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摇头:“凤姐姐虽是好心,可是我岂能把娘家当成自己钱袋子?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这话对我对兄嫂都是一般。我自己有产业,有出息,用钱自然方便,若是偶尔短缺,兄嫂救济一时理所应当,岂能长长久久靠在兄嫂身上?反之亦然。这荣府今后若要长长久久屹立不倒,还要靠荣府男丁,特别是哥哥跟宝玉共同努力支撑,靠着下一辈子侄儿们传承,凤姐姐与二哥哥所思所想应该以荣府发扬光大为先,岂能为了我一个出嫁女儿胡乱花费银子?”
凤姐愕然。
贾琏一笑:“妹妹在宫中生活,自由皇家份例,纵有短缺,又有几何?你嫂子说得对,哥哥这点银子还是贴得起!”
迎春笑道:“一千两千自然贴得起,若是我一日开口讨要二三百万银子给我做脸呢?哥哥要如何?莫不是要倾家荡产?哥哥纵然有这银子,也该想一想,着许多因子拿出去,圣上会怎想么?御史言官会怎么想?哥哥自己也想一想,荣府一年出息是多少,一年花费是多少,呼啦啦一大笔银子暴露在众人眼前,别人难免要疑惑,许多银子如何得来的?”
贾琏面色陡变,林家银子现在堆在府库之中。林家银子有遗产,多半却是从盐道上来的,林姑父生前可是私下参与了盐田经营。从来盐铁都是国家大事,这些事情一旦泄露,可是天大事情。
迎春知道贾琏明白个中厉害了:“这宗事情,二哥哥与凤姐姐心里应当有数才是,须知财不露白,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把家底泄露给旁人。”
贾琏忽然抱拳冲着迎春躬身一揖:“妹妹金玉良言,哥哥记下了!”
迎春正色道:“我进宫之后,会跟大姐姐商议这办事,家里老祖宗,老爷都上了年纪,二哥哥是未来爵爷,遇事要拿的顶主意,稳得住定盘星,不要人云亦云。”随即,迎春将自己预先准备信笺交给贾琏:“这是我预先留给老祖宗一封信笺,哥哥记住我的话,若是府中一次需要花费百万以上银子,即刻让老祖宗开启次信。”随即又把太后赏赐一对玉佩留下一枚给贾琏:“这是太后赏赐玉佩,老祖宗,老爷都认得,他日,若是老爷犯浑,拿父子君臣压制二哥哥,要哥哥去办一些违背人伦礼仪道德事情,二哥哥则可祭出此佩,借我之口弹压回去,就说我入宫之前留下口谕,府中子弟要一心想学,积极进取,不得铺张奢靡,不得鱼肉相邻,不得欺压良善,更不能参与吗,卖官鬻爵,买卖人命!”
凤姐闻言,面色煞白。
迎春眼神凛一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荣府如今不差银钱,宫中有我大姐姐支撑,府里文有宝玉跟兰儿,武有环儿琮儿,这些都是二哥哥助力,再者,族里还有些能干子弟,二哥哥也可以拉拢培养,为己所用。据我我这些日子观察打探,本家贾芸,贾菌两个,虽是幼年失沽,却侍母至孝,孝顺之人,必定忠贞,哥哥今后收拢族人,除了能干之外,还要考察他人品是否贤孝。哥哥之前招进府里制药的贾菖,就曾经收受过二太太银钱,私下将败絮人参参与林妹妹的人生养荣丸之中,这事儿曾经被紫鹃察觉,后来被探春跟宝玉压下来,暗中调换了人参。虽然林妹妹并未受损,难保今后他不再犯!”
贾琏闻言恨得咬牙:“这个混账,平日看他乖得很,竟然狼子野心,看我不扒他皮!”
迎春笑了:“乖巧之人不定良善,还有贾芹,又一次我曾经见宝兄弟小厮茗烟偷偷说笑,说是贾芹母亲生活无着,跟凤姐姐珍大嫂子借当,他却去绣楼五两银子一杯,买茶吃!”
贾琏顿时面红耳赤:“我这真是瞎眼了!”
