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灿掂了掂两根大拇指粗细的菩提子,再看宋思未手上大N号的东西,得意洋洋道:“不可能。”
“冉老师,您别得意太早,我舅舅可是航天所的研究员。”
她一愣:“这和磨菩提子有什么关系?”
“所谓科研人员,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扛得起锄头拿得起菜刀,写得了学术论文,也干得了体力活的人种。”
冉小灿拢着笑鼓掌,满意道:“你要是上课这么认真,以后也一定是科研人员。”
齐楚哼了一声,低头开始磨千眼菩提。
冉小灿刚开始还很兴奋,拿着砂纸不停的磨菩提子表面的皮。随着时间战线的拉长,都快感觉不到右胳膊的存在了,只是机械地磨啊磨。她狼狈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宋思未低着头,纤长的指紧紧地攥着砂纸和菩提子摩擦着,菩提子的花色已经显露出来了。他眸子中满溢着认真,面上也是毫不懈怠的神情。
她盯着菩提子,脑中飞速地转着。她所知道的宋思未,无论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其他方面,做事都很认真。
她排除杂念,深吸一口气后专心致志地磨菩提子。半个小时后菩提子的花纹完美的呈现在她面前,不得不给宋思未的眼光点个赞,这颗菩提子的形状和花色都是一顶一的好。
她扬了扬手里的菩提子,高兴道:“我赢了。”
“谁说的?”齐楚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站在展柜前悠闲地欣赏着饰品的宋思未说,“舅舅早就磨完了。”
“额……”冉小灿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千眼菩提,宋思未手中的菩提子比她大很多,怎么这么快就磨完了呢?
“我估计他是把千眼菩提当飞机了。”
她更晕了:“就算你舅舅把千眼菩提当飞机,他工作时又不用磨飞机?”
齐楚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他是研究飞机冲击损伤的,飞机表面不光滑,阻力大,损伤大、速度慢。”
冉小灿汗,竟然觉得齐楚说的有道理。
她撑着老腰站起来,跑到展柜旁凑热闹,里面展示着各种千眼菩提的摆件,精致又好看。她指着玻璃柜中一个蘑菇形状的千眼菩提,对宋思未说:“你看它的形状好特别。”
宋思未闻声弯下腰,没有半点迟疑:“这个是经过再加工的。”
她诧异地望着他,想问他为何这么肯定。
老板走过来,笑着说:“小哥好眼光,这个确实是经过再加工了的。”
冉小灿随口一问:“这个蘑菇样子的多少钱?”
“不卖。”
“额……”
“如果只是简单的菩提子抛光,那很容易。可打造特定造型需要技术也需要运气,稍有差错整个千眼菩提就废了,我也是来回试了好几次这蘑菇才成形的。”老板如是说。
她恍然大悟的点头:“这样啊……”
宋思未目光清冷地环视店内,最终定格在打磨机上,回头对老板说:“能借用一下你们的机器么?”
“当然可以。”
得到老板允许后宋思未坐在打磨机前,拿过他磨的大块头菩提子,对着飞转的磨盘或浅或深的磨。
冉小灿站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磨盘的速度那样快,要是稍有不慎手碰到转盘,那就不只是简单受伤的事情了。
“小心手,不要碰到转盘。”
宋思未微微颔首,并未看她,只专注于手中的机器和菩提子。
齐楚磨好手中的菩提子,拿着刷子刷掉上面的粉末,站在一旁看着宋思未,兴奋道:“舅舅,你看我菩提子磨好了。”
冉小灿拉过齐楚不让他靠近宋思未,夸奖道:“嗯,真棒!”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宋思未将圆滚滚的菩提子打磨成蘑菇形状。
宋思未麻利的关掉机器,将打磨成蘑菇形状的千眼菩提递给她,唇边衔着笑:“你要的蘑菇。”伞状的蘑菇顶上是错综复杂的花纹,从伞顶一直蔓延到伞柄位置处。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手中的菩提子,心中千回百转,竟说不出一句话。他用机器,是以为她想要那颗菩提子。
她接过菩提子,菩提子似千斤重一般。她揉搓着自己打磨出来的菩提子,递给他:“礼尚往来。”说完由衷的夸奖道,“老板自己废了好几个才成形的‘蘑菇’,而你却一蹴而就,老板现在只有哭的份了。”
“运气罢了。”宋思未笑着接过菩提子,“拿到老板娘那里打个洞,就能穿成配饰了。”
三个菩提子均被做成了挂件。宋思未和齐楚的是黑色的带子;冉小灿的挂了个中国红的带子,拴在手提包上,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蘑菇。
宋思未付钱后三人出了店铺。
大理湛蓝的天空掺杂了一丝灰色,映衬着整座青石板街道更加古色古香。
冉小灿低头看着腕表,时间已经是六点三十分了。她惊呼一声:“糟了,快到集合时间了,我们还没有吃饭。”
宋思未伸手牵过齐楚,语气平平:“先去集合,等到了酒店再吃饭。”
冉小灿点头,冲他们挥挥手:“我要清点人数,先走了,晚点酒店碰头一起吃饭。”她扭头拔腿就跑,挎包上的蘑菇随着她的脚步上蹿下跳着。
她到集合点后快速清理人数,时间一到就带队到达指定酒店,安排好入住后已经是八点了。她忙得筋疲力尽、晕头转向,放置好行李后把自己埋进酒店柔软的被子里,然后只觉眼皮很沉很沉。
冉小灿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她腾地坐起来,翻找出手机给宋思未打电话。她虽然和他相处不深,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她说过一起吃晚饭而且并未退信,他必定会等她一起吃的。
“宋思未,你们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本来准备等你一起吃的,但小楚饿了,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就带着他先吃了。”
她长舒一口气,说:“那就好。”
“酒店餐厅九点后就不供应晚餐了。”
“嗯,我出去找找,现在夜市应该正热闹。”
电话那头停顿很久,随后才说:“我在你对门,有事可以找我。”
“嗯嗯,好的。”她应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冉小灿穿戴好御寒的衣服,拔掉房卡出了门。她路过隔壁房间时里面正好有人出来,走廊的灯光照在清瘦的身板上,借着灯光,她看到年轻男人满脸惊讶的表情,那表情里,带着七分惊喜。
“小灿,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
☆、第15章
冉小灿呆怔的脸上须臾绽放如花笑靥,激动地抛了个白眼:“不是真的难道是煮的?”视线落在殷姜手上的封边胶上,疑惑道,“大半夜拿着封马桶的胶水,你也真够可以的啊!”
