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等着这话呢:“既然如此,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知道办得到,荣府决不推辞!”
王子腾稍愣,他想不通一个女子失去名节了,还想如何。
王子腾夫人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完美解决事情时机了,因道:“大姐儿,女子跟男人不同,一个女孩子失去名节,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你有什么想法要求,尽管说出来,我们是你嫡亲舅舅舅母,能够帮忙,咱们一定帮你,且方才荣府老太太也说,任凭你提条件。”
当然,不能沾染宝玉,这话王子腾夫人没好意思说出口。
宝钗闻言,满眼冷笑:“任凭我提条件?那么,我说我要做宝二奶奶,她答应么?做不到,就不要说的这般大方,口不对心,让人作呕。”
贾母冷笑:“说得好,我的确口不对心,没有薛家大姑娘豪情,只是我活了一大把岁数,不跟你小孩儿计较,我话说出口,依然有效,我纵然答应你嫁给宝玉,只是你自己心里拿到坎儿过得去?宝玉原本不在意你,你又跟环儿有了肌肤之亲,纵然勉强进门,一辈子也是冰窖里过日子,你小孩子家家不知道轻重,我老天拔地,却要为子孙积福,除了答应你一切可以容忍条件,我还可以答应你,只要你们自己不嚷嚷,今日事情不会泄露一字半句,我说到做到!”
薛宝钗一笑:“这便好!”
薛宝钗回头瞧着贾环:“我虽然肖像宝玉,恬不知耻,可是,你不该扮作宝玉前来哄骗与我,所以,今日是你欠我,我这话你依是不依?”
贾环有心说自己没扮宝玉,他也冤枉,不知道什么缘故,宝钗口口声声称呼自己是宝玉,可是,他当时的却是头脑发热,没有出言分辨,严明自己身份,且他的却美色面前把持不住,摸了人家面颊,搂了人家身子,吃了人家胭脂,这一切真正切切,此刻,他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一股奇特女儿香,这香味儿不比彩霞身上脂粉味儿,似乎一众天外飘香,贾环从未经历过。
贾环当时情动了,以为天上掉馅饼了。
贾环低头,冲着宝钗一作揖:“虽然我也不知道几日撞了什么邪事儿,人人都把我当成宝二哥,不过宝姐姐这话,我认,我是男人,出了这事儿,我欠了宝姐姐。”
宝钗一笑:“我平儿瞧不起你,不过,你今日表现让我改观了,不过,除了今日事情,我绝不能进贾府了,这与你无关,只是我自己过不去!”
顿一顿,宝钗摸下眼角:“你既然说了欠我,他日我有事相求,水里火里,你得答应!”
贾环闻言一愣,他自己如今还是个三世祖,吃祖宗喝祖宗,虽然立志功名,却不知道何年何月。难为宝钗这个才女美人看得起,他她竟然红了脸,再次抱拳:“我答应!”
薛宝钗不亏才女,自有傲骨,她冲着贾母福身:“希望老太太说话算话,今日事情传出去一星半点,我必定吊死在荣府大门口。”
贾母闻言嘴角扯了扯,除开王氏薛王氏下作行径,不得不说薛宝钗是个值得迎娶能干媳妇,只可惜,宝玉只有一个,她又不肯将就,否则,对环儿倒是一个内助。
不过,此女心比天高,贾环压不住她。
罢了,贾母额首:“一言为定,你们自己也要谨开言慢开口才成!”
薛宝钗拉着薛王氏昂首就走了:“今日夜深了,咱们母女势必叨扰一夜,明日一早,咱们搬离荣国府,咋们两家从此断亲,再不往来!”
凤姐闻言一楞,忙道:“宝钗妹妹?”
薛宝钗却拉着糊里糊涂的薛王氏出去了。
大约是因为王子腾没有按照她们预想那般,帮着她们勒逼贾母答应婚事,宝钗觉得王子腾偏帮荣府,偏帮凤姐,心里制了气。临出门时,薛宝钗仅仅冲着王子腾夫妻一额首,便掉头去了。
王子腾与夫人直气得面面相觑,夜半三更而来,为的是何人呢?两口子只觉得里子面子都丢光了,真可谓头顶石磙来唱戏,戏没唱好,人道累得贼死。
夫妻二人觉得甚没面子。王子腾再坐不住了,尴尬一笑,起身作揖:“打扰老太太了,晚辈告辞!”
