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赐双掌若是一拍,绝对可以将那柄长剑迫住,但如此一来,南宫绝一剑飞来,他根本无从再作抗拒闪避。
柳西川这一剑本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既无奈,又悲痛的神色来!
殷天赐惊怒交加,厉声道:“你不想活了?”
柳西川以行动来答复,他那一剑确实亦是有去无回之势!
殷天赐“了”字出口,“夺”的一声,柳西川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胸!
鲜血怒激,一剑穿心!
殷天赐的双掌同时击在柳西川的双肋之上!
“噗噗”两声,柳西川连人带剑被理得疾飞了出去,砰地撞在一条石钟乳之上!
整条石钟乳立成粉碎!
柳西川去势未绝,又再飞出半丈,撞碎了另一条石钟乳,他才烂泥一样凌空跌下,剑从殷天赐的胸膛飞出,一股血箭亦从殷天赐的胸膛射了出来!
南宫绝与血箭交错而过,明珠宝剑闪电一样斩向殷天赐的咽喉!
殷天赐看在眼内,却已来不及闪避!
只听一下异响,殷天赐一颗头颅,鲜血中激飞!
刹那间,他的一双手掌已横扫出去,右掌正扫在南宫绝的右肩之上。
利剑穿胸,影响之下,他这一掌的威力已没有方才那么凌厉,但仍然将南宫绝整个身子震得横飞出丈外!
他无头的尸身亦被反震之力震得一旁疾跌了开去,跌向那个水池。
左掌也正落在水池中那块壁虎形的石上。
掌力犹存,两下相撞在一起,他的左掌指骨立时尽碎,那块壁虎形的石头亦碎裂,砰然声响中,那块碎裂壁虎石疾往下沉,一阵水声暴响,水池中的水迅速大降,眨眼间消失殆尽。
池底下同时裂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圆洞。在圆洞之内,有一个石造的圆盘,轧轧的作响,缓缓地转动。
洞旁的一面石壁同时亦轧轧的上升,露出了另一个石室。
那个石室并不怎样大,里面堆放著好些铁箱子,那些铁箱子形状古雅,非常精致从箱外的纹理看来,这毫无疑问,就是当年七王爷被劫去的一批珍宝。
这个石室才是真正的藏宝地方。
开关的所在,也就是那个石盘,要找到那个石盘,必须先准确按动壁虎石上那些圆石。
然后待池水尽退,圆盘那个洞裂出,再转动那个圆盘,藏宝洞那道石门才会打开。
可是殷天赐那一掌却不但将壁虎震碎,而且还触发所有的开关。
藏珍终于出现了。
殷天赐连最后的一眼也已看不到,他的头虽然正好滚到石门下,他的眼虽睁大,但已经看不见东西。
他的生命已完全断绝。
鲜血已染红了石室的门前,也染红了池底。
南宫绝没有理会那些藏珍,他被震出了丈外,身形踉跄,只差点没有跌倒地上。
他的脸色很难看,一张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殷天赐死前那一掌竟然还有如此的威力!
他举袖一擦嘴角,立即向柳西川那边奔过去。
从他的举止看来,他伤得还不重,还可以支持得住。
阮平、青凤也没有理会那个藏宝洞,惊呼著都一齐奔向柳西川。
柳西川倒在碎石之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他的眼睛勉强睁大,眼神很混浊,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也不知是悲哀还是喜悦。
南宫绝上前,一把将柳西川扶住,急声道:“老前辈……”
“他可是已死了?”
声音很微弱,一开口,血就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虽然睁大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东西,所以才会那样问。
南宫绝听得心头一阵刺痛,道:“老前辈将他一剑穿心,晚辈补一剑,将他的头颅斩下!”
“很好——”柳西川叹息道:“这个人早就该死了……”
青凤这时候已走近来,扶著柳西川的另一边身子,轻呼道:“柳叔叔……”
柳西川道:“是凤儿吗?”
青凤哀声道:“是……叔叔你怎样了?”
