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脸上的震惊钦佩,尽落元春眼中,她微微一笑,悄悄告知元春:“我哪儿有这些名门世家的族谱,年后给你抄写一套,慢慢背,总有一日,你也能够把这些世家大族信口拈来。”
迎春眼眸有些抽筋儿:“背诵世家名门族谱?”
元春微微额首:“这是上位者必须具备的功课,也是世家主母护身符。”
言罢,元春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眉宇间不乏得意。
世家主母?
迎春微愕,瞬间明白了,元春是在家中做女儿的时候就进行了全方位训练,不想自己,不过是临阵磨枪,练出一个花架子。
迎春并不沮丧,而今的局面,迎春已经十分满意。
不等迎春做出反应,外面一阵山呼声,乾元帝驾到。
宁寿宫大殿上,除了太后娘娘稳坐,元春迎春一众宫妃行了半蹬礼,所有外命妇则是三跪九叩。
之后,皇帝给太后娘娘道新吉,然后,乾元帝亲自搀扶太后娘娘升座殿前,外面王公大臣,文武百官行三跪九叩大礼,给太后娘娘道新吉。
三跪九叩已毕,太后娘娘致词之后,说一句众卿平身。
随后,皇帝便带领百官拜别。因为,乾元帝今日还要在中和殿接见藩属国使臣,接受他们岁贡贺表,然后赐宴王公大臣与藩属国使臣。
太后娘娘也要在宁寿宫宴请宗室诰命。
迎春跟着元春陪伴着太后娘娘,直至午时,各王府宗室诰命方才告辞出宫。
午时三刻,宁寿宫又迎来了各公侯府夫人,三殿三阁大学士夫人,六部尚书夫人以及内大臣、将军、都统、提督夫人。
荣府贾母跟凤姐邢夫人即在此一列。
不过,这一日,邢夫人抱病,来了贾母跟凤姐。
这一拨人按照事先安排,要等申时赐宴方散。
却是太后娘娘格外恩宠,思及迎春刚刚封妃,娘儿们大约要说些真心话,因此,末正十分,太后娘娘便命迎春提前退下了。
贾母这里感激的一塌糊涂,当着太后娘娘红了眼圈,新年大吉不敢哭。
到了延禧宫,贾母搂着迎春笑得一脸泪花花。凤姐好一通劝慰,贾母方才忍住了泪光。
这一次,贾母告诉了迎春两件事情,第一件,探春定于四月中旬放小定,已经择定了十月初六婚期。
贾母刚说了第一件,迎春变皱了眉头:“是不是太急了?”
贾母愕然。因为之前迎春一力主张探春早些儿定亲,如今又说太急了?
迎春知道贾母疑惑,她却不好解释,因为七月,南安郡王便会战败,朝廷便会求和议亲。如今太后娘娘已经赐婚,探春的的危险已经解除了,南安太妃纵然向天借胆,也不敢再奢望荣府女儿替她去换儿子。
只是这话迎春不好出口,遂道:“小定没有关系,不过是几样聘礼而已,婚嫁则不痛,若是咱们家嫁妆笑了,三妹妹面上不好看,若是多了,老祖宗想一想,打眼不打眼?老祖宗当记得,二哥哥如今深得圣意,恩从何来?”
凤姐眼眸一凛:“还是粮草?”
迎春额首:“对,战争一日不结束,臣子家里铺上浪费就是打圣上的脸面。”
贾母闻言嘴角直抽抽,眼眸在迎春面上盯了几眼,方道:“如此一来,你林妹妹事情如何呢?”
迎春一笑:“林妹妹的事情不耽搁啊,也跟三妹妹一般处理,老祖宗您先请求太后赐婚,然后,先小定也可以,等到明年小定大定一起办理也可以啊!”