贾母今日可谓大获全胜,身心舒爽,忙令凤姐贾琏相送:“快些备车,叫琏儿亲自送回去!”
王子腾夫人盯着贾母满脸客气,却居高临下的眸光,只觉得身上衣衫被人扒光了。
再想一想今日一切,都因为两个下作行径姑子而起,心里呕得慌。还有那自命清高外甥女儿,整日不知天高时候,往日也罢了,如今已经颜面扫地,闺誉尽毁了,正该一床锦被遮盖过去,她倒好,竟然不屑与荣府结亲,嫌弃人家庶出,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打庶出来的。
王子腾夫人越想越怄气,只觉得一口腌臜气堵在心窝子里发布出来,一时间扶着胸脯子直难受,深深后悔走了这一躺。以至于遂送出来凤姐贾琏也没有好脸色:“回去吧,以后再有这话总烂事要找我们!”
贾母这边回过头来看,冷眸里一股杀气骤起,看来上一次清洗上不彻底,可恶的贱人,花袭人原本是外头买的小玩意,如今竟然心大如此,公然谋害主子,向天借胆呢。
贾母厉声吩咐凤姐:“金钏,袭人背主犯上,合该打死。只是咱们府里如今两位娘娘在宫里,贵妃有孕,咱们权当替他们积德添福寿,赏赐这两人一碗哑药,送去栊翠庵剃度烫香黥面,充作扫地仆妇,终身不许赎身出府!”
凤姐闻言,知道贾母气的很了,多少年了,贾府从未如此狠戾的处罚仆从了,忙着沉声应了:“知道了,老祖宗,必定万无一失。”
贾母又道:“今日凡是在场丫头小厮,你齐齐敲打一遍,谁若敢背后议论,与金钏袭人同罪。”
凤姐又应了。
回过头来恒美竖眼眼叮嘱贾环:“环哥儿,今日虽不是你主导,却是与你相安,传扬出去,于你自己前程妨碍,从这儿出去,把今日事情都忘了,特别是你那个姨娘,那张嘴巴能够吵嚷到天上去,你自己划算,是做一个顶天立地男儿汉,还是跟着你姨娘混日子?”
贾环数来害怕贾琏凤姐,闻言立马承诺:“今日事情若是从我姨娘嘴里出来,叫我嘴里生疮,从此不能说话!”
凤姐打一下摸一下:“我信你,今日这袍子腌臜了,明儿去我屋里,给你做件新的,还有你那媳妇,也被着急,等你做了官儿,或者将来跟贾芸一般管事儿,害怕好姑娘不飞奔来?放心吧,包在嫂子身上!”
贾环闻言忙作揖:“多谢二嫂子!”
这边贾母正要安睡,却见玉钏哭丧而来,贾母以为她是替他姐姐求情,把脸一冷,带要吩咐叉出去,却是这玉钏根本不知道她姐姐事情,哭道:“老太太,二奶奶,咱们二太太不好了!”
贾母凤姐大惊失色:“不是说醒过来了?”
玉钏道:“二太太她疯了,抓住奴婢只问奴婢是哪里来的,说是不要我服侍,也罢彩霞往外撵,说是叫传唤青梅,雪梅,冬梅,腊梅,奴婢根本不认识这些人,让奴婢跟哪儿传去啊?二太太就不高兴,对着奴婢又打又踢,骂奴婢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伺候本姑娘?”
玉钏说着磕头:“老太太,奴婢天天跟着二太太,二太太对奴婢一贯和蔼,如今这情景不对啊,奴婢怀疑,二太太是不是撞客了?”
