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接道:“您……刚才说是…青楼?”
仇双苍道:“她本非青楼女子。她随她的盲眼兄长以唱戏说书,到处流浪过活。终于…有一天,被一伙色徒地痞强卖到了青楼。她那兄长那时就被他们打死了。从此,她就一个人在风尘中默默流着泪,生不如死的苟活在世。然而,老天又让她碰到了两个男人。
“一个对她真心付出,另一个对她同情怜惜。前者,是我。后者却是已有妻室的绝代大侠,凰龙,你父亲。而她喜欢的人偏偏不是我,是你父亲。至于往后的事,都是由怨成恨,由恨成泪。”
九娘从思绪中缓过来,道:“她离开您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您吗?”
仇双苍摇着头。九娘问:“一次…都没有吗?”
仇双苍道:“直到那次在客楼,她让我放了那些人后,她用一张圣旨把我骗到了境中。而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那块纱巾。”
九娘道:“她那时候就发现自己所练的刀法是假的?”
仇双苍道:“对,她亲口对我说的,也要求把纱巾给她。”
九娘道:“可是,那时,她的武功根本毫无减退之象,而且仿佛更加厉害了啊!”
仇双苍道:“这就有如人死时的回光。如果她真的更厉害,在楼中那会儿,她就会出手。”
九娘道:“从您那儿得到纱巾后,她就开始练《十三夜》,她就把您和宁儿囚禁起来了?”
仇双苍道:“她几乎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去钻研曲谱中的秘密,所以,对我和宁儿也没做什么。”
九娘道:“我看不是这样,她不是对姜学、家封施了符吗?她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对您有歉疚之情。您想想,这么多年她都不去见您,都不去要纱巾,而偏偏那时候要您的纱巾,可见,在她心里,她是很不愿这么做的。”
仇双苍道:“可是,她把宁儿弄哪儿去了呢?”
九娘道:“您别太担心。她想伤害宁儿,早就当着您的面做了。您暂时就住楼中吧。”
仇双苍道:“好,我就在这儿等等消息吧。这儿也不会让人觉得孤单啊!”说着,从房间出去了。
而鱼容、计米、焦巴也都去了。
九娘对二星道:“第一姐,你们先看着他吧。”
说完,母子四人回到了房间。
听九娘道:“润儿,你和你爹是怎么找到蓝葫芦的?”
润儿道:“不是我和爹找到的,是它突然出现的。”
九娘道:“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呢?”
润儿道:“在梅花境里,我和爹没有找到它,只是在回来的船上,它突然从海水中冲了出来。”
九娘道:“海水中?真让人不可思议!”
润儿道:“娘,我觉得它一直就在保护我。那次台风让我和娘还有妹妹分散了。在我沉到海底,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看见,它让几条鱼骷髅复活了,而且夕阳环也好像是它给救醒的。”
九娘寻思了会儿,道:“夕阳环又能镇住他的符,也许就是因为蓝葫芦用最后的余力,帮它完完全全恢复了灵性和神力啊!”
今儿接道:“润儿哥哥,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好听的故事啊?”
润儿道:“娘还给我和妹妹说了好多好多呢!今儿妹妹,你想听吗?”
今儿认真道:“娘,您还会讲更好听的故事给我们听吗?”
九娘笑着点头,道:“当然啊,来,今儿、民儿都到娘这儿来!”
今儿已走了过去。但民儿却好像在想什么,没动。
九娘见道:“民儿,你在想沁儿,是吗?”
民儿边走边道:“娘,爹会带沁儿回来吗?”
九娘微笑着道:“民儿,你很喜欢沁儿?”
民儿道:“娘,沁儿没有受伤?”
九娘不由想起了沁儿的耳伤,神色开始凝重……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第三天夜里丑时时分。在这个时候,楼窗外有微弱的光线躲了进来。它就藏在九娘望穿春水中。
平静无痕的水面,在那默默的守候着,流淌。
两个黑色的世界里,在燃烧着,一种落寞,一种期盼的心情。
那如白璧的衣带,那如浮云的衣衿,那如皑雪的衣袖,更显得那个身影是那么的单薄,那么的单弱。
九娘转身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孩子,欲替他们盖好被儿时,门吱开了。
进来的是她日思夜念的人。
兮鸣看上去有些劳累。但听他细声道:“我回来时,你没在房间里,我想你在这儿。他们都睡了吧。”
九娘点点头,轻回:“先回房吧。”
一回房,就见沁儿睡在了床上。
九娘坐在床沿,边抚摸边轻问:“她在路上就睡着了吗?”
兮鸣“嗯”声道:“是啊。”
九娘道:“你怎么不多待一天呢?硬要这时候……”
兮鸣道:“她想你了。”
九娘侧过头来,道:“京城如何了?”
兮鸣道:“明早在说吧。
“虽然天气慢慢闷热起来,可也不应该穿着这么单薄的衣服。快去躺会儿吧。”
九娘道:“你现在的样子,可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兮鸣道:“我到客房去。”说着,转身欲出去。
九娘接道:“你女儿的另一边是冷的。”
兮鸣留住了身形,心却还在徘徊。
当他回过神来时,她已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道:“衣服,是我来,还是自己?”
他的双手好像抬不起来,在她灼热的目光下。
而她双手也没有动,应该是在等他亲口回答。
兮鸣干咽了数口,才鼓足心气道:“它说,那双目光把它锁了起来;这双手也说,要打开的话,我媳妇的手,却是唯一的,钥匙。”
九娘含笑道:“那你得仔细告诉我,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
兮鸣道:“还要说啊,嗯……啊……好……呃……吧。只有你听了,才受得住。嗯……你还真受得住啊?我……”
九娘忙道:“该说你是油嘴滑舌---还是脸皮真厚啊?让人直起疙瘩的话都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说出了口。好了,靠过来。”
兮鸣接道:“再靠近的话,可…真的…不怪我哦!”
