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石兄教训的是,在下记住了。”那个王子可笑着拱了拱手,不过听语气似乎却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说道:“如今四海平定,唯有梁师都冥顽不灵,拒绝归降,朝廷要攻打他,是人所皆知的事情。而且,以我大唐如今之势,要灭他梁师都,易如反掌耳,只消派遣几名大将,压军而至,顷刻间便叫那梁师都灰飞烟灭。就是被他知道了,又有何妨?”
夏鸿升摇了摇头,又道:“子可兄此言差矣啊,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为什么非得闹到两军对战的地步呢?连咱们都知道朝廷攻打梁师都已是必然,你想想,梁师都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会不知道?朝廷与梁师都,孰强孰弱分明的很,那些将士们难道都心甘情愿的想要为一个冥顽不化的梁师都送死?所以啊,这会儿才是最不急着发兵的。子可兄,你信不信,陛下迟迟不发兵,就是想等着梁师都手下的将士们自己造了梁师都的反呢!我敢断言,这会儿梁师都的军中,恐怕已经被陛下安插进去了无数细作了,策反梁师都手下的军士,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到时候,陛下只需派一路大军佯作攻击,自会有梁师都手下的将士杀了梁师都拱手来降。”
一转头,却见王子可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夏鸿升,叹道:“静石兄才是当真的少年才俊,方才这番话,竟与我父亲口中所说别无二致,在下真是心悦诚服!哈哈,果然,能够与静石兄结交,是在下的人生幸事耳!”
夏鸿升随意拱了拱手,心中却笑道这个白衣少年的心思倒是机灵,还知道试探自己。
两人说话间,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吆喝声来,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开到路两边去,就见一队骑兵纵马向前冲去,再往后面看,却见那后面还跟着一辆囚车,里面锁着的,赫然竟是昨日在逸香居里醉酒闹事的那群突厥人来。夏鸿升转头看看王子可,却见他一脸的淡笑,似乎并不吃惊,只是饶有趣味而已。那群军士勒马停在了市口,朝周围的人群喊道:“昨日有突厥人醉酒滋事,无故殴打百姓,调戏良家女子,今吾等已奉命将其缉拿,奉大将军令,于市口鞭笞两百,以儆效尤!”
顿时周围的人群一片叫好,那些军士翻身下马,压着那几个突厥人下来了囚车,那些突厥人还在挣扎,骂骂咧咧,怎奈身子被紧紧捆绑了起来,被几个军士一脚踢上了腿窝,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顿时又引出人群的一片叫好之声。
几个军士上前扯住那几个突厥人的衣服用力一撕,露出了脊背来,后面就有军士手持马鞭,脆生生的一声响,狠狠的抽上了那几个突厥人的脊梁。
那几个突厥人顿时一声痛嚎,口中更加嘶骂了起来,越是骂,后面的军士越是用力,终于疼的那几个突厥人再也不敢骂了,痛嚎了一阵就坚持不住,纷纷求饶了起来。
那些军士毫不眨眼留情,两百下鞭子实打实的全都抽到了那几个突厥人的背上,直抽的那群突厥人背后血肉模糊,趴在地上连哼哼的气都没有了。
“尔等都听着,无论汉人突厥人,还是甚子人,到了这洛阳城中,就好好做个安分守己的良人来!谁要是敢闹事,少不了咱们的马鞭伺候!”打完了突厥人,那几个军士又朝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
言罢,几个军士翻身上马,扯着缰绳便又打马而去了,留下了那几个突厥人在地上直哼哼。
“哈哈,痛快!”王子可笑道:“蒋国公赏罚分明,刚正不阿,自从奉命驻守洛阳城以来,这洛阳城里倒真是气象一新啊!”
“蒋国公?”夏鸿升挠了挠头。
王子可笑着解释道:“蒋国公便是屈突通大将军,乃为洛州都督,奉命驻守洛阳城,为人正直,秉公办事,赏罚有度,听说,前朝乱世,唯有蒋国公手下的将士不敢掠夺百姓,可见其治军之严了。”
一众百姓仍旧在围观那几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突厥人,夏鸿升和王子可绕开了人群,进入了南市里,此时已然正午,两人来到了逸香居楼上的雅座,管事的已然认出了他们两人,十分有礼的请了二人坐下。
“二位公子,昨日里当真是威风凛凛,叫那几个突厥人闻风丧胆,还解了小店之厄。昨日人群激愤,食客众多,小的想要找二位公子却未能找到。今日不想二位公子又赏脸逸香居,这一顿饭食,当由逸香居来请,还望二位公子千万不要推辞啊!”将夏鸿升和王子可两人请入了雅座之后,那个管事很是恭敬的鞠躬说道。
二人也不推辞,安坐下来,很快,那个管事就亲自将一道道菜端上了案几。
王子可很有贵族风范的跪坐案前,夏鸿升却跪坐不惯,懒散的盘腿坐在席上。
“在下本来是要一路去往长安的,不想到了洛阳马蹄瘸了,只得停留几天,却不想竟然结实了静石兄,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也!”王子可将夏鸿升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樽来,道:“来,静石兄,且共饮一杯!”