殷姜不满地望着满脸嫌弃的冉小灿,鄙夷道:“两年多没见,重逢后没有半点喜悦就算了,竟然还嫌弃我,你也真够可以的啊。”
冉小灿笑着笑着,眼底的雾气渐渐聚拢。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浓的:“我毕业证的事情,谢谢了。”当年冉军出事,她急匆匆地赶回C市,毕业证的相关事宜都是殷姜着手处理的。
殷姜、应琴和冉小灿,是由同一家中介输送给克里米亚国立综合大学的同一届学生,他们在在乌克兰相知相依,度过了大学时代最美好的五年时间。(预科一年,本科四年)
“这一声谢谢,迟了近三年,你觉得还有意思么?”殷姜不依不挠的逼问。
冉小灿嘿嘿傻笑两声,再次把话题转移到封边胶上:“大半夜的出来当雷锋?”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生气的。
“命苦啊!我堂堂殷大少,沦落到天天胶马桶的地步了。”
“怎么回事?”
殷姜长叹一声:“本来是和我们料想的一样,预科一年、本科四年、硕士也就一年。你回来后不久,我妈将生意重心转移到大理,几乎投入了全部家当,开了这家酒店。我爸又不会技术活,我只好回来帮忙了,就没有再攻读硕士,应琴也一样,她陪我来了大理。”他提到应琴时眼底透露出的温柔似三月拂过的微风。
她笑了笑,原来所有人的人生都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应琴呢?”她之前没问应琴,就是怕他们并没有走到一起,但从殷姜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他们大约是相爱如初。一段感情从开始到最终,开花结果是最圆满的结局。
殷姜得瑟地晃了晃身子,高兴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说罢把手中的封边胶抛在空中,随后又稳稳的借住,“她七点钟就睡了,等明儿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殷大少,你这么闲,不用封马桶了吗?”她调侃道。
“封马桶的事就交给别人吧!叙旧重要。”
她无奈地耸耸肩:“我这次是带班来大理的,没时间啊!”老天既然让他们再次重逢,就有的是机会叙旧,不急在这一时。
殷姜突然拉长脸,眯着眼睛愤愤地盯着她,没好气道:“我和应琴回国后找过你,按照寄给你毕业证的地址。等我和她千里迢迢的跑去C市,你真是好样的,电话不通,地址错误,想找都找不到。”
她以前住的房子是冉军的第一桶金,出事后不久就被检察院查封拍卖了,号码是家里的座机,自然找不到她了。
冉小灿语塞,翕合嘴唇,最终只说了句:“家里恰逢变故,当时没顾得上你们,等事情平息得差不多时,才发现我们已经失联了。”轻描淡写的一句变故,却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殷姜没再追问,冉小灿连毕业证都没办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你找到沈铭没有?”他看到冉小灿瞬间惨白的脸,不用回答,便已知晓了答案。
她感觉手脚冰凉,良久后抬头,认真注视着殷姜,缓缓说道:“他是谁?我不认识。”
殷姜一愣,安慰道:“人生总得往前看。”他迟疑片刻,才说:“你留在乌克兰的东西,应琴选了部分帮你带了回来……大都是你和他之间的纪念品。”他只用了一个“他”,连名字都谨慎的不再提起。
他和应琴回国后曾去过C市,就是想把这些东西还给她。他想对她来说,和沈铭有关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丢了吧!”她接的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你……”
“你家真小气,这个点就没有饭了。作为殷老板,应该能赏我一碗饭吧,我都快饿死了。”她打断他的话,笑盈盈的抱怨着。
冉小灿吃完饭后就后悔了。她真不应该吃殷姜一顿饭,代价就是帮他扶了大半夜的马桶,凌晨才爬上床与周公约会。
翌日早晨她起得很早,在酒店餐厅确定好随行人员的早餐后联系旅游车。早餐她是和应琴一起吃的,两人恨不得把这两年多的事情都问个遍,奈何时间紧凑。她含含糊糊喝了碗稀饭叼了根油条就去工作了,不巧的是这狼狈模样正巧被宋思未和齐楚看到。
齐楚撇撇嘴,眼馋道:“冉老师,我也想吃油条。”
冉小灿犹豫片刻后咬断油条递给他:“给你。”
“上面有口水。”
“那算了,晚点给你买一根。”她看了眼坐在餐桌前给面包片抹果酱的宋思未,随后说,“宋思未,晚上一起吃饭。”她这顿饭,欠的时间相当长啊。
他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
上午的安排是乘中型游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