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灿撇撇嘴,不满道:“这是什么东西?”
“山。”
她摸着下巴端详半晌:“哪有这样的山?”
“重峦叠嶂,连绵起伏。”
“宋同学堆山考试不及格,现在进行补考阶段,任务是堆雪人。”她弯腰抓了一捧雪揉成团,“咱俩比赛堆雪人,谁输了谁做早餐。。”
宋思未眸中带着浓浓笑意柔和地注视着她:“我只是想问评委是谁?”
她高举着双手,狡黠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我啊!”
“看了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选择的命运。”
她的小球在道路上越滚越大,堆成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口上也没闲着:“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宋思未手上捏着雪团,偏着头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看见弯腰滚雪球的冉小灿。他只能见到她的侧脸,酒窝随着短发的飘动而若隐若现,她的短发比原先长了些,头顶已经落了些许白雪,四下无人,除了她的歌声,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在枝桠上的声音。
她倏忽回头,正对上他略微有些呆滞的视线,高兴地说:“原来你也有发呆的时候啊!”她还以为他只会认真呢。
他缓过神,开始聚精会神地捏雪人,轻描淡写道:“我又不是神,怎么会没有发呆的时候呢?”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失神这两个字和他沾边,但他最近发现,做事时偶尔会失神,全数都在想她。
她将两个超大号雪团摞在一起,嫣然一笑:“你是神,我的男神。”
宋思未听后很受用,转头见一楼住户开了窗户,从里面探出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眼中放光似的盯着他。他快速扫视了整栋住户,对冉小灿说:“尽量放低说话音量,避免吵醒住户。”
经他提醒,冉小灿这才觉得自己分贝高了些,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你应该早点提醒我的。”
门禁开启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位年轻爸爸牵着约摸五岁大的小女孩走向他们,笑着说:“孩子见你们在堆雪人心痒痒,只好带着她出来。”
宋思未抬头,见年轻爸爸怀中正是刚才看到那张小脸的主人,笑着调侃道:“我们俩一人带了一个孩子。”
冉小灿闻声回头,为自己辩解道:“我这叫童心未泯,不是返老还童。”
小女孩穿着鼓鼓的粉色的羽绒服,像个粉色的团子,很是可爱。她两脚落地后小步走到宋思未旁边,安静的注视着他。冉小灿见到后心酸了一把,明明她的雪人堆得要大一些,更能吸引小朋友眼球,这小不点还真是懂得“异性相吸”的原理,或者是——以貌取人。
宋思未回头见一双杏眸注视着他,眼底的清澈和冉小灿的如出一辙,将手中已经成型了的迷你雪人递到她面前,拉着嗓子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小女孩咧着嘴,露出颊边小小的酒窝:“我学名叫胡子夜,小名叫团团。”
“嗯,真乖,叔叔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好。”小小的手接过两个手般大小的雪人,“谢谢叔叔。”
宋思未注视着她颊边的小酒窝,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头,抬头搜索着冉小灿的身影。她在花坛中扒开积雪寻找落叶,尔后贴在雪人脸上当眼睛,对折的树叶当嘴巴。
她麻利的拍拍手,回头问他:“你的雪人呢?”她转身见他半蹲在地上,左手落在小女孩头顶,眼底满是笑意,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清冷。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自从父亲走后她就想要一个家,宋思未和团团站在一起时她顿时生出一家三口的错觉,那是她渴望的。
宋思未走到她面前,俯身拾起她落在地上的手套,尔后自如地塞进她口袋里:“愿赌服输,早餐归我。”他和她擦身而过时双手一弹,手上细碎的雪沫尽数飞扑到她脸颊上,尔后淡定从容的朝门禁走去。
冉小灿蹲下来捏了两手薄雪,没有捏实,跑上去从后面将手贴在宋思未脸上。此时宋思未已经拉开门,她快速松开手从他腋下钻了进去,直接奔向电梯。
她站在电梯里冲着一脸笑意的宋思未做了个鬼脸,伸手按下28楼的按钮。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他稳稳地站在了她身旁,敛着笑说:“还有下次,我就……”
她仰着头,睨着眼挑衅地说:“你就怎样?”
宋思未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脸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吻你。”
冉小灿涨红了脸站在他身旁,慢慢挪到紧挨着他的状态,挽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胳膊上:“不用下次,现在就可以。”说完偏头望着他,抱怨道,“你好高噢,我都靠不到你肩膀。”
宋思未伸手揽着她的肩,让她窝在他怀中。
“靠在胸膛也一样。”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话甜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臂勾在他脖子上凑到他唇上狠狠吧唧了一下。
“宋思未,快快快,你快点抽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她话音刚落唇上一疼,原来是被他咬了一口。
冉小灿傻呵呵地说:“是真的是真的。”她牵着他的手蹦跶两下,钻进他怀中,须臾后从她怀中探出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是属鼠的吧?”
宋思未点头,温声说:“我属鼠,你属蛇。”
“咦,那不是我克你么?”