迎春道:“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责备哥哥,只是提醒哥哥,今后用人,要摸清对反的底细,不用被小人所累!其余人等且不论,贾菖这人,二哥哥凤姐姐最好设法将之铲除,敢对老祖宗最疼爱外甥女儿下手,难保他日不谋害其他主人。”
凤姐闻听这话,吓得一脑门冷汗,恨得直咬牙:“妹妹只管放心!”
嫁妆这块不用迎春操心,迎春直管绞尽脑汁思考红楼中尚有那些可以预见隐患,将之提前铲除。
迎春伴着指头算着,王氏病了不足为惧,薛姨妈不过是依附二太太,二太太禁足养病,她也成了没牙齿老虎,难以伤人了。薛宝钗如今已经被凤姐挤兑的成了真正客居小姐,在贾府没有丝毫话语权。
她想要拉拢教导宝玉,如今则有了正经师傅,预备年下备考国子监。
思来想去,似乎再无什么自己可以拔出隐患。这日正在贾母房里祖孙闲聊,却听小丫通报,说是马道婆来花银子。
迎春眼皮子一阵乱跳,怎的把这个神婆子忘记了。因私下对凤姐道:“这种走门串户婆子最是腌臜,马道婆喜欢跟赵姨娘厮混,这种人就说沾些阴气,最爱使隐私害人,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敢干,我瞧着马道婆眼神不对,凶狠又阴森,如今二太太病着,赵姨娘难免心大,这两个人到一起,只怕灭什么好事,姐姐最好派人专门盯梢她,免得她使坏害人。”
凤姐闻言便想起自己巧姐儿隔三差五生病,只怕是这些人咒的,顿时咬牙:“她敢!”却是派人盯着去了。
迎春这事儿提个醒也就罢了,眼下剩下一件事情,就是紫鹃了。
三日过去了,紫鹃来寻迎春,这丫头三日不见,越发肌肤赛雪了。
迎春一见便笑了:“可是试过林姑父跟癞头和尚求来海上仙药?”
紫鹃顿时满脸惭愧:“都怪我,倒把姑娘仙药浪费两滴去了,昨日我原是要来的,却不料我不信姑娘之言,一杯水参合一滴,喝下去直闹了一夜肚子,拉的我起不了身。”
迎春愕然,自己喝了灵泉不过是出汗如浆,满身污垢呢,黛玉也是这般,如何紫鹃竟然是拉肚子?
“身子可是不舒坦?”
紫鹃摇头:“这倒没有,只是拉过之后,婢子倒觉得越发神清气爽了,肤色也亮丽不少!”
迎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因道:“这也是我要稀释缘故了,林姑娘身子原本羸弱,若是如你这般,岂不是适得其反呢!”
紫鹃因此信实了,冲着迎春一福身:“婢子必定不会辜负老爷期盼,姑娘托付!”
只是这样子一汆子葫芦给紫鹃,只怕被人识破谋算,如此倒是害了她主仆了。因道:“你先去,待我想个妥协法子再寻你!”
这日夜里,迎春再次进入空间,跟哪儿湖边茅屋转悠,原本以为湖水并无生命,这日却在湖水中发觉一尾金鱼,顿时兴奋起来,用个蝴蝶网子舀了起来,熟料一舀之下,那鱼儿离水,身子都软件数十倍增大,成了一尾两米左右人鱼,人头粉面,鱼尾,跟那地上趴着给迎春磕头:“锦鲤拜见新主人!”
小鱼变成人鱼,竟然说起话来,迎春吓得差点没尿裤子:“你你你……”
锦鲤道:“小幺当年被贼人迫害,废掉千年道行,踢去好容易修得三片龙鳞,生死存亡之间,幸得紫衣仙姑所救,从此在此间安身,重新修炼!”
迎春蹙眉:“紫衣仙子?是那府画像么?她人呢?”
锦鲤落泪道:“紫衣仙子最终没有得道,花神失败,遭雷击灰飞烟灭了!”
妖魔鬼怪,这可是害人祖宗。迎春暗暗退后,浑身处于戒备状态。
却是那锦鲤似乎能读人心,顿时苦笑道:“主人切莫误会,这空间乃是紫衣仙子当年修炼之所,我跟被紫衣仙子界定为空间精灵,空间认主,我才能激活生命,主人一死,我就得进入休眠期,等待下一任主人降临,我才能继续修仙,所以,主人不要担心,小妖绝对不会于主任不利!”
