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而无法完全避免的,只能尽量规避。
躺在床上想得脑仁儿生疼,秦林忍不住叹息道:那种把现场扫视一遍,就能把罪犯遗留下来的所有蛛丝马迹全部找出的“名侦探”,都他妈坑爹的货啊……
终于眼皮子渐渐沉重,就要睡着。
陆胖子沉重的脚步声在宁静的夜里分外清楚,咚咚咚的直跑到秦林卧室,哐的一下推开了门:“秦哥,秦哥不好啦,又出事了!”
我靠!秦林忍不住朝着虚空一竖中指,一记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跑出去。
牛大力已牵着马等候了,也是衣冠不整,看样子刚从被窝里爬出来;陆胖子是留在府中守夜的,韩飞廉和游拐子两个是率众校尉外出巡夜的,这会儿自然穿得整整齐齐。
秦林踩着上马石坐上马背,众人齐齐翻身上马,韩飞廉引路朝着事发地点跑过去。
案发地点在东城西长安街上,听说是那里发案,秦林吃了一惊:南京东城有长期荒废没有使用的皇城、紫禁城宫殿,南京六部、都察院、通政司、翰林院等机构也在那边,怎么案件会在那里发生?
一处规模不小的宅院之中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便是案发之处,秦林下马快步跑了进去,遥遥看见花园一角围着众多捕快和锦衣校尉,不远处两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几名亲属哭得呼天抢地,墙角中间一具女子尸首脸朝下倒伏,双腿之间有濡湿的殷红。
心咚的一下沉了,秦林铁青着脸走过去,因为来路上韩飞廉已粗略介绍了情况,他便连声问道:“白浩白捕头呢?抓到凶犯没有?”
捕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强干的朝秦林拱拱手:“并不是当场发现的,因为发现尸体的时候摸着还有余温,料想凶犯逃走不远,白总捕便率弟兄四面散开追下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秦林皱了皱眉,南京城街巷四通八达,又有秦淮河及其支系穿城而过,如果没能当场擒获,抓到罪犯的可能性就显著下降了。
事不宜迟,赶紧检查尸体,待要上前翻弄,那对失去女儿的老夫妇像疯子似的扑上来,可怜的母亲如同老母鸡护崽一样拦在尸体前面,眼睛发红,仇恨地看着秦林,那样子仿佛是他害死了女儿,明显老两口的精神状态已不正常。
秦林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且不说这家的老头子是致仕的杜侍郎,就是寻常百姓,有这么大把年纪了,又刚刚经历失去心爱小女儿的痛苦,勘验者总不好用强的。
死者亲属和捕快们作好作歹的劝,无奈老两口执意不叫女儿死后受辱,不愿让秦林动手勘验。
这时候程朱理学盛行,像杜侍郎这种迂腐之人就认为即便女儿死了也不准男人碰她,秦林只好一脸苦笑,无计可施。
“那么,侄女儿来动手,可以吗?”徐辛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脸蛋罩着一层寒霜,沉声对老两口道:“不勘验,恐怕杜妹妹沉冤难雪,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慰吧!杜伯伯、伯母,侄女是杜小姐的朋友,保证动手轻轻地,不会弄疼她。”
老两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杜侍郎沉重地点了点头,老太太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屋里冲进去,杜侍郎也追着进去了。
杜家的仆妇搬来围帐、屏风把小姐尸身围在中间,只有秦林、徐辛夷、陆胖子等人再加上刚才那回话的精干捕快,叫做董超的一起参加勘验。
众人心情都十分沉重,秦林长吁了口气,朝徐辛夷点点头,示意她动手。
徐辛夷把杜小姐从地上翻过来,只见她年纪尚小容颜娇嫩,五官生得颇为精致,生前定是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可惜现在脸上肌肉因为痛苦而扭曲,呈现出可怖的神情,往日灵动的双目也紧紧闭着,仿佛不愿意再看这世间的邪恶。
衣服只是披在身上的,躯体几乎等于赤裸,娇嫩的胸脯和平坦的腹部布满了青紫色的淤伤和指甲掐痕,显然是惨遭蹂躏的痕迹……
而致命的伤痕就在脖子上,一道乌黑的勒痕深深陷进去,颈后八字已交,不需要秦林的现代法医学知识,就是宋慈的洗冤录也有明确记载:这是被罪犯勒死的伤痕!