贾母这才意识到只怕王氏真的出了事了,不然怎么做出这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忙令凤姐:“你去瞧瞧去,看清楚些,倒地她是怕担责任装腔作势,还是真的病了。”
心里却在想,正是傻里吧唧了,倒是她的福分。还别说,如今元春咄咄逼人,再过些时候,倘若王氏康复要进宫,家里凭着伤阴鸷,也要把她放倒了,一了百了,反正自己活够了,剩下黛玉宝玉两个忧心,自己先顶婚姻,再杀王氏。且后宅手腕杀人一贯不见血迹,就是王子腾来只怕也查不出来究竟,反正王氏陆陆续续也病了年余了,之前为了勒逼凤姐筹银子,也是三天两头称病,如今死了,正是顺理成章,到省了自己脏手了。
凤姐这一去就没返回,只是拍了小丫头来传话说:“二太太的却疯了,连二奶奶也认不得了,且家里也出了事情,大太太跟前秦婆子方才来送信儿,说是大老爷也撞客了,这会子闹起来了,追着二爷叫兄弟,朝着大太太说是要范婆子,名人打出去呢。二奶奶已然先行回去,叫老太太别着急,家里有他们照应,明儿天亮就请太医过府。”
贾母闻言,望着南方念了三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万别出事儿。”
翌日,薛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凤姐派人前去传话,说是王氏病了不认人了,叫她们前去探病,薛家母女也拒绝了。
“这就是我那好姑妈二太太一贯偏向的好处呢,没良心的东西,二太太不是为了她薛家那发春得丫头,岂会成了小傻子呢,他们倒好,二太太倒霉了,她们竟然不露面了,住店也要做个交接呢,当真要断亲么?”
凤姐得信,挑眉冷笑三声:“好,好,好,好得很!”
第65章
承乾宫里一阵静谧,唯有迎春温婉明晰声音娓娓而谈。
迎春絮絮叨叨讲了只有半个时辰,终于把荣府一天一夜之间事情大致讲了个清楚:“余下事情,正如小王太医所言,这就是如今大老爷跟二太太现状了。”
元春在迎春讲解之时,几次眼眸里闪过狠戾之光,她恨得很,也疼得很,她心疼的是她母亲二太太王氏,从此成了弱智幼儿,她有的只是从前那些简单的时光,心中从此再没亲情可言了。
她也恨的很,恨谁呢?
当然恨得那薛家,若非薛家丫头异想天开,起了邪念,勾引宝玉,自己母亲也不会夜半跌倒,以至于变成痴傻。她们倒好,竟然连看一眼也省了,天下竟有这样的无情的血亲么?
半晌,元春冷眸一哼:“薛家大姐儿不是说要断亲么,利用你的通道通知琏儿,咱们荣府跟她们断。反正我母亲也不认得人了,让琏儿知会京兆尹,跟京中所有亲眷故旧正经下帖子,就说薛家以后所出任何事情,都跟荣府无关。我倒要看看,他们离开了荣府的庇护,还能横行几日。百万银子,了不起么?”
迎春正中下怀,忙额首:“好!不过,通道要收银子,这事儿也不着急,大年三十夜,老太太跟凤姐都会进宫朝贺,太后娘娘必定恩赐她们跟咱们作短暂的会面,那时候,咱们当面分说,岂非更好?”
元春闻言想起自己跟祖母疙瘩,不免心中情绪波动,再见贾母,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贾母解释,最终却是点了头:“你说的很是。”
这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
太后娘娘,皇帝皇后娘娘三处,分别给东西十二宫居住娘娘赏赐年节礼物。当然,礼物轻重并非一抹式样,各有轻重。
别宫如何迎春不知道,延禧宫中是白得赏赐,太后娘娘给迎春赏赐最重,吃穿用度门门俱全。各色吃食用品也罢了,尤其是太后娘娘跟皇帝,这两位最尊贵之人,竟然同时赏赐了迎春一全套的毛皮衣衫。
区别只在色泽上头。
太后娘娘赏赐迎春的是一全套火狐皮子滚边的冬装,从护手窝窝,小袄,夹袄,褙子,长袄,大氅,昭君套头,样样齐全。其中,大氅是香色缎面。
按照惯例,妃位以下避讳大红与金黄,金红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