贾母闻言眼眸一亮:“明年?明年年成好?那,”贾母不敢多言,直把拇指往南面翘了翘。
迎春知道贾母这是绕回去方才问题,却是笑而不答,把话岔开了去:“林妹妹婚事老祖宗只管放心去求太后娘娘,只是这些日子太后娘娘老累得很,就定于着上元节吧,还有一层,为了让太后娘娘赐婚赐得名正言顺,让林妹妹参加元宵节捐赠吧,那时候,太后娘娘就可以以恩顾老臣遗孤名誉赐婚,或者还可以赏赐个玉如意什么的,那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让林妹妹拿出一件前朝字画,或者孤本棋谱字帖来,以林姑父名誉捐赠义卖,这样子效果就更好了,看今后会还敢龇牙,那林妹妹父母双亡来说事儿。”
凤姐咬咬唇瓣,低头长叹一口气:“嗯,如此最好了。”
迎春蹙眉:“除了什么事情么?”
凤姐额首:“就是我二叔,我堂妹原本许了史家,而今史家在平安州害了事儿,保龄侯被下了大狱了,忠靖候拿了全家性命作保,并且审决。史家来求你哥哥,去往皇上面前保本,你哥哥刚刚袭爵,能有什么本事呢,所以,咱们只是答应而后在钱财上头支持史家,无论如何,帮他们把日子过起来,史家舅爷就恼了,嚷嚷要退亲,说她们史家忠贞之后,不跟蛇鼠两端之人做亲家,又说了许多戳心窝子的话,还把大老爷拿出来说道,说是从前他替咱们大老爷撕锊多少事,如今,他们落难,咱们不管了。”
凤姐说着话,眼眸在贾母迎春满上飘来飘去,又怕迎春不爱听,又怕贾母护卫娘家。
所幸贾母只是面色难堪,并未发作,凤姐这才继续言道:“二叔这才打上了宝玉的主意,想要亲上加亲。”
贾母鼻子里哼一声。
凤姐再次低了头:“我大伯母是不赞成,我二婶子没法子,便来求我,让我正月十二进宫会亲,一边带上二婶子母女,向贤贵妃奶娘娘求情赐婚。”
迎春顿时了悟贾母为何连凤姐也恼上了,搁谁也要生气,贾母就一个外孙女儿,且她一半的心思也是为了宝玉,如今倒好,王家人一茬接一插来跟她打擂台,还要鼓动凤姐反叛,泥巴老爷也有三分土性呢!
迎春在心里默了默,追问贾母:“上一次咱们跟太后娘娘是否提说过林妹妹的事情?在碧云寺?”
贾母额首:“是说过,当时太后娘娘看三丫头,召见她姐妹几个,林丫头没去,太后娘娘很是夸赞几句,我当时就顺口带了一句,太后娘娘还说了,亲上加亲,原是好事儿。”
迎春一拍手:“这就成了,老祖宗别着急,我明儿的空就跟大姐姐通个气儿,大姐姐最明白道理,必定不会跟太后娘娘拗劲儿。”
回头又看凤姐:“凤姐姐回去直跟王家婶子说,太妃出孝之前,宫妃不许会亲,等到四月的时候,咱们这边已经大事成就,她再进宫也晚了。”
凤姐闻言十分感激:“多谢德妃娘娘成全。”
贾母闻言面色缓和了:“嗯,这个主意不错。”
一时到了申时,诰命该出宫了,贾母凤姐这才依依起身,凤姐给迎春留下两个荷包,却是一叠银票,俱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百两的银票。再有便是迎春私产的明细账簿,迎春直接丢给自己管家婆子綉橘收藏。
綉橘司棋杜若几个一看之下,齐齐咬了舌头,却是迎春的资产比去年犯了三番,已经直逼百万两了。
迎春也被他们一惊一乍逗引得兴趣大涨,招手:“数字写在哪儿,只给我瞧瞧也高兴高兴。”
綉橘激动地眼圈都红了,手指账簿指尖发颤:“在这儿呢……”
迎春听见她的抽泣声,伸手在她额上一敲:“这是好事儿,哭什么?哦,我记得了,我早说过了,你们的嫁妆都在这里头呢,百取之一是多少呢?綉橘丫头因为发现嫁妆越来越多了,所以,就兴奋的哭了呢?”
綉橘抽抽鼻子,泪水直打转:“姑娘啊,奴家哪有,奴奴不过想起当初在府里,厨房那些老虔婆子,因为司棋不肯给他们二百钱孝敬,就不给姑娘加餐,姑娘不过是不舒坦,吃不下油腻,想吃一碗猫耳汤而已,他们就敢索要二百钱呢,最后还是鸳鸯姐姐骂了他们一顿,这才做了,姑娘气着了,赌气也没吃。奴奴想起来这些事情就心疼!”
