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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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 第5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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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画的内容实在就太可恶了,那倒霉催的罪犯,左边脸胖、右边脸瘦,一个眼睛低、一个眼睛斜,连两只鼻孔都一大一小,嘴巴也是歪着咧着,整个人岂止是歪瓜裂枣,简直就是投猪胎泼硫酸世上第一丑!

“妈呀,丑成这副样子,怪不得只能做大盗呢!”哪吒拳门人见了直叹气。

一名师弟莫名其妙地道:“江湖上有名的丑鬼村三郎,也不如他这么个丑法啊!咱在江湖上也知道点风声,莫说咱们山东了,就是整个北六省绿林道,也没这号人物嘛。”

几个人少年意气,要去捉大盗扬名立万,偏生不信邪,又走到北门去看。

哪晓得这里的告示又有不同,东门的那张丑得没了人形,这张影形图却浓眉大眼的,唯独龇着门牙,是个地包天。

这几位哪吒拳门人如坠云雾之中,齐齐伸手揉了揉眼睛:“不会吧,这明明是另一个人哪!看看告示,还是说的胡秃子,妈的闯到鬼了,这么搞,就是当面咱也认不出来嘛!”

岂止是东门北门不相同,西门南门府衙门口和各处要道张贴的,以及捕快衙役们拿在手里询问路人的,也都各不相同。

有的眼睛歪、有的鼻子斜……最后哪吒拳的师兄弟们终于明白了,这哪儿是画得不同案犯啊,分明就是画影形图的人画技太差,把人画得歪瓜裂枣!

“凭这影形图,神仙也没法抓住那胡秃子!”哪吒拳师兄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气愤愤的回了武馆,擒恶贼、做大侠、扬名立万的武侠梦,居然因为画工恶劣无比的影形图,还没出师就无功而返。

不消说,这些粗制滥造的影形图,全部出自咱们徐大小姐的手笔。

昨夜青黛所画的形影图,和秦林之前画的那些,这时候又在哪里呢?

阴暗的角落里,一双奸险狞恶的眼睛瞧着那些影形图,笑容狰狞:“哈哈哈,官府无能至此!如此影形图,对面尚且认不得,怎能擒下爷爷我?”

第704章 奉圣左使

这人年纪在四十开外,身穿粗布棉筒袍,秃了的头顶扣着毡帽作为遮掩,不长不短的身材、平平无奇的相貌,唯独一双闪着凶光的三角眼显得格外奸诈凶恶。

如果齐赛花、习东胜在这里,铁定会惊叫起来,因为这人这就是用碎尸拼凑自己的“尸身”,装假死、真遁走的胡秃子!

不,他的真名当然不叫做胡秃子,更不是东昌镖局薪水簿子上记载的胡一刀,他的本名叫做胡云鹏,原任白莲教山东分舵主,以凶残狡诈让山东黑白两道闻风丧胆,号为“血海飞蓬”!

自从师兄“血海漂萍”段海萍死在秦林手下,胡云鹏就继任了师兄的白莲教长老之位,成为奉圣左使高天龙麾下的头号大将,假借山东最大的东昌镖局存身,暗地里干下许多血腥恐怖的勾当。

瞧着不远处完成走形的海捕影形图,胡云鹏忍不住的窃笑:“早听说秦某人凶如虎、狡如狐,看来也不过如此,手下用的什么画师?可惜当年段师兄没防备他突然火枪轰击,一身奇功却死在枪炮之下,真正冤枉得很!”

难怪胡云鹏失笑,传统毛笔画说好听点是长于神似、短于形似,说难听点就是没有构建人体比例和透视关系,就算妙笔生花的唐伯虎,笔下画的仕女图也往往千人一面,都是团脸、樱桃小嘴、弯眼细眉的美人儿,看不出谁是谁。

大画家尚且如此,官府雇的画师更不消说了,水浒传里面便有个黑色幽默,鲁智深打死了镇关西,逃亡途中看到官府贴出来的海捕告示,他还站到前面去读了一遍,围观告示的军民百姓也没把他认出来。

