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要被拉来垫背,为了淑妃贪心与野心买单。
王家家业与前程,如今都系在自己身上,王祥云心中已有决断,不能在学二叔,朋党历来不为上位者所容,可是,身为一个小小六品太医,不选择依附,便会受到各方挤压,成为各方势力替罪羔羊。
任凭你再是医术超群,独善其身,是非也会从天而降。
王家祖辈恩惠已经用在了二叔身上,王家今后生死荣辱都在自己身上了。王家至今已经走到绝境,富贵险中求,王家眼下已经到了舍命一搏击的时候了。
王祥云眼眸凛一凛,不信天道如此薄待王家,未必贾府两位娘娘都与皇子无缘呢?
但凡有一位娘娘产子,王家今后就能有所依仗,东山再起,说不得,运气好些,二叔当日冤情也能大白天下。
王祥云顿时就跪下了,磕头道:“小臣多谢昭仪娘娘,自从三年前家叔遭人构陷被放逐,小臣在太医院举步维艰,若非娘娘替小臣在皇后娘娘面前力保,小臣早就待不下去了,或许王家医道就此断绝。而今,娘娘有所差遣,小臣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元春微笑额首:“好,从今往后,我要随即了解各宫娘娘脉息与处方,无需抄摘,只需口述即可。”
随即,元春自座下摸出一个素色荷包,轻飘飘飞向王祥云:“你既然想得通透,行事章法也要改改,这是千两银票,太医院里该打点打点,特别是配药跟熬药太监,只是,你要瞅准机会,不动声色收复一二个忠心之人即可,切不可操之过急,亦不可贪多,露了形迹。”
王祥云收了荷包揣进袖口:“小臣谨记娘娘吩咐,小臣告退。”
元春使个眼色:“抱琴!”抱琴便跟着送了出去:“王大人今后但凡有所需求,或者心动不方便,只需让人拿着方才与大人荷包来寻我,也是一样。”
王祥云闻言额首,心里暗自佩服元春心思缜密,前后算来,自己跟这位前女史接触也有三年了,却到今日方才真正被她信任。
这一份隐忍,王祥云自叹不如。
这边迎春也轻轻舒了口气。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元春的执拗与狠绝,同时也佩服她经营后宫能力。自己如今跟元春相比实在弱毙了。看来自己想要在这宫中细水长流活下去,寿终正寝,需要学习地方实在太多了。
迎春心中暗自思忖今日元春之言行,一旦需要,元春必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去。迎春心头一堵。这个结果跟贾赦为了银钱出卖自己有何不同?
迎春微微蹙眉,被人攒住自己命运,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不成,自己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成。
元春似乎沉侵在自己身子好转喜悦之中,并未注意面色变化。
原本,迎春心中郁闷得很,准备即刻告辞回去,想到元春一旦怀孕不成,只怕会不顾一切催熟自己。小王太医为元春所控制,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挨了暗算了。
最终,迎春决定挨到元春沐浴之后再离开,只要元春顺利怀孕,自己就有一年时间扩展生存空间,建立自己人脉跟威望,一旦元春再要牺牲自己,自己也好有应对措施,跟反抗力量。
这日,迎春忍着不悦,一直挨至元春入浴午睡之后方才离去。
回宫之后,迎春毫不犹豫想杜若问计:“今日小王太医替我诊脉,说我有可能年满十七才生癸水,亦即,这两年我不可能承宠,我也不想催生身子,我想问问你,如此境况,我要如何才能活得尊严体面?”
杜若深深看了迎春一眼,她已经知道承乾宫那位想要催熟充媛娘娘之举,心中暗忖,她以为至少充媛娘娘跟昭仪娘娘在皇子长大之前不会有所冲突,不想冲突来的如此之早。
杜若笑一笑,女子身子尚未成熟就破身,必定会损坏健康,更有甚者,造成终身不孕。
这无疑涸泽而渔焚林而猎。
承乾宫那位娘娘太过自以为是,也太过自私了。未必她以为好,天下人都要趋之若鹜呢!
