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灿支支吾吾半晌,低着头揉捏着衣角,知道他们的伎俩被宋思未揭穿了。
“菜是真的快好了,你……吃了饭再回去吧!”
“好。”
她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总觉得自己是幻听,他就这样答应了?
“你这里有几本书我想仔细看一下。”宋思未很坦然的说明了原因。
冉小灿笑眯眯地点头,软糯糯地说:“好。”
一个冬瓜排骨汤,一个清炒生菜和一个肉末茄子,知道不用拖时间后她做的很快,麻利将菜端在桌子上。她低头看着这些清淡少油少盐的菜愣了片刻,旋即不好意思道:“我……忘了问你偏好哪种口味。”因为冉小尘肾衰竭的原因,为了不加重肾脏负担,她在家也就随他,吃的很清淡。
他把书放回原位,坐在餐桌前:“偏清淡。”
“那就好。”
她清洗完一次性碗筷后盛饭递给他,自己也盛了小半碗坐在餐桌上陪着。
“资料不着急用,你也不用太赶。”按照她的速度,大概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翻译上了。
“嗯。不过我还是得快点,翻译完这本,就能接下一本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朝钱看齐。柴米油盐酱醋茶,小尘每个月的透析费,哪一样都要钱。
她搛着生菜搁在碗里,注视着宋思未:“你是不是和陈爷爷很熟啊?”她顿了顿,补道,“就是陈维冰陈教授,你们经常叫他陈老。”
“我们两家父辈是至交。”
“难怪你不仅记得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和小尘的关系。”自从在泊静时他说出她的名字后,她就一直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起初以为是齐楚说的,可就算齐楚一家知道她的名字,也不可能知道冉小灿是她弟弟啊。
宋思未夹菜的手一顿,望着眼前的清炒生菜良久未动。两家父辈虽是至交,确实也或多或少听过陈老曾有过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学生,却因为一场小麻醉命丧手术台,亦听过她有一儿一女,但这些都是遇到冉小灿后才陆续想起来的。
“你怎么不吃了?”
他将视线落在她脸上,见她杏眸里满满是困惑,嘴唇微微抿着,露出颊边的酒窝,煞是好看。
他噙着嘴角的笑,轻轻搁下碗筷:“吃饱了。”
冉小灿如释重负地放下碗筷,起身收拾东西。要知道她可是为了避免宋思未尴尬才陪着吃的,肚容量早已严重超标。
等冉小灿收拾完碗筷,宋思未打过招呼后才离开。
他离开法学院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冬夜的校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是裹着衣服来去匆匆。
他两手自然垂在两侧,目光落在远方跳跃的星光上,不疾不徐地走着,耳畔回响起冉小灿的那句“难怪你不仅记得我的名字还知道我和小尘的关系”。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两年前的冬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兴土木&奶奶逝世三周年&骨髓捐赠事情,家里各种乱。现在存稿只够定时隔日,等家里没客人了,偷偷摸出本子来码,到时候再补。
谢谢支持宋教授的大家,么么哒O(∩_∩)O
☆、第22章
首个国家公祭日是周六,曙光学校周五大课间的时候就降了旗,全校默哀三分钟。
冉小灿和应琴煲了个长长的电话粥,谈到聊天软件时被应琴一顿狂轰:“我真的是被你折服了,你要是上个MSN或QQ就能联系上我了啊,也不至于失联这么久。”
她弱弱地回答:“不是我不想登,而是我Q、Q被盗,MSN换密码后没记住。”
应琴嘲讽道:“你还真是我遇到最聪明的人。”
挂断电话后冉小灿盯着电脑想了很久,MSN的密码一直是沈铭的姓名拼音加出生日期,改动后给忘了。她重新下载了一个MSN的软件,用自己的信息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最后用小尘的生日登上去了。
头像闪个不停,她随手点开一个,看到内容后整个人瞬间石化了,对话框里清晰的有一行字:蚕宝宝,我回来了。时间是2014年12月1日。
沈铭回C市了。
冉小灿轻轻闭上眼睛,移动鼠标关了页面。用新申请的Q、Q给应琴发信息:MSN的密码没找回来,以后就用这个联系。
两日后阳光正好,五一班上午最后一节课本是祝佳的英语课,由于临时有事要体育老师帮忙带。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后门处,将整个人置身在暖阳中,悠闲的批改作业。
五一班教室在一楼,所以宋思未出现在教学楼前时,冉小灿在第一时间就见到他了。冉小灿的视线迎着光,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才看清宋思未,他仿佛御风而来一般,周身笼罩着暖金色的阳光,配上他英俊的脸,整个人梦幻般完美。
他行至她面前,率先开口:“今天有特殊情况,我接齐楚出去吃午饭,下午第一节课前送回来。”
冉小灿站起来,笑着说:“现在是体育课,等潘老师教完三步上篮后你就可以带他出去了。”
“好。”
她拉过身后的椅子递给宋思未:“今天太阳大,晒晒太阳杀杀菌。”
“不用了。”宋思未并没有客套,他来之前就算过时间,离下课只有十分钟了,不长。
冉小灿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咚咚地跑进教室搬出另一张,说:“这里还有一把椅子。”
他低头看着冉小灿笑靥如花的脸,想要拒绝的话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喉头微微滑动,最终却说:“谢谢。”他接过椅子,与她隔了一米距离坐在走廊上,望着操场上的齐楚。
只听见一声哨响,孩子们从操场朝四面八方散开。齐楚原本是往教室所在方向走的,在见到宋思未之后拔腿就跑。
冉小灿咦了一声,指着齐楚说:“他为什么见到你就跑?”