兖州这些通缉胡秃子的影形图,虽然画得很差劲儿,不过别处官府的也好不到哪儿去,胡云鹏当然不疑有他。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胡云鹏甚至把毡帽的帽檐儿抬起来,大大方方的晃了一圈儿,同时小心观察并没有尾巴跟上来,才又钻进死胡同,把帽檐儿拉了下来,混进了人群之中。

七拐八拐,他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外表很不起眼儿的庄院,从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好像是这家雇的长工。

当然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庄院,门外洒扫的僮仆个个精壮,互相间开开带点色的玩笑,看样子和别家的仆人没什么区别,但偶尔一瞥的眼神儿就格外的犀利。

进了内堂,胡云鹏身上那种懒散的神态顿时消失,瞬间变得精明强干,刚跨进正房的门槛儿,就推金山倒玉柱朝上行礼:“属下白莲长老胡云鹏,参见奉圣高左使!”

“胡兄弟辛苦了,请起、请起!”主位上白莲教奉圣左使高天龙站起来,双手虚扶。

高天龙生就异相,双眸眼睛精光四射,两道浓眉宛如刀剑,身材又瘦又高像根竹竿,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极长,当他站起来伸手虚扶的时候,手掌差点儿垂到了膝盖的位置,那指甲上闪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蓝光。

这双手的厉害,江湖上尽人皆知,白莲教奉圣左使“飞天蜈王”高豺羽,教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天生异相、练成奇功,百毒蜈蚣手能杀人于无形,凶险异乎寻常,凡是与他作对的人,就算不被当场杀死,侥幸逃走之后几个时辰也会毒发攻心死于非命。

除了高天龙,屋里还有另外两名长老,一位姓杨、一位姓熊,都是秦林诛杀白莲教魏天涯、段海萍、田横江数位长老之后,奉圣左使高天龙提拔起来的亲信。

胡云鹏见礼之后站起来,十分不屑地笑道:“秦魔头杀害段师兄,兄弟屡次要找他报仇雪恨,高左使好言相劝,教主更是把秦魔头吹上了天,如今看来却不过如此……”

高天龙听了胡云鹏说那影形图画工粗劣,便把眉头皱了皱:“胡兄弟,你莫不是中了秦某人的诡计?以前接到的消息,说秦某人画工极为了得,怎么到了兖州府,突然画得这么差?只怕是故意示弱吧。”

不愧为白莲教奉圣左使,高天龙竟然一语中的,猜到了秦林的用意。

胡云鹏笑道:“秦魔头哪里有什么画工?他连笔杆子都捉不稳,以前多半是徐文长替他画的,这次徐老头子没跟来,他就抓瞎了。”

杨长老和熊长老都笑起来,熊长老还从柜子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高天龙:“高左使,这次多半是您过虑了,看看秦老魔的字,和上过三年私塾的蒙童差不多,哪里能有什么画技?以前那些影形图,一定是徐文长替他代笔的了,好捧出他审阴断阳的名声。”

白莲教神通广大,竟弄到几分秦林亲笔批示的原稿……也许有阿沙的功劳,上面的字迹嘛不能说不堪入目,但也和美观完全不沾边。

传统书法和绘画乃是一体两面,从没有画技特佳却书法拙劣的,单看秦林字体生涩的间架结构,就知道他不大可能有画画的天赋嘛!

胡云鹏又道:“白教主毕竟年轻,竟把秦某人吹到了天上,屡次阻拦咱们向他出手,哼哼,我看秦某人也不过如此。”

这话就有点大逆不道了,凡白莲教中人正式称呼教主名讳,必称在前面加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八个字,平时提及也要呼为圣教主,胡云鹏提及白莲教主却没多少尊敬,与应劫右使艾苦禅、三堂堂主等大相径庭。

当然有白莲教主阻止他向秦林报复的缘故,但内中也不乏别的原因,比如奉圣左使高天龙和另外两位长老就没有出言叱责,显然早已习惯了他对教主的这种称呼。

高天龙闻言眉头皱了皱,极长的手横着一摆:“虽然影形图很拙劣,胡兄弟仍需小心谨慎,这次咱们是在刀尖上跳舞,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秦老魔足智多谋,他身边那位张小姐只消有张江陵五成真传,就算是咱们的强敌;教主听说是和威德法王比拼内功吃了点暗亏,但你们也知道、也知道白莲朝日神功……”