可是,杜若以为,充媛娘娘眼下不具备单飞能力,必须依靠承乾宫昭仪娘娘才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如今杜若跟迎春荣辱与共,她必须作好娘娘的智囊与帮手,所思所想不敢隐瞒半点:“后宫上位有三,一为圣上,娘娘您不能承宠,很难得到圣上庇护。且奴家以为,娘娘在承宠之前,最好不要谋求圣上庇护。”
迎春挑眉:“圣上才是这宫中最大主子,能得到圣上庇护,何乐不为?”
杜若轻笑:“倘若娘娘您尚未承宠便得到圣上宠爱,这落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眼里,便是狐媚祸害了。被人难眠疑惑,尚未承宠已经这般宠信,一旦承宠,岂非要祸国殃民呢?这样后果会很严重,太后娘娘绝不会容忍这样后宫嫔妃,如此,娘娘不仅不能尊严体面,甚至性命也将不保。
娘娘也瞧见了,这一次选秀,那些眉眼太过艳丽者,哪怕岁数尚小,也被太后娘娘找理由刷掉了。太后娘娘如此,就是为了预防后宫嫔妃狐媚惑主。后宫之中只需要恭敬顺从嫔妃,绝不能容红颜祸水!”
迎春被她说的乐了,自己这种刚刚达到美人标准正经淑女,还祸国殃民呢?
杜若见迎春露出讥讽之色,知道她是不信自己,因道:“娘娘自称庭训,熟读诗书,应当对史书有多涉猎,前朝万贵妃得并非倾城倾国之貌,但是,后宫因为她差点绝嗣,还有本朝万岁爷,因为重新继后,几次想要贬黜元后之子,这些都让人胆寒,不忍回忆,所以,再没承宠之前,获得圣上庇护,便是死路一条。”
迎春闻言挺直腰板,一笑:“安心啦,我可没得这般天真。”
杜若额首:“第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娘娘只要得到皇后娘娘青眼,必定顺遂舒心,可是,娘娘大姐昭仪娘娘便是依附皇后娘娘才有今日,她们互为依靠已经十年之久,娘娘想要超越昭仪,不可能,除非娘娘也步昭仪娘娘后尘,想要生子过继,这得有个前提,那便是承宠。”
迎春叹气:“说有用的啊!”
杜若一笑:“最后一位能够给娘娘庇护者便是太后娘娘。”
迎春蹙眉:“据我所知,丽嫔娘娘乃太后外甥女儿,被人岂能越过她去?”
杜若摇头:“这个娘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虽然有让丽嫔娘娘进宫固宠之意,却是希望丽嫔娘娘等待今年选秀册封,丽嫔娘娘却要自请入宫做女史,太后娘娘原本已经不高兴,最终接纳了,却是叮嘱丽嫔娘娘要尊重,等待今年跟秀女一起册封,因为皇上既然跟太上皇表示了为了国祚昌盛,与民休息,恩准这三年间超龄秀女可以自行婚嫁,太后娘娘就要维护皇上这份承诺。当初大位之争十分惨烈,许多人等着要抓皇帝把柄呢。”
迎春已经听出了端倪:“丽嫔违约了!”