宋思未岿然不多,淡定地回答:“可能是不想吃这顿饭吧!”
“需要我去找他吗?”
“不用。我给他充分的自主选择权,再等他二十分钟,他要是不来,我就回去。”
冉小灿偏着头想了很久,就是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就一顿饭弄得跟啥似的。
教室里忽然传出一阵阵哭声。冉小灿循着声音看到了程子媛正趴在桌子上哭,周围还有不少围观学生。
她走到程子媛身旁,摸着她乌黑的头发,耐着性子柔声问:“体育课很难吗?”
程子媛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抽泣道:“冉……老……师,呜呜……他们说……我是橙子圆。”
她愣了片刻,疑惑道:“你是程子媛啊。”
程子媛听后着急哇哇大哭:“我不是橙子圆我不是橙子圆。”
“那……你是谁?”
“程子媛。”
冉小灿狂汗,被这小妮子绕得头大。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她转身看到置身在阳光中的宋思未,他微扬着唇角,眸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说的橙子圆,是吃的橙子。”他说完后程子媛猛点头。
冉小灿望着他,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到你们班孩子说‘橙子圆,圆又圆,胳膊圆来腿也圆。’”
她低头问程子媛:“这句话是谁编的?”
程子媛撅着嘴,泪汪汪地看着她,委屈地说:“郑辉。”
“乖,别哭了,老师等会儿找他算账。”冉小灿话音未落,罗彦高声喊道,“冉老师,冉老师,施洋被郑辉从单杠上推下来了,满脸都是血。”
她心中一紧,顾不上程子媛,跟着罗彦往单杠所在方向跑去,远远的就看见施洋捂着头靠在单杠前,鲜血顺着小手落在白嫩的脸上,模糊一片。
她大脑一片空白,吃力的抱起施洋往教学楼跑去:“宋思未……宋思未……车……车……”
宋思未闻声望去,见到施洋身上的鲜血后冷静地说:“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须臾后一辆白色的大宝停在冉小灿面前,宋思未帮她拉开后座车门,她抱着孩子坐了进去。
“去C大附二院。”离曙光学校最近、最权威的医院就是附二院。
车出了学校后箭一般飞驰在路上,冉小灿按住施洋脑后的左手一片温热,她问施洋:“是不是很难受?”
施洋苍白着脸,咧着笑虚弱地说:“我不难受,冉老师也不要担心。”
她望着施洋血痕交错的小脸,别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我爸妈在国外出差,家里只有爷爷,冉老师到医院后记得给我爸爸打电话,爷爷有心脏病,经不住吓。”
冉小灿死死地咬着下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在自己经受磨难时强忍着疼痛安慰她,还周全的想到了家人,这该是有多懂事啊!
她感觉怀中的施洋在抖,整个人止不住的抽搐,大大的眼睛也紧闭着。她的心像跌进冰窖一般,紧张道:“宋思未,能不能再快点,施洋在抽搐。”
宋思未沉默的踩着油门,戴好耳机拨通电话:“杨教授您好,我是宋思未。”
冉小灿抬头在后视镜中看着他清冷的目光,听着他干净清晰的声音,“今天周一脑外科应该是您的门诊。我这边有个孩子摔了一下,头部出血且血流量很大,人在抽搐,已经陷入昏睡状态。我们正在去附院的路上,大概十分钟后能到医院……嗯……好……那麻烦您了。”
到C大附院时早已有人等着了,宋思未先下车,从冉小灿手中接过施洋放在移动病床上,对年长的医生说:“大约二十分钟前从单杠上摔下来了。”
“姓名,年龄,有无既往病史。”
一群白大褂争分夺秒地推着移动病床,冉小灿小跑着跟上,“施洋,十一岁,无既往病史。”
“准备脑部CT。”
施洋被推进CT室,冉小灿手脚冰凉地看着重重关上的门,她闭着眼睛,祈祷施洋一定不能有事。
宋思未轻声说:“别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冉小灿猛点头,坚定的重复道:“一定不会有事的。”心中的那根弦却紧紧的绷着。
她掏出手机给施洋父亲打电话说明情况,语气里是满满的内疚和自责。
施洋父亲语气急切,忙说:“冉老师你把手机录音功能打开。”
“嗯?”她完全没反应过来,自然没打开录音。
“我施瑞系施洋父亲,现正在国外,此次施洋意外受伤,一切事情全权交由冉小灿老师代理,无需担负任何责任。”随后低沉地说,“施洋爷爷有心脏病,无论施洋情况如何,你都不要告诉他爷爷,我和他妈妈搭乘最近一班飞机赶回来,估计深夜才能到,就麻烦您照顾施洋了。”
冉小灿被这一份信任感动,“我一定会照顾好施洋的。”
她刚挂电话门就开了,杨教授语气凝重又快速:“患者头颅内布满淤血,右侧硬膜外水肿,需要紧急进行去瓣减压手术和硬膜水肿清除术。”
杨教授的助理拿出单子递给她,说:“病危通知书和手术须知,家属签字。”
冉小灿的心像被隆冬的水浇了个透心凉,平复心情后接过笔,颤抖着在上面签了字。
宋思未陪着她等在手术室外,他性子素来冷淡,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斟酌很久后说:“杨教授是工程院的院士,也是仅有的脑外科病学院士,有他主刀,施洋肯定会没事的。”
她点头,冷静的给施洋父亲说明情况,然后打电话回学校让学部主任安排她下午的课,做完这一切后抬头望着宋思未,努力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