九娘“你”字还未落音,兮鸣已解开双手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她。
她没有松开自己的手,环着他道:“怕我冷吗?”
兮鸣道:“你不冷?才怪呢!”
九娘道:“说话轻点,孩子正睡着呢!”
兮鸣细道:“你还这么大声。”
九娘轻推道:“松开,松开啊。”
兮鸣变得死乞白赖道:“如果它们不松---呢?”
九娘道:“那你就别指望开‘锁’了。”
兮鸣道:“如果有这么‘严重’,那就…让你锁好了,就算是…一辈子的时间。”
九娘听着,但道:“再问一遍,松—还是不松?”
兮鸣看着红颜,突然不作声了。
听她道:“看、看、再看、当心把你‘燃’红…还---看!”
兮鸣笑道:“有没有人说你不美啊?”
九娘道:“除了你。”
兮鸣又道:“有没有人说你美啊?”
九娘道:“除了你。”
兮鸣松开了手,缓缓道:“真希望这样的时分,人生能多几回!”
九娘道:“从京城回来,就让你变得这么感伤了吗?”
兮鸣道:“休息吧,你应该多休息,真的。”
九娘道:“站好,女儿正冷着呢!”
这一夜,并不是两人的花烛时光。
在彼此的心里,都只想让对方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能好好歇息会儿;在这黎明前的一点时间里,就借着彼此的体温,温暖对方疲惫交瘁的身心。
早晨。天空舒展着她的皱纹----霞。
那轮旭日红彤彤地微着笑。
沁儿的眼珠左睩睩,右目留目留,然后又眨着,从被窝里悄悄地爬起来,坐在床尾窃笑无声。
笑了一会儿,便下了床,欲开门出去。
谁知,润儿、今儿、民儿就悄悄地开门进来了。
民儿一见沁儿,声音特大道:“沁儿妹妹!”
沁儿却将手指在嘴边嘘起,并道:“别吵。”
可是话落之时,九娘的轻笑声已说来:“沁儿,到娘这儿来。”
沁儿却似乎未听见。当九娘欲再叫时,兮鸣已道:“她耳伤还未好,你……”
九娘一听,立刻下榻,朝沁儿走去。
沁儿回过身来了。听她道:“娘。”
九娘问:“沁儿,听见娘说话吗?”
沁儿道:“娘,您别担心,我耳朵好了。”
九娘蹲下来,拉着女儿的手,道:“沁儿,去给娘倒杯水来。”
沁儿“嗯”声,往桌边走去,端起壶,往杯里倒水。此时,兮鸣已合衣走近九娘。
而沁儿已将水端至母亲面前,并道:“娘,水。”
九娘却道:“沁儿,闭上眼睛。”
沁儿却看了看父亲。兮鸣点了点头。
于是女儿闭上了。九娘这时道:“沁儿,去给你爹也倒杯水来。”
此时的沁儿却毫无反应。这究竟是……
沁儿似乎知道了。听她闭着眼睛道:“娘,我……是凭口形辨音的。”
兮鸣接道:“是那寒教她的。那次台风让她失去了听力。”
沁儿睁开眼,看着母亲,什么也不敢说。
九娘道:“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沁儿道:“娘,是…我自己弄聋的,娘不急,不急,好吗?”
九娘道:“沁儿,沁儿,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沁儿道:“娘,不能怪娘。娘,真的是我自己弄聋的。因为…我想向那寒叔叔学跳舞。学跳舞,要…让自己听不见。”
九娘愣住了。
兮鸣扶起她,道:“她已经学有所成,你别再担心自责。孩子,终究有她自己要走的路。我们就为她祝福吧。她希望我们这样啊!”
九娘忍住泪水,微笑道:“跳一个,给娘看看。”
虽然没有那寒那样的功力,但沁儿的舞姿,俨然一只凤凰,火凤凰!
九娘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回过神来。
而兮鸣给她披上了衣,道:“大家可能都在等我们呢,快穿上。”
九娘侧过身,道:“我手僵,你帮我。”
兮鸣泛起一阵红云,不知该如何。
孩子们则齐声笑语:“爹爹,我们出去了哦!”顺带关了门。
可是,兮鸣还是尬在那儿。
九娘忍俊道:“‘虽然有男尊女卑,虽然有三从四德,虽然纲常种种,可是在我心中,世上所有儿女,都是天生地养,都是父精母血,都是平等的,这---也是我想给你的’。这些是谁说的呀?”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的手显得那么的拙,那么的笨。
大半天后,听她道:“兮鸣,有时候,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象过你这时候的样子。真的,你真的是这么的好,这么的好。真的,遇到了你,我—真的无法再说什么。这一刻,这一生,这一世,这一辈子,就誓言着永远的你,我的你,我的心。”
兮鸣道:“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日子一天天地来。生活会给我们太多的烦恼。这样的情趣应该在我们的回忆里,多留几个画面。这样,人生才有意义,才有希望,才有收获。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尴尬,真的还要我……”
九娘道:“好啊,那我就这样出去了。”
兮鸣无奈道:“有没有人说,你很难缠啊?”
九娘回视他,道:“你不是就在说吗?”
兮鸣真恨得牙痒痒,道:“好好好,转过来!”
九娘笑出了声,道:“好了,我自己来。”
兮鸣停手道:“等事情全部终结后,我打算回台湾去。”
九娘接道:“母亲在世时,有一个心愿。她希望台湾能回归。她不愿看到台湾与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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