三位长老听到这里就神色一凛,白莲教主白霜华素称天下无敌,又岂是浪得虚名?即使他们背后搞着小动作,白霜华积威之下,也只敢把圣教主三字去掉最前面一个,不敢妄称她名讳,更不敢言语中有所侮辱。

“好了,本使安排天衣无缝,各位也不必太过担心。”高天龙见属下们神色有异,又替他们打气,然后说道:“本使早已飞鸽传书,白教主不日将至,咱们尽早将各项事情安排妥当,免得到时候……”

胡云鹏和熊杨二长老齐齐抱拳:“属下谨遵高左使号令!”

……

兖州府的捕快们哭笑不得,他们一整天拿着钦差秦少保发下来的影形图,却连半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捞到。

可这也不能怪他们呀,谁叫发下来的影形图实在太粗劣呢?当然过去的也好不到哪里,但这次的未免太差劲了。

“秦少保,小的无能!”捕头周德兴双膝跪地,哭丧着脸告饶。

他是贪官荀长风的帮凶,同样有罪,秦林念在他属于从犯,又熟悉兖州的各项事情,就叫他戴罪立功。

周德兴带着手下捕快们忙了一整天,连胡秃子的半根毛都没捞到,他寻思钦差大人这下该生气了吧,请出王命旗牌,自己未免脑袋不保。

没想到秦林听到这叫人丧气的消息,却没有预料中的勃然大怒,只是皱了皱眉头:“啊,没有线索吗?”

周德兴苦着脸,早从内衙传出消息,这些影形图是秦少保两位夫人连夜画的,他敢在秦林面前说画得不好,以至于耽误了侦破?

张紫萱仍穿月白色男装、头戴方巾做书生打扮,但荀长风既已擒拿,秦林也公开了身份,她没了化妆的必要,只见她青丝挽在方巾底下,鹅蛋脸儿宛如羊脂美玉,缓缓启朱唇道:“周捕头办事不力,理应按比限责罚,来人,拖下去打他三十大板!”

锦衣校尉上来几个,把周德兴拖下去就打,院子里头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板子声,叫堂上的官吏、堂外的衙役都是心里发寒,暗道秦少保这位夫人不愧出身江陵相府,果然有乃父之风。

“夫人威武,夫人霸气!”秦林低低的笑道,和自己比较起来,似乎张紫萱更有王霸之气啊。

张紫萱把他瞪了一眼,还不是替你把戏演足了。

胡秃子会借尸还魂,秦林、张紫萱也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青黛和徐辛夷所画的影形图都已经发了出去,只不过四处张贴起来的,和捕快衙役手里拿的,都是徐大小姐的杰作,而秦林和青黛画的正版,则发给了锦衣校尉弟兄们,让他们便服上街明察暗访,同时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影形图。

这一招确实有效,很快就有校尉报告在东门附近看到胡秃子的踪迹,可惜这厮非常狡猾,校尉们不敢跟得太近,最后被他甩掉了。

秦林让校尉们继续盯住,要做到外松内紧,同时明面上仍然是捕快们拿着劣质影形图乱撞,以麻痹敌人。

张紫萱吩咐揍周德兴,就是一场小小的苦肉计,把戏做全套了,等着胡秃子上钩。

第705章 周德兴之死

兖州府,秦林紧锣密鼓的展开了调查,可敌人非常的狡猾,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用影形图设下的陷阱,在短时间内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秦林并没有急躁,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就像猎人守候着猎物,也许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但当那稍纵即逝的机会出现时,就一定要发出致命一击!

济南府,虽是春回大地,毕竟乍暖还寒,东昌镖局出殡的日子,天空阴沉沉的像口倒扣的锅底,湿冷的风呼呼地吹,卷起几片纸钱在空中飞舞,平添了三分凄凉。

砰砰砰三声土统,一名精壮汉子举着杆招魂幡,那黑色的幡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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