徐辛夷和陆胖子齐齐抬起头来看了看秦林,颇为钦佩:殷小姐一案中秦林已预言了犯罪升级的可能性,目前看来竟不幸而言中,从雨花台案段萍的冻死,到殷小姐的淹死,再到杜小姐的勒死,凶手的杀人手段正在逐步加码!
“天杀的!”徐辛夷切齿痛骂,然后把遮住杜小姐大腿处的衣服掀开。
嘶……众人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韩飞廉、牛大力和董超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杜小姐大腿根部早已被鲜血濡湿,此时血还没有干涸,只见双腿之间插着一截树枝,被鲜血浸透!
就连见惯凶杀现场的秦林,也为这种变态的凶残而愤怒,他的目光中厉芒烁烁闪动,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炼魂之火……
第212章 不同之处
杜小姐年纪尚幼、身材娇小,闺中密友聚会时总是咯咯地笑,平时看上去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想到竟有如此残忍可怕的遭遇!
徐辛夷外表大大咧咧,内里极其古道热肠,即便与杜小姐交情并不怎么深,见此情形也被气的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双手不住地抖,胸口因急促地喘息而快速起伏。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落到了她的肩头,秦林的声音低沉沙哑:“我保证,元凶罪魁会被抓获,明正典刑!”
他的眼睛里炯炯燃烧着幽深的火焰,表情平静的像赏罚无私的地狱判官,正以波澜不惊的口吻下达着不容置疑的判决。
准确的说,现在他的神情有些阴森可怕,但徐辛夷心头只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相信秦林说出的每一个字……如果说罪犯是戕害生灵的恶鬼,秦林就是执掌幽暗地狱、于冥冥之中惩罚罪恶的阎罗,任那恶鬼多么狡猾狡诈,也难逃森罗殿上魂飞魄散。
在秦林鼓励的眼神注视之下,徐辛夷平定了情绪,用布包着双手,颤抖着将那一截刺入少女身体的树棍拔了出来。
树棍并没有处理,看上去就是凶手随便从哪折下来的,早已被鲜血浸透,尸身娇嫩的地方被它戳得稀烂。
秦林看着眉头紧皱,对罪犯的憎恶又加了三分:种种迹象表明树棍是生前强行刺入的,这名罪犯如此卑劣、如此凶残,真是禽兽不如!
不过接下来的检查结果就和前两次有所区别,徐辛夷小心翼翼地在死者满是鲜血的双腿之间寻找,却没有找到前两次案件尸身上发现的肉冻。
“不对劲儿……”秦林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徐辛夷、陆远志都眼巴巴的把他望着,等了一会儿没见他说话,还是徐大小姐先开口:“怎么,不是你说犯罪手段会升级吗?看起来的确比前两次更加残暴。妈的,太混账了!”
“是有升级,不过……”秦林想了想,斟酌着解释他的疑虑。
一般说来连环杀人犯在犯罪过程中受到强刺激正反馈,其人格的扭曲变态程度会进一步加深,往往出现犯罪升级的现象,比如本案由冻死变成淹死再升级为勒死,罪犯的手段越来越直接有效,受害者挣扎死亡的过程给罪犯扭曲内心带来的“满足”也越来越强,就符合这个推断。
但作案的某些特定手段不会改变,因为连环杀人犯本来就是心理变态,绝大多数具有极端偏执狂的心理特征,如果叫他改变作案手段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比如秦林曾经办理一起经典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杀害了九名无辜女性,其中八名是利刃割颈而死,剩下一名少女则是勒颈而死,这是什么原因呢?