“正是这样,丽嫔娘娘阳奉阴违,自作主张,与酒后勾引圣上成就好事,因为此事,太后娘娘深觉得在皇后与太上皇面前丢了面子,很是恼火。因此,太后娘娘发下严令,压着丽嫔娘娘册封之前不许怀孕,否则,一旦让圣上食言而肥名声传出去,别怪自己狠心不念亲情。
“丽嫔娘娘因此跟太后娘娘有了隔阂,伺候太后娘娘也不是那么尽心了。
太后娘娘心里越发窝火,却不得不护着她,心里不是没怨恨。
如今,后宫女子都在钻天拱地思谋承宠生子,丽嫔娘娘必定会不顾一切争宠怀孕,这一来,她便越发顾不得太后,反正她吃定了太后娘娘为了后家有所仰仗,必定会护着她。焉不知太后娘娘也是人,不是神,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挑战,也会恼怒,想要设法遏制,这便是娘娘机会。”
迎春心动被她说动了,一个女子在婆家地位,除了丈夫宠爱敬重,婆婆的爱护喜欢也很重要,虽然迎春不能算作是太后正经媳妇,可是道理却是一样的。只是,这人跟人相处要讲个缘分,像是有些人,你什么不做照样得到宠爱,正如宝玉对黛玉。有些人你钻天拱地,算计百出,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正如宝钗与袭人。一个活守寡,一个含泪委身给戏子。
迎春蹙眉:“讨好太后娘娘,只怕也很不容易。”
杜若一笑:“娘娘只需在其他娘娘合力围捕圣上之时,雷打不动去太后宫中陪伴伺候,无需娘娘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见面三分情,日久见人心,太后娘娘喜爱贞静聪慧女子,娘娘聪明灵慧,必定得到太后娘娘喜爱。再者,娘娘只要天天去宁寿宫,久而久之,必定可以拿准太后娘娘脉搏,博得太后娘娘宠爱。如此,娘娘在后宫除了昭仪娘娘,还可以依靠太后娘娘,那时,昭仪娘娘行事也会忌惮三分。”
迎春眼眸眯一眯,思忖着讨好太后成功几率,杜若这是揣测丽嫔作死,让自己捡漏子。可是,若是丽嫔低调孝顺不做死呢?人亲骨头香,自己做得再多也是白瞎。
迎春以为这个讨好婆婆工程需要一个合适契机让自己合理切入方好,否则,就太露行迹了,以为自己工于心计,反而会惹人反感。当然,自己讨好太后本来就动机不纯,却不能叫人察觉。
杜若见迎春满脸纠结,心知她忧虑之所在,自己当初进宫,总觉得惶恐,无所适从。嫔妃也是人,初进宫迷茫应该是一样的,遂笑道:“娘娘也不用太焦虑,至少眼下昭仪娘娘一心一意护着娘娘,倘若年内昭仪娘娘能够坐胎,想必不会旧事重提,昭仪娘娘一旦刹那下龙子,必定恩宠更盛,娘娘靠着昭仪娘娘这棵大树,越发不必担忧了,假以时日,娘娘承宠,自有圣上维护,又有昭仪娘娘帮衬,纵然有人想要下爪子,也该仔细掂量掂量了。”
迎春抽抽嘴角,看来短时间内无法保妥元春的掌控了,这种被人捏着命脉感觉实在不大好:“知道了,咱们眼下就天天祈祷承乾宫娘娘心想事成吧。”
回头却说皇上这边,这些日子皇帝因为海疆北疆接连被人骚扰,烧杀抢掠,虽然没有领土丢失,但是边民海民们苦不堪言。圣上被人屡屡挑衅,却拍不出军队以振国威,心里十分憋屈,究其实质,根子却在国库空虚上头,思及此处,圣上越发恨得咬牙。
圣上发狠要拿出个章程来,解决眼下困境,一连三日叫大起,召集群臣议事,夜里歇在乾清宫,整夜整夜批阅奏章。结果,第四日上朝,户部刑部尚书凑对之时依旧是找理由,挖根源,一点实际手段也没有,然后,还提议说,欠债的人家都是功勋之家,曾经为了国家社稷抛头颅洒热血,正因如此,太上皇才打开方便之门,意在让这些功臣们过几日安生日子,如今圣上追债,且不辜负了太上皇当初美意。
圣上没想到自己连续三天三夜说古论今,旁征博引,竟然得来这样陈词滥调。顿时大怒,当即把户部刑部尚书本章给他们砸了回去,怒道:“刑部户部两部尚书听了,三日内必须拿出切实的方案,一月之内,国库欠债必须收回五成,否则,你们就亲自带领阖府老小去北疆海疆给我御敌去,亲自体会一下守疆战士们百姓如何因为装备落后殒命的惨痛。”
这话一出,满廷惊诧,这便是要拿两部尚书家人去当炮灰啊!
随后,又有两位御史出面规劝圣上,说是圣上以孝道治理天下,应该宽厚仁慈,体天格物,善待臣民才是,似这般……
这些皇上已经受够了这些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