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去拿起坛子,张口便喝。那豪放之性立显无遗。
不一会儿,酒干了。润儿一时醉意,坛子就离手而坠。
碎声干脆!
而润儿身间真气越来越淡了。
九娘一看,有些疑惑。
润儿道:“娘,您怎么—了?”
九娘还未及语,就听计米大声道:“刚刚打扫好,你这小子又把它打碎,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计米的声音引起了楼中众人的注意。
润儿带着醉笑,道:“计叔叔,坛子没碎。”
只见坛片似有灵犀,竟又重新嵌起来,并且飞出一条虹回到了润儿手上。
这一下…这一下,众人都呆了。
姜学回神,道:“干儿子,你—你真可以啊!”
润儿一阵欢笑,道:“娘,他们都怎么了?”
九娘道:“他们被你吓着了。润儿,以后你不准再喝酒了。”
润儿道:“为什么,娘?”
九娘道:“娘只想你做一个平凡人。”
润儿道:“娘,什么是平凡啊?
九娘道:“润儿,要懂得什么是平凡,你就必须去尝世间之苦,尝黎民之苦。等你尝到了,你就会明白做一个平凡人,就是做一个与百姓同甘共苦的人。而不是像你刚才那样,喝醉酒,只是让别人为你惊讶,为了展示自己。”
润儿道:“娘,真的不可以再喝了吗?”
九娘道:“也有例外,润儿,你还需要历练,去看清尘世的是是非非,曲曲直直。当你看清了,你就能自己去把握。而不是像刚才的失寸。沁儿,这些话,娘也是对你说的。”
兄妹俩认真地答应着母亲。
九娘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为人父母是多么的艰辛。
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她推开了房门。
兮鸣并未睡,只是呆坐在哪里。
九娘见道:“怎么了?”
兮鸣回神,道:“我的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九娘听道:“你一直在压抑、克制—是吗?”
兮鸣道:“我每运一次功,它就缠得越紧。”
九娘道:“是—什么念头?”
兮鸣道:“你…别问了。”
九娘道:“是不是想…”
兮鸣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九娘道:“你在愧疚,后悔--是吗?你觉得它让你恶心--是吗?是你的自尊与自卑—让你这样吗?”
兮鸣道:“够了,够了!”
九娘道:“你越觉得无地自容,你就越无法自拔!”
兮鸣道:“我出去一会儿。”
九娘道:“站住。”兮鸣站住了。
九娘忍不住低咽,道:“我—在你心中真就这样肮脏吗?”
兮鸣道:“不是!”简短有力。
九娘道:“‘不是’。不是你就应该无所顾忌!”
兮鸣的心被钟棒敲了一下。
九娘心碎道:“难道…我不属于你?”
兮鸣转过身来,注视她,轻声道:“让我静一静。”
九娘道:“然后呢?然后还是无济于事吗?”
兮鸣欲言。九娘已道:“你的逃避,只会毁了这个家!”
兮鸣撼住了。
等他回神时,九娘意欲甩门而去---她也有自尊心,很强的自尊心。
兮鸣却没有拉住她。
一个女人为他孤守十年,如今他却还在压抑心中的渴望,还撕扯她渴望的心。
兮鸣一个人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自尊心赢了这一局。
九娘出门后,没有流泪。她没有彻底地脆弱下来。
尽管心中对他的这种渴望不曾退色,但是怨恨已深。
尽管怨恨已深,她还是会给他机会。
不过,她不会原谅他这一次。
九娘在护栏边,见众人都忙得差不多了。欲下去时,家封携柳夕梦走上来,道:“我们有一件事,想和你谈。”
九娘道:“是为仇的事吗?”
柳夕梦道:“不是。九娘,是为剑的事。”
九娘道:“说吧。”
家封道:“我和她们姐妹商量过了。剑还是交给你或是兮鸣兄。”
九娘道:“为什么?”
家封道:“它,我们都无法使用,也就练不出剑法。”
九娘道:“我功力已失,你们要给,就给他吧。”
柳夕梦于是将剑递给了九娘,道:“九娘那由你转交吧。”
九娘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来。又站了一会儿,她才推门而入,道:“他们要把它---给你。”
兮鸣愣了愣,从她手中接了过来。
九娘便又要出去。突听他道:“剑,我无法用。”
九娘回身道:“为什么?”
兮鸣道:“我拔不出来。”说着,又拔了几次。
九娘道:“我看看。”
兮鸣把剑又递给了她,看着她。
九娘盯着剑,无语。
兮鸣问:“看出什么了吗?”
九娘回视道:“应该与这两个字有关。”
兮鸣呢喃着:“传心…传心…”
九娘道:“我能拔出来。”
兮鸣有些诧异,道:“那它---就给你吧。”
九娘道:“可还要一个人肯配合。”
兮鸣道:“谁?”其实已隐约感觉到是谁了。
九娘没有再看他,盯着剑,道:“你。”
兮鸣道:“在说什么?”
九娘只得看向他,道:“你不懂吗?这剑能用于心与心的沟通。算了,你也不会懂。”
十多少
十多少
兮鸣问:“那练它有什么用?”
九娘道:“我怎么知道?”
兮鸣道:“我们别吵了。这剑,还是还给他们吧。”
九娘道:“要还,你去。”
兮鸣道:“那把它给我吧。”
当九娘递剑的那一瞬间,红字--闪耀起来。
兮鸣见道:“这—怎么回事?”
九娘却冷不丁道:“谁让你说话的?”
兮鸣愣时,九娘又道:“凤兮鸣,你一回来究竟想要气我几次?”
兮鸣看着她愤然出去,当场无措。
还完剑后,奶奶把兮鸣叫进了房间。
奶奶语重道:“润沁,你—辜负了她啊!”
