动就为莫伊好愣神,该不会是。。。”
“其实,不论她考得怎么样,南城的学校还不是任她选。”
“那倒是。”阿蓝点点头。
第 020 章 终于想起3
那天容奶奶和尽欢急冲冲地找到伊好,她还没来得及跟石头告别,甚至连他现在住在哪,在什么地方上学都不知道。去医院看望顾延廷的时候,她有找到那天的护士,但护士说他当天就走了。
伊好很后悔,她竟然就这样错过了这个朋友!南城这么大,要再遇到,太难了。所以,她这几天心情都很不好,神情恹恹的。直到在顾延廷的病房里看见叶阿蓝,她终于找到了一线希望。唉,果然笨!是叶阿蓝送石蹇来的医院,这个叶阿蓝就是尽欢口中的阿lan,顺藤摸瓜,找到她自然就能找到石蹇。
本来表情呆滞,神情沮丧的伊好,一见到阿蓝,瞬间复活了。只是,阿蓝像不认识她一样,只微笑着对病房里的每个人点了点头,便走向躺在病床上的顾延廷。
“来,介绍一下,这是叶阿蓝,我朋友。阿蓝,这些都是我的发小,莫尽欢,莫伊好,单厉伟和徐芳菲。”顾延廷介绍的极认真,表情甚至有些尴尬。他没想过阿蓝回来,自然也没想到她会跟他的朋友碰到。虽然事情出乎意料,但他还是努力镇定地完成了桥梁作用。
“你就是那个阿lan?”莫尽欢往前凑了凑,仔细打量了一番。
“嗯,我就是那个阿lan,蓝天白云的蓝。”面对这个有点挑衅性质的问题,还有尽欢那赤luoluo鄙视的眼神,阿蓝礼貌地笑了笑,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阿蓝,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顾延廷给你的那些钱都是管我借的。”尽欢不是一个爱给人难看的人,除了对待欠骂的顾延廷的时候,她才比较刻薄。尽欢一开始就对阿蓝表现出这么大的厌恶,是因为在她心中,无缘无故接受别人钱财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无疑,阿蓝在她的印象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是否无缘无故,她没有深思过。
“是吗?我怎么听说有些是伊好借给他的。”阿蓝泰然自若地剥了个橘子,递了一半给顾延廷,自己吃了另一半。
尽欢气恼地瞪了一眼顾延廷,然后嗔怪地看着伊好,她为什么亲热地喊她伊好?顾延廷一个激灵,朝阿蓝眨了眨眼睛,憨笑着说:“谁的钱不都一样,反正那些钱都姓莫嘛。”
“阿蓝,来签个名吧。”单厉伟递给她一支笔,指着顾延廷的腿说。阿蓝微笑着接过笔,端正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她写字的时候像个初学者,横平竖直,一笔一划,在结尾的时候,“蓝”字的最后一笔处添了朵云,袅袅上升、自由飞翔的姿态。
“我饿了,回家吃饭去了。你们走不走?“尽欢没等人回答,牵着伊好的手就往外走。可怜的徐芳菲完全没了解状况,也被单厉伟拖着往外走:“阿蓝,延廷,我们也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徐芳菲顺手关的门,应着嘎吱一声门合上的声音,叶阿蓝舒了口气,放松地往床上一坐,舒服地躺下,旁边就是顾延廷翘起的石膏腿。她摸着自己的签名,无意识地敲了敲,听听里面的声音。
“阿蓝,你不用装的。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也是,你们都一样。”顾延廷举起打了石膏的右手,学着她敲了敲她的腿。
“是吗?那我下次就不装了,还真累人,也气人,尤其是那个莫尽欢,那张嘴真不饶人!”一样?真的一样?阿蓝嘲弄地对着自己的名字笑,怎么可能一样?莫尽欢把零花钱给了顾延廷,顾延廷给了她,这些钱就成了她的生活费。顾延廷,你不懂,我们不可能一样!从来不。。。
“回头我说说她,她那人就那样,不过心还是很好的。”
“看得出来,你们都挺宠她的,对她都很好。”心好?一个小姑娘的心能有多坏?记得有人说过,很坏的人是极少的,大都不是愚蠢就是自私。
“我对你也很好啊,坏丫头!”
“说好了,以后你对我要比对莫尽欢还好!”阿蓝腾地往起一坐,期待地看着他。
女人的思维就是奇怪,就是喜欢争口舌之快。顾延廷没想到一直很务实的叶阿蓝也会提出这么女人的要求。他愣了半天,却没有开口答应。这种比较他没有做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莫尽欢好,但大家都说他对她好,他觉得可能就是了。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比对莫尽欢好是怎样的一种好,他不知道,那他要怎么承诺?
“顾延廷!你再不说,我就生气了。”这一刻,她放任自己的脾气,她就是要与一个人争,不正大光明,耍赖也行。
“一样好,行不行?”
“不行!”
“一样好也是一样的嘛?”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延廷妥协了,无奈地往后一靠。
虽然无赖地取得了答案,阿蓝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获胜的开心。她要的,他当然都给,因为他欠她的嘛!
顾延廷也有傻的时候,男人嘴上的话本就不可信,即使说的是真的,因为假的太多,真的也与假的没多大区别了。有些谎,顾延廷永远都说不出来,这一点,是叶阿蓝最讨厌的!
他说,有些谎是一时的,有些谎却是一辈子,他不敢。。。
阿蓝的人生中遇到的男人不算少,每当听到一些情话好话,她总是习惯地问一句:是吗?无论真假,对方都会真诚地看着她:当然!谁说眼睛不会说谎?心都学会了,何况眼睛?
顾延廷,这个时候我都会恨你,因为你聪明的连这个都不会!
阿蓝出来的时候,伊好就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双手规矩地塞进上衣口袋里,双腿并拢,专注地看着这边。见阿蓝出来,她立马站起来,却没有主动走过来。阿蓝牵起嘴角,嘲弄地看着她,迈着小步走了过去。
“这两天他应该不会过去,一个星期后,你去这条街找他,他应该会在。”阿蓝递上去一张纸,上面写着地址。
“谢谢。”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