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落斜阳[术士手札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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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落斜阳[术士手札壹]-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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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云子诚听的一阵模糊,云子诺念这段话的声调说不出的奇怪,平仄转音间,不似此间的话语。
  “就是说这是年兽变异了,年兽本来因为除夕人间祥和之气达到鼎盛,才能打开两界的连接来到俗世,它以世间的烦恼污浊为食。所以吃完了烦恼,人间只剩下安稳祥和,人们便以期待的心态开始新的一年。”云子诺也不知为什么,明知道不应该,却像是不愿意在压抑自己的本性那样,把这些常人不会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是后来世间灵气絮乱,人间战事频繁,年兽便不怎么能来到俗世了。吃不饱的年变异为红年,可以直接来到人间,不再受人间界的除夕之约的限制,但即便是红年,也逐渐因为世间的灵力匮乏,让它们不能使用法力,而消失在俗世了。”
  “那今天它会出现,是因为子诺么?”云爸爸回头看着不知为何知之甚详的女儿,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奈感。云爸爸此时才惊觉自己的孩子,定是走上了一条非同常人的道路。
  他闪过一个念头,女儿是不是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呢?
  “天道传人!”红年忽然激动地对云子诺叫道,“你真的出现了,就像当年几大掌门预测的那样,时隔千年,最后的一个寻找山海之门、仙缘之机的人类会出现,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红年兴奋地涨红了脸色,让那张似牛非牛的脸更加古怪了。
  它说完之后,看着云子诺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有点茫然,进一步耐心地问, “你已得到《山海堪舆》的传承不是吗?那样就会顺势开启了最后问天的机缘。
  你可能不知道,现存于俗世的精怪、修道者,以及一些个其他得道之物,都在等这个机会,而且一等已经是几千年了。”
  红年的声音骤然拔高,因为兴奋而尖锐刺耳起来,“因为只有找到通向灵力充沛,洪荒之前的异世,我辈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修道。可是你看看这个地方,灵力匮乏,大的法术几乎不能使用。大家都是笼中鸟,被隔绝千年了。哪怕你法力再高,都受到无形制衡,根本不能飞升。”
  云子诺似懂非懂地点了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我的吗?”
  红年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此处有了你而导致了气运的变异,这些使得空间阻隔变弱了,加上又是春节,年兽自然可以出现了。但是我不是特地来的,你知道的很多年以前的除夕夜,年兽应该要出现在俗世间,吃掉一切污浊之气,我此行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红年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我已经是最后的红年了,多年不曾进食,很多年兽都死了,或者不知所踪了。”
  云子诺听到这里不知怎么地镇定了下来,虽说这是她第一次面对传说中的生物,但是她知道面前长相凶恶的年兽并没有杀意。不过这种变异的红年还是有所不同的,“你想吃多少烦恼呢?之所以说红年是变异的凶兽,是因为你们的食欲没有节制。凡事不可没有度量。人皆有烦恼,要是把人身上的所有烦恼都吃了,人不就傻了么。”
  红年意外理智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你是天道传人,对于世间异物皆有辖制之权,不过是多寡之分。我又为何得罪一个将来帮我打开山海之门的人呢?
  我都忍了这么多年没有进食,还差这几年吗。不过现下我可以帮你一忙。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今日你身上的灵气将我引来,你的家人才能平安无事。要是换了一个其他的凶兽就不好说了。”
  云子诺心里一沉,可又如释重负了,因为她猜到了红年所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得不踏上修行之途,成为天道传人,那么昔日的亲人之缘怕是要断了。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会无穷无尽地给父母哥哥带来像今日这样的麻烦。
  心念转动之间,云子诺深深地看向家人,想要把一切都记住。
  父母哥哥也都猜到了这一点。云妈妈马上说,“不用这样,没关系的。”
  云爸爸与云子诚也都连连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云子诺。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云子诺却决然地回过头,语气坚定地说,“红年,我只希望他们与我隔断旧时因果。从此以后虽有记忆,却不再与我有更深牵绊。”
  “好!”话音落下,根本等不他人分辨,红年张开虚无之口,只见像棉絮一样的物体从云家三人身上被抽出,吞入红年腹中。
  不多时,也就半分钟,红年的进食就结束了。
  云家三人晃了晃身体很是疲乏,退一步倒坐在沙发上,云子诺想要上前搀扶,却又猛地向后一退,生生停止了脚步。
  云家人,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
  看着云子诺悲哀的表情,红年摇了摇头,它对于人类的感情明白的不多,却是知道有些缘分从开始就走不到最后。尘世间的人没有相应的实力,又和修者有所因缘羁绊的话,他们随时会被各种奇怪的东西盯上,不知何时就遭遇险境。
  “这样是最好的选择,云道友你应该明白,俗世间的人没有灵力又与你有牵绊,会有多大的危险。你的家人没有灵根,不能修仙,你不可能时时刻刻护住他们,与你的牵绊就是催命符。两厢冷淡就是最好的结局。”