“想着你就是长安高官家的子弟,怎么,年纪小小就放你一个人出来,家人放心啊?”夏鸿升一边说着,一边夹了口凉菜送入口中,恩,不错,已经比我做的还要好吃了啊!果然不愧是专业的食楼。
王子可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也有侍从护卫,不过到了洛阳城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在下图个自在,就不让他们跟着了。在下的马一路上磨断了好几次蹄子,到了洛阳城时彻底开裂了,只能削去了蹄子,等待重长了。这匹马乃是……长辈所赐,在下甚为喜爱,就想着等几日待其能勉强上路了,一起带回长安家中再安置休养。适逢洛阳诗会与斗花魁将至,在下就想着留在洛阳城里耍闹一番,等到斗花魁结束,再继续往长安城去。洛阳自古繁华,想来这斗花魁一开始,恐怕城中又是一副盛景啊!适逢其会,当然要看个过瘾再走了。”
听王子可说削了好几次马掌,现下马蹄又彻底断裂了,夏鸿升就突然想起来徐齐贤家里拉马车的老马也是一瘸一瘸的老拐蹄子来,莫名就有了一个疑问,这马蹄上不是都钉着铁掌的么,怎么还会这么容易磨损?
心下疑惑,就问了:“子可兄,这马蹄上不是钉着马掌的么,还那么容易磨损?”
“马掌?那是何物?”王子可用更加茫然的目光看着夏鸿升。
夏鸿升眼睛一眯,唐朝没有马掌?一个以骑兵为国家主要战斗力之一的国家,居然没有钉马掌?那马掌在中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的?明明那么早就有了冶铁技术的说……
第六十章 初见蒋国公
马掌,顾名思义,就是钉在在马蹄下面的铁掌,也就是俗称的马蹄铁,用来保护马蹄。因为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几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活体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所以会很快的磨损,加之需要栽人或者拉车的,更加容易断裂脱落。钉马掌就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将铁片打成马蹄的形状钉在马蹄上面。马蹄铁的使用不仅保护了马蹄,还可以打出倒刺,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乘都很有利。后世里看古装的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马匹都钉得有马掌,所以就习惯性的以为中国古代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钉马掌的办法,来保护马蹄了。却没曾想到,古时候冶铁技术领先世界的中国,却并没有想到给马蹄也穿上铁鞋子的办法了。
后世里不是有一个故事么: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失去一匹战马。失去一匹战马,失去了一位国王。失去一位国王,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毁了一个王朝。这个故事虽然表达的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却也能够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人已经知道了钉马掌对于战争的重要性了,特别是对于以骑兵为主导军队配备和主要战力,以战马为主要战略装备的古代战争了。不仅仅对于战争,就是对于平常的生活使用,马掌也有着重要的作用。钉上马掌之后,就可以大幅度的减少马蹄的磨损,不论是拉车还是骑架,都可以是马匹的利用率更好,也能节省出来好大一批休养马匹的钱财来。
“静石兄?……静石兄?”王子可见夏鸿升愣愣的在那里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于是问道:“静石兄,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可是与你口中的马掌有关?”
夏鸿升被王子可一叫,反应了过来,神色有些诡异的看着王子可,确认道:“子可兄,你真的没有听说过马掌?就是马蹄铁!是不是你身份高贵,没做过这些事情,所以不知道?”
王子可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马掌,也没有听说过什么马蹄铁,更没有听下人们提起过,在下甚爱好马,若是有这种东西,在下不会不知道。便是家里的养马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
“哦……”夏鸿升点了点头,看来现下真的是没有钉马掌这个习惯了。
“不知那马掌、马蹄铁是何物,有何用处?在下甚是好奇,还请静石兄不吝赐教。”那个王子可很是礼貌的给夏鸿升的酒樽里填满了酒,两眼灼灼的问道。
“所谓马掌,就是一种铁制器具,可在铁匠那里打造,一种参照马蹄形状打制出来的圆形铁片,将铁片钉在马蹄子上面,就可以用来保护马蹄子不受硬物的磨损和伤害,钉上了马掌之后,就算是骑马在乱石滩上狂奔,亦或是踏着刀枪剑戟前行,都不会伤到马蹄分毫。若是下面的铁片损坏了,直接卸下重钉一个就又能活蹦乱跳。而卸下的马蹄铁,还能回炉重造,循环利用,好处可大了去了。”夏鸿升端起酒樽饮下一口酒来,那种泛着粮食的香味,却又不辣不冲的酒很是合夏鸿升的胃口。
“哐当……”一声,却见对面王子可手中的酒樽掉落了下来,摔到了案几上,又滚落到了地下。
王子可瞪大了眼睛,长大的嘴巴,愣愣的看着夏鸿升,两眼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夏鸿升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却见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刚开始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变成了一副沉思的表情来。恩?不对啊,我靠怎么又变的这么杀气腾腾面目狰狞了?!
“呵呵呵呵……静石兄,这马掌……马掌何在?”王子可看着夏鸿升,像一个幽魂一样的,声音低沉沉的飘荡到了夏鸿升的耳边,脸上还冲挤出一个笑容来,那是笑容么,比哭还难看啊!
怎么回事儿了这个孩子,听到马掌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了……夏鸿升有些后怕,莫不是把这货震惊成傻子了?
“这个,这只是我的一个主意,子可兄要是想要,自去找铁匠打么!”夏鸿升向王子可说道。
“好!”王子可突然一拍桌子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夏鸿升一跳,还未送到嘴边的酒都撒了,王子可一把拉住了夏鸿升来,说道:“哈哈哈,这马掌,在下是好奇的紧呐,一刻也不想多等了!走,咱们这就去把马掌打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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