兮鸣听着,沉默。
奶奶道:“你都三十三的人了。还有多少时间让你去浪费啊!{奇}我—已经无愿无求。{书}能有这么好的孙媳妇儿,{网}人生百年当已知足。只是,你太让我愁心呐!”
兮鸣道:“奶奶,您的话,我知道—我记住了。”
奶奶道:“润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应该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做丈夫的样子了。”
兮鸣无语。奶奶道:“她一个人不容易,你是她的依靠,你…可还欠她一场像样的婚礼啊!”
说完,奶奶让兮鸣出去了。
兮鸣边走边想。艾素走过来,道:“凤大哥。”
兮鸣道:“有事吗?”
艾素道:“那寒…他真的和梅弄花他们…”
兮鸣平和道:“我相信他,你也该。”
艾素道:“我—不知道。”
兮鸣见她惆怅的神情,便道:“你可以放开些。”
艾素道:“我没事,凤大哥,我先去了。”便去了。
兮鸣正欲一个人静静,偶然间,一侧头却见到了一根大师朝楼走来。
心念一动,兮鸣便下了楼。
大师光临,蓬荜生辉。
听姜学道:“大师,怎地这副打扮?”
一根道:“是姜施主啊!”说时,大师的目光很惊讶地看着兮鸣。
兮鸣忙揖礼道:“大师好。大师,您…”
一根道:“贫僧已不是方丈,诸位施主不必如此。”
这时,柳夕梦接道:“大师,您稍坐,我给您去准备素桌。”
一根回道:“多谢施主。”
姜学这时走近,道:“大师,您为何不做方丈了?”
大师慈祥的目光带着笑意,道:“因为世间之苦。”
润儿一听,也走近问:“爷爷,只有像您这样才能尝世间之苦吗?”
姜学忙道:“润儿,你不是想去---当和尚吧?”
润儿又问:“爷爷,什么叫和尚啊?”
一根道:“就是以和为尚。”
润儿所思一会儿,道:“爷爷,您能收我为徒吗?”
一根道:“孩子,你有慧根,也与贫僧有缘。师徒只不过是一种名分,贫僧可收你,但不为徒。”
姜学接道:“大师,不行,他爱喝酒,真的。”
一根双手合十,闭目默语。
润儿见道:“谢谢爷爷。”跪了下来。
姜学不解,道:“润儿,你谢什么啊?”
润儿道:“爷爷愿意收我为徒啊!”
姜学惊惑道:“你怎么知道?大师什么也没说!”
润儿却道:“干爹,人许愿的时候,总是合掌闭目默语啊!”
姜学道:“可那时许愿不是愿意!”
润儿道:“许愿就是许诺愿意啊!”
一根睁开眼来,道:“孩子,你还得问问你父母啊!”
兮鸣在一边,沉默。
润儿对父亲道:“爹,我很想…”
兮鸣道:“润儿,你真想随爷爷---修行?”
润儿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兮鸣又沉默一会儿,道:“那—爹祝你一生平安。”
润儿道:“可娘—会同意吗?”
兮鸣道:“会的。”其实他很难把握。
一根道:“孩子,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但还是得给你取一法号,就曰酒心吧。”
润儿道:“酒心?是救星的意思吗?”
一根笑道:“此称,语义三关。”
润儿静静听着。
一根道:“你已悟出了一意。其二意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迷我独明,酒肉穿肠过,修心不修身。其三意是,羿曾落九日,九日之灾只因九心而起。”
润儿“噢”声不语。
一根则连连数声佛号。
兮鸣欲上楼去时,沁儿跑来道:“爹爹,哥哥真的要去做和尚吗?”
兮鸣道:“沁儿,他不是去做和尚。”
沁儿道:“那哥哥会离开这儿吗?”
兮鸣道:“沁儿,等你长大了,你也要离开—去走自己的路。”
沁儿不作声了。兮鸣抱起女儿,道:“沁儿,你舍不得,是吗?”
沁儿道:“爹,也舍不得啊!”
兮鸣道:“我们去见你娘。”抱起女儿。
兮鸣在推门时,犹豫了会儿。
当沁儿的声音叫醒他时,九娘已拉开了门。
九娘问:“还了?”
兮鸣放下沁儿,道:“还了。”
九娘道:“有事要和我说?”
兮鸣道:“进去再说吧。”
兮鸣拉起了沁儿进了房间。
九娘道:“沁儿,娘来抱。说吧,什么事?”
兮鸣道:“润儿—要随一根大师去…”
九娘听着,又看着他,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沁儿见父亲难开口,接道:“娘,哥哥要去尝苦。”
九娘视线仍压在兮鸣身上,道:“你,答应了吗?”
兮鸣看向她,道:“我答应了他。”
九娘反问:“你在担心我无法接受吗?”
兮鸣道:“一切好像注定了。我犯下的错,欠下的债要—让儿子偿还。”
九娘放下沁儿,道:“走了吗?”
兮鸣道:“可能还没有。”
九娘对沁儿道:“你和你爹留在这儿,娘出去一会儿。”
九娘出去时,润儿与大师正准备出楼。
九娘没有叫出声,只是站着不动。
最后,两人的身影远去了。
九娘的眼睛里流动着泪水。
兮鸣走出来,轻道:“你…带着沁儿和奶奶回台湾吧。”
九娘转身,冷道:“所有的船都封着,怎么回?”
兮鸣转问:“你想回去吗?”
九娘反问:“你想我回去不是吗?”
兮鸣道:“不是,只是这儿已经很危险。”
九娘道:“所以,你答应你的儿子,让他离开,然后,再让我们离开,留着…留着你一个人和他们拼。可--你想过没有,他们针对的,不只是你,而是我们所有的人。当我们一散,他们就更有可趁之机了。何况…更何况你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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