迎春听着也心酸,却是一笑:“我倒不记得了!”
司棋插嘴毛病又犯了:“姑娘就是万事不计较,所以才会被人糊弄过去,想当初,二奶奶可不会这般巴巴上赶送银子来,哼!”
杜若一旁插不上话,好不尴尬。凤姐对她可是不差,不过,杜若也知道,荣国候夫妻对她好,不过是看在他是延禧宫掌事姑姑份上,换个地方,他们可不认的自己,不过,凤姐终究替她报了仇了,夺回来茶园子,让自己父母死有所葬,住在生前喜欢的地方。
他也只有沉默,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
却是迎春一如既往的大度:“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好了么,且古语云,人生的福分是一定的,少年的时候享福过了,中年老年就会折福,反之,少年时候受些磨难,从此就会一生平安!”
綉橘司棋兀自回不过味儿。
杜若这般时候才上前来,手里端着个托盘儿,先给迎春一盏淡淡的菊花蜜,又给司棋綉橘各自奉上:“瞧瞧哎,咱们有这般大度的主子应该高兴才是,没听过一句话呢,心宽天地宽,量大福也大。咱们娘娘这般大度心善,将来必定是有大造化,大福分!”
这话刚落地,迎春不及点头,就听外面一连声通传:“皇上驾到,德妃娘娘接驾!”
杜若几个顿时京惊慌起来,因为迎春知道皇帝今日不得空,回来延禧宫已经脱下了品级大衣衫,那凤冠实在太厚重了,迎春刚刚穿戴,脖子不能适应,压得脖颈酸胀。故而,迎春只做常服打扮,穿着一身银红色滚貂裘的长袄,所幸头发纹丝不乱。
迎春忙着给自己戴上一只红宝石点翠侧凤,杜若也机灵,随手把一只七树金华小小金冠给迎春待在头上,看着清爽大气,又不是为华贵。
及至乾元帝笑哈哈进得大殿,迎春已经俏生生迎了出来,见了皇帝,肃身行礼:“臣妾接驾来迟,不曾远迎,还请圣山原谅则个。”
乾元帝伸手搀扶迎春,就着握住迎春皓腕,笑得恣意:“爱妃请起,这不怪爱妃,是朕下命,不许他们提前通知,免得冻坏了爱妃!”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走近起坐间坐了主位,迎春一边站立,亲手伺候茶水,正是迎春自己饮用的灵泉花茶,道教乾元帝给赶上了。
乾元帝吮吸一口,秘密眼睛,砸吧一下嘴皮,额首笑道:“嗯,正是这个味儿,还是爱妃手巧,朕许久不曾尝过了。”
乾元帝说话间眼眸灼灼睨着迎春,似乎在暗示:邀请朕啊,邀请朕天天来饮茶啊?
迎春抿嘴微笑一低头:“只要圣上不嫌臣妾笨拙,臣妾愿意天天为圣上调羹烹茶。”
乾元帝闻言朗声一笑:“如此,一言为定啊,不过今儿就没机会了,晚上还要赐宴,嗯,朕方才去给母后请安,顺轿过来瞧瞧你,还有,轿子的事情,朕知道了,待这阵子忙过了,朕加倍补上!”
迎春忙着肃身:“谢皇上!”
乾元帝匆匆起驾而去,当晚没在返回后宫。
元春有些意兴阑珊,晚膳招了迎春前去承乾宫,与两位小公主一起晚膳。
迎春这里刚进门,就被两个大红色肉团子扑了上来,小姐妹一人抱着迎春一只胳膊,互相推搡:“我的姨姨!”
迎春分别个荣慧,敏慧姐妹两个抵抵额头,两边抹稀泥:“荣慧好标致哟,敏慧好聪明,姨姨好喜欢哟!”
姐妹一听这话,同时笑了,一起撅嘴亲亲迎春面颊:“荣荣(敏敏)也好喜欢姨姨!”
双胞胎面容酷似元春,黑瞳瞳的眼眸,粉嘟嘟面颊,姐妹一色穿了大红锦缎袄裤,朝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