后经审理查明,该罪犯幼年曾多次目睹邻居杀羊,用的当然是刀抹脖子的手法,给该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烙印,从此以后他潜意识深处便认为“只有攻击颈部才能彻底致命”,所以每次都用刀割喉的手法作案。
唯一一次勒颈杀人是因为他偶然没有带刀,但其心理轨迹仍反映在了作案手段上:没有刀,就用绳子勒,攻击部位仍然是受害者的颈部!
回到南京城的这一系列导致三名女性被害的连环杀人案,前两次案件都出现了肉汤胶冻,为什么第三起没有出现呢?
“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作案?”陆胖子犹豫着,终于提出了问题。
徐辛夷立刻反驳:“应该不是吧,很明显这一起也用了迷药。”
秦林赞许地点点头,徐辛夷的推理没错。
和前两位死者一样,杜小姐尸体的手腕、脚踝等处并没有捆绑的痕迹,要知道就算是身体娇弱,被如此蹂躏、娇嫩处刺入毛糙树棍的巨大痛苦,也会使受害者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发生剧烈的挣扎,就算罪犯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不可能轻易将其制服。
同时,在杜小姐的指甲缝里并没有发现血迹和人体组织,说明她根本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那么除开迷药之外就没有别地解释了。
秦林为了确认再次用狗做了试验,倒置尸身、按压腹部使其吐出部分胃内容物,那狗吃了之后立刻四脚发软的趴下。
遍布尸身的淤伤和掐痕,使用迷药的作案手段,这都证明了死者确实是被那名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所害,第二名罪犯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为什么前两次留下了肉汤胶冻,这次却没有呢?这是犯罪心理上的一个明显信标呀!
毫无疑问,从犯罪心理学推断,凶手正是因为没有正常男性的能力,才使用肉胶冻代替精液,他把这玩意留在尸体身上,潜意识里面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了她,已经彻底的、完整的占有过,并在她身上行使了男性的权力。
如果罪犯是女人,那么肉胶冻则代表着侮辱和贬低,无论受害者多么美丽动人、温柔娴雅、纯洁可爱,罪犯用肉胶冻代替精液涂抹,想象其已被真正玷污,从此之后,她的一切优点都被抹杀,成为失身受辱的破鞋。
这两种心理状态中不管前者还是后者,涂抹塞入肉胶冻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甚至对偏执狂类型的罪犯而言比杀人本身的“意义”更大。
那么,他为什么不是继续使用肉胶冻呢?要知道这样的话,在罪犯心目中这起案件就不再“完美”,是相当难受的。
难道因为时间紧迫,他或者她来不及使用肉冻?而且前两起案件并没有“凶器”遗留在死者身上,这次却多了根树棍……
秦林仔细审视,锋利如刀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检查着尸身,不放过任何疑点,不留下任何疏漏。
隐隐的有些不舒服……这是刑侦专家特有的直觉,如果案件合乎常理,就会感觉“舒服”,如果一反常态,就会因蹊跷而心头犯堵。
终于,秦林找到了哪点让他不“舒服”:前两起案件,固然死者遍体鳞伤,但代表女性特征,也是罪犯刻意“侮辱”或者说“占有”的牝门处,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只留下肉胶冻;但这一次,肉胶冻没有了,却被毛糙的树棍戳得稀烂,这种损伤也和前两次大相径庭。
死者全身多处的伤害掩盖了这点,之前做出犯罪升级的推断也使秦林对此没有足够的重视,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大不对劲儿。
受害女性的私处对罪犯而言一定有着特定的心理意义,这头禽兽前两次作案就有明显体现,心态属于男性犯罪的“占有”或者女性犯罪的“侮辱贬低”,而这一次,表现得更接近于纯粹的“破坏”。
一般说来连环杀人可能伴随犯罪手段升级,但不大会在特定的心理学标志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