柳西川道:“相信活不下去的了。”
青风道:“不会的……”
柳西川苦笑道:“人总会有死的一天,活到我这种年纪,就是死,也应该高兴。”
青凤的眼泪不斑流下。
柳西川接道:“叔叔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终身……”
话说到一半,他的面色突然又一变。
整个山洞即时震动起来。
柳西川脱口问道:“你们可是误触机关,将宝藏的秘门弄开了?”
南宫绝目光转向那佣璀满箱子的秘洞,道:“殷天赐临死一掌,击碎了那只石壁虎……”
柳西川失声道:“不好!”
南宫绝道:“什么?”
柳西川道:“那道机关必须按照九宫八卦排列开启,若是硬来,其他的机关装置就会被牵动,整个藏宝洞就会崩塌了。”
南宫绝道:“那么我们赶快离开!”双手将柳西川抱起来。
这说话之间,藏宝洞震动得更厉害。
南宫绝不再迟疑,呼道:“凤姑娘、小阮,快离开这里!”
话未完,“轰”然一声,一块大石已然塌下。
藏宝洞的四壁跟著四分五裂,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洞壁击碎。
青凤、阮平不敢怠慢,慌忙举步,向藏宝洞的门口奔过去。
南宫绝抱著柳西川,亦展开身形向门那边急掠。
随著他们的移动,藏宝洞的石钟乳一条条的崩塌,洞顶裂处,砂石磙落,尘土飞扬。
有几块石头险些就睡在他们的身上,幸亏他们的身形灵活,才闪避过去。
“轰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到他们奔出藏宝洞外,大半个藏宝洞已经被崩塌的石块淹没。
藏宝洞中虽然如天崩地裂一样,对于洞外的三游洞却没有多大影响,只是中间有几块石头崩塌下来。
南宫绝他们在洞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由都倒抽一口冷气。
阮平脱口道:“好精巧的机关,若不是柳老前辈提醒我们,只怕不难被生葬在洞里。”
南宫绝领首道:“不错。”
阮平道:“那些藏珍也完全被石块所淹没,不能再拿出来了。”
南宫绝道:“不是不能,只是要花费相当的时间与人力,最重要的一点都还是拿出来也没有用,从何方看来,官府到现在仍然没有放弃追查。”
阮平道:“我们可也不感兴趣。”
南宫绝道:“省得烦恼。”
阮平叹息道:“何方其实不应该来的。”
南宫绝亦自叹息,道:“我们总不能否认,他实在是一个好捕头。”
阮平道:“他是的。”
南宫绝浑身即时一震,目光一落,失声道:“老前辈!”
柳西川的眼睛仍然睁大,没有回答,那身子也不动,南宫绝俯身将他放在地上,伸手探去。
他手停在柳西川的鼻端,整个人突然呆木。
青凤看在眼内,惊问道:“叔叔他怎样了?”
南宫绝无言摇头,青凤不由自主跪下来,眼泪亦流下。
阮平仍问道:“公子,柳老前辈真的没救了?”
南宫绝惨然一笑,道:“他的内脏显然已尽碎。”
阮平道:“殷天赐那厮好强的掌力。”
南宫绝叹息道:“柳老前辈就是因为知道他的掌力厉害,所以拚死抢在我的前面,以一命换一命。”
阮平垂下头。
南宫绝伸手将柳西川的眼皮抹上,叹息道:“事情至此,老前辈也该安息了。”
青凤哀声道:“我实在不明白,殷伯伯为什么那么贪心。”
南宫绝道:“他临死之前,相信也后悔得很。”
他抬眼看过去,道:“人为财死,这种例子千古以来也不知多少,可是想不透的人却仍然那么多。”
藏宝洞中轰轰隆隆之声仍不绝,无数的石块继续不停砸下。
藏宝已经被淹没,殷天赐、何方,甚至独孤秋的尸体也没有例外。
人既已死亡,什么恩怨也都已经结束。
石块停止崩塌的时候,三游洞中又恢复寂静。
只有动荡的江湖,永远都动荡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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