  它看着面露悲色的云子诺,对方紧紧咬着嘴唇,一丝鲜血流了下来。只是,这就是代价。
  “你需勤加修炼,掌握《山海堪舆》,我等你的好消息。当然你要明白,这世间不只是我在的等待,这个时机不容错失,否则我们只能永困牢笼。”
  之后红年也不再多话,空间又波动起来,它转瞬间消失在云子诺的面前。
  云子诺纤瘦的身体晃了晃,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她半跪倒地,膝盖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不过才是十五分钟的时间,云子诺却经过了今生最大的转折。
  从此以后,她与亲人之间的牵绊是断了。
  就这样切断了退路,才能彻底地走上修士的路。
  云子诺流下了眼泪,在泪眼朦胧里,她看着睡去的家人,他们的神态是那样的祥和。明明刚刚在耳畔的还是欢声笑语,但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他们之间的因缘已断。
  “我终究是一个薄凉的人。”她喃喃自嘲,在一边跌坐了下来。
  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天道选择从来都不是双向的,她已经得到传承,即便自己不愿,也有无数修道之士,期望找到通往山海洪荒的入口。
  即便再留恋俗世亲情,也难与天道抗衡。更何况云子诺心里清楚,父母兄长本就不和她走的是同一条路。
  他们在世俗生活的游刃有余,伪装掩饰的从来都是云子诺,一个注定要走,而另外的注定要留,又何苦一时心软后患无穷。
  再说也不算是缘分尽断,危难之时云子诺定会挺身而出,但是子女亲缘注定是不复从前了。
  后悔么,应该是不悔吧,选择了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不为不该停留,也不能停留的东西,驻足不前。
  ***
  现在想起六年前的事情,真的有点恍惚。红年的吞噬很是奇妙,家人记得一切缘由,知道了云子诺走向修行之途,他们还记得从前十六年的朝夕相伴,但是其中的感情深厚,其中的血脉相连,却是奇异的稀薄了起来。
  云子诺想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只是虚假的妄念。更多的是为了修行付出的难以估量的代价,在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天,人就要与过去种种一刀两断了。
  “噼噼啪啪——”十二点整了,窗外传来鞭炮声,今年年兽没有来。
作者有话要说:  

  ☆、蜡烛考二则·其一·照虚耗

  
  过了初七,云子诺就回了北平,张欣也从国外度假回来了,两个人吃了顿饭,以示欢度春节后,一同回了张氏香烛店。
  张氏香烛店是一家祖传的老店铺,历经几朝,据张欣说原来有一个更高深的名字,也不是一家单纯的香烛店,但是清朝初年之后,就改为这个名字了。
  到了建国以后,几经风雨,却也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步伐,最后得以幸存下来。
  张欣是由祖父带大的,父母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过早早地去了。
  云子诺看过张老爷子的照片,都是20、30时年代的老照片了,张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英气逼人,似乎参过军的样子。老爷子是1903年出生的,活了90多岁,也许是因为与他修习功法有关。
  张欣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一些奇门异事,也是老爷子怕时日无多,并没有给还是孩子的张欣缓冲的时间,早早地将传承的责任托与张欣。
  就老爷子说,张氏店铺,原先并不开在人界,而是藏于人界与异界的交汇处,做的是几个世界互通有无的生意。
  但是自从地府幽冥也衰败消失后,张氏联通几界的能力也逐步消失,到了老爷子这一代也就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只是张老爷子从不敢忘祖上的留言,总有一日可以回到那个元婴遍地,飞升可期的世界里。他没有等到的,自是希望张欣可以等到,说是一种执念也不为过。
  “现代生活里用蜡烛的人越来越少了,能用到蜡烛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还好虽然我这店叫香烛店,并不只卖香烛,否则早就关门大吉了。”张欣闲得无聊,和云子诺聊起关于蜡烛的话题来。
  “所以说电是一种伟大的发现,使用它是一种伟大的发明。你不能和历史潮流相对抗。”云子诺客观地回答,“不过这个含有吉凶之力的东西快要消失了是蛮可惜的。”
  “吉凶之力?”张欣的神色有点疑惑,“是说它与巫术相关吗?”
  “娥皇夜寝,梦升于天。无日而明,光芒射目,不可以视。惊觉,乃烛也。于是孪生二女,名曰宵明、烛光。这是根据《漂栗手牍》的记载,娥皇女英的故事知道的人很多,却不太有人知道关于娥皇的孩子的故事。当时传闻她梦见烛火之神,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婴,就用了烛火大神的称谓命名,讨一个吉祥。后来在古代就有了以蜡烛喻吉祥的习俗。”
  张欣对这个神话传说有点兴趣,可她也知道蜡烛那个东西在古代不是谁都用的起的,更多人用的是油灯,平民连这个都用不了,不然怎么会有凿壁取光的故事。“古代有钱人都喜欢玩蜡烛吧?”
  云子诺肯定地点头,“其实在明清之前,蜡烛是上层富贵人家才会用的东西。像现在的有人比谁有钱,会比豪车之类的。那时的上层人士玩的比较雅,人家比的是蜡烛。在文献的记录中有过那样一段话,‘韦陟家宴,使婢执烛,四面行立,呼为围烛。’还有什么‘宁王好声色,有人献烛百枚,似蜡而腻,似脂而硬,不知何物所造。每至夜,延宾妓坐,酒酣作狂,其物则昏昏如所掩,罢则复明矣。’
  想想一下,那个时候在酒宴上面除了比较谁能请到更佳绝色的美人,谁有了古字古画,蜡烛也是能用来攀比的东西。制造意志好的蜡烛可是不容易,耗费的心力不少,除了选材还有上面的雕花,用在里头的香料都是大学问。所以说比较此之间买到的蜡烛,也是一种自身身家实力的拼比。”
  “这些种事情太雅了,我们这种老百姓是干不了这种活的,有没有俗一点的掌故?”张欣不耐听那些之乎者也,更喜欢民间传说与小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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