第43章
身为皇帝的女人,除却皇后之外,再没人能够走正门进宫,迎春上一次作为秀女走得神武门,这一次再进紫禁城,迎春已经是正二品充媛娘娘,虽然没资格走正门,却也不必去走神武门,延禧宫位于东六宫,故而,迎春花轿走了东华门,然后过了苍震门,直接抬进延禧宫。
嫔妃入宫并不需来民间拜堂这一程序,迎春也不用头戴盖头羞答答。
一时花轿到了正殿,司棋綉橘搀扶着迎春下轿,延禧宫正殿两侧太监宫女两溜站着,一见迎春下轿,起身下拜行礼,口称恭迎德嫔娘娘。
一时迎春进入延禧宫正殿升座,宫女太监再次下拜请安。却听领头宫女回禀道:“奴婢杜若,乃延禧宫掌事宫女,给德嫔娘娘请安。”
方才一众宫女低头见礼,迎春心里也甚紧张,在陌生人面前,冷艳高贵端着,不曾看清面容,闻听此言,蓦地抬头,果然是储秀宫老熟人杜若。
迎春当初曾经动过要把杜若收揽麾下心意,无奈成为丰嫔妃,一切都成镜花水月,宫中太监宫女自有内务府调配,没有迎春置喙道理,未想到杜若竟然调来延禧宫。
在这个两眼一抹黑陌生宫殿里,能够有杜若这个熟人替自己掌管宫务,中间还有冯姑姑恩惠,迎春还是很高兴。忙着一招手:“起来说话。”
杜若谢恩起身,先介绍后面两位宫女,一位迎春老熟人,蓝云,另一位换做紫苏。又替迎春介绍三位太监:“这位是延禧宫掌事太监王福,后面两位是他徒弟小喜子,小柳子。”
迎春抬手叫起,看眼綉橘:“看赏!”
司棋忙着给大家派送沉甸甸荷包:“我叫司棋,是娘娘陪嫁丫头,今后还要仰仗各位公公姐姐照应。”
迎春冲着王府挥挥手:“我这些暂时不用你们伺候,且下去歇息!”
王福躬身后退:“娘娘您歇着,有事您吩咐,咱们就在廊下候着!”
杜若也准备告辞,迎春却把手一伸:“我想逛一逛这延禧宫,还请姑姑领路!”
杜若一笑:“是,谨遵娘娘吩咐。”
蓝云一见迎春似乎没瞧见她,急得杀鸡抹猴,却不敢吭声,迎春一笑吩咐司棋:“你领头把妆奁登记造册入库。”
司棋知道这是迎春让她拦截另外两名宫女跟太监,一下明白这位杜若姑姑只怕跟姑娘是旧识,忙着一笑,冲着蓝云一笑:“还请这位姐姐带路,位置库房在哪里?”
蓝云瞧着杜若:“姑姑?”
杜若一笑:“咱们是来服侍德嫔娘娘,司棋姑娘自小服侍娘娘,你要好生跟着司棋姑娘学习。”
蓝云正想跟迎春,好好表现,闻言顿时欢喜起来:“哎!那姑姑,我去了啊!”
杜若这里回身搀扶迎春:“后殿是寝宫,后面有着小小花园子,花园里有个小小荷花池子,池子边上有一座临水亭子,夏日赏荷纳凉最是便宜。这会子莲蓬正当时,晚开的莲花正当时,采莲赏荷两不误!”
迎春伸手搭着杜若:“这倒是个雅致去处,咱们就去瞧瞧去。”
一时迎春带着綉橘杜若到了荷花亭内,杜若忙着铺上坐垫,请迎春就坐,然后自己重新给迎春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杜若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迎春抬手:“这里没有外人,姑姑无需如此大礼,快快起身说话。”又看綉橘:“快些搀起来!”
杜若谢恩起身:“娘娘一定很奇怪奴家如何到了延禧宫吧。”
迎春额首:“正是呢,你明年即将出宫,做生不如做熟,我记得你是最不爱惹麻烦的性子,只想平安无事熬到出宫就好,储秀宫里都是你带出来人手,论理,你应该再储秀宫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