“嗯。”而且是吃定他了。
冉小灿冥思很久,下了电梯才说:“不过也有蛇鼠一窝啦,我们找个算命先生给我们俩看看八字吧?”
宋思未想起她说他克她的话,噙着笑看着她:“不用算,我克你。”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我听课记录薄落在你办公桌上了,我去拿时你就是这样跟你同事说的。”他说着开了门在玄关处换鞋,顺手将她要换的拖鞋从鞋架上拿下来。
冉小灿想起那事儿,脸颊通红的跟着进了屋,捶了他一拳,嗔道:“哪有?我不记得了。”抬头见宋卓端着一杯茶在客厅里衔着笑注视着她和宋思未之间的小打小闹。
“伯伯早……”她真想刨个老鼠洞一辈子呆里面算了,丢人丢大发了。
“我煮了百合莲子瘦肉粥,你去吃吧,我约了他陈伯伯下棋。”宋卓笑着说,“这粥寓意不错,百年好合。”说完直接撂下茶顺了大衣就出去了。
宋家铺着恒温地暖,冉小灿热得直接脱了羽绒服,羞涩过后皱着眉问:“你陈伯伯?不会是陈老吧?”
宋思未脱了羽绒服坐在餐桌前,点头应声:“嗯。”
她得到肯定回答后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你叫陈老伯伯,我叫陈老爷爷,那我叫你什么?叔叔?宋叔叔?”
宋思未将粥推到她面前,不咸不淡道:“喝粥。”他起身在蒸蛋器里拿出鸡蛋再次坐到椅子上,“只要你乐意,随便怎么叫都可以。”
冉小灿忽然止住笑,望着宋思未翕合着嘴唇,眼底的笑意疏忽不见,只剩下坦诚与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冉小灿抿了抿略微干涩的嘴唇,轻轻地唤他的名字:“宋思未……”
“嗯,我在。”
她咧着牙傻呵呵笑了很久:“我最喜欢你说后面这两个字。”她给宋思未打电话时她只要叫他名字,他多数是这么回答的。她想要的,也莫过于此。
宋思未笑而不语,双手灵巧地剥掉蛋壳后递给她。
冉小灿觉得,她此生有宋思未,足矣。
因为学生已经放假,宋思未的实验主场地从学校实验室转移到了航天复合材料研究所。他上班前将冉小灿送回C大,之后才去研究所。
冉小灿站在皑皑白雪中看着地面留下的车辙印,两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她仰头望着湛蓝天空中云层后的太阳,觉得她的生活,也迎来了那一轮红日,驱散寒冷和阴霾,带来温暖和光明。
她拎着包一蹦一跳的往楼道走去,像小时候牵着爸妈的手走过杏林一样,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
路边停靠的一辆银灰色路虎越野车车门突然打开,沈铭从里面走出来,将手中的烟蒂丢在雪地上,面露疲倦之色,声音嘶哑中带着冷意:“你昨晚和宋思未在一起?”
冉小灿没想到沈铭会找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转头看着他车顶、车窗上的积雪,惊讶道:“你在这呆了一夜?”要不是呆了一夜,怎么会问她昨晚和谁在一起呢?
沈铭脸上戾气渐显,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中,嘲讽地说:“我和你在一起两年,除了牵手和偶尔的拥抱,连接吻都没有。那你和宋思未在一起的时间呢?你是不是连初夜都给他了?”他那时想她那么单纯,这些都是他想留给她的。
沈铭身上浓重的香烟味让她倍感不适,她挣扎着偏过头,也彻底被激怒了。
“我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她大声问,“沈铭,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沈铭眸中一黯,手中不自觉松了。她适时挣开他的桎梏,隔了段距离注视着他。
沈铭展颜欢笑:“喜欢你的任性与率真。”他抬头注视着冉小灿,轻声说,“还记得07年你去基辅市找我,我们一起出去逛街。我准备抽烟时你二话没说直接从我口袋搜出烟扔进垃圾桶里,霸道地跟我说你不喜欢抽烟的男人。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除了你,大概没人会那么蛮横的对我说这种话了。”此后他们在一起时他再也没有抽过烟。
冉小灿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宋思未也抽烟。”她虽然没有见到过宋思未抽烟,但他车内长期备有香烟,偶尔也会闻到他身上的香烟味。“沈铭,你觉得经历过亲人离世,流离失所,然后长期被生活基本需要折磨的人,还会有那样跋扈的性格吗?”
“你就是你,是冉小灿,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她嫣然一笑:“你自己变了多少你心里有数。我们都一样,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们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现在还喜欢你,也是以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弹指五年时光,大家都在变。
沈铭视线定焦在车窗旁一地烟蒂,声音嘶哑中带着难受:“如果……如果我没有去澳洲,现在或许就不一样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顿了顿,语气平坦而认真,“沈铭,当初离开的是你,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对,是我欠你的。”
“你也不欠我什么,只是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她倏忽莞尔,温柔地说,“我现在很幸福,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沈铭沉默地走上前,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话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离开宋思未,和我在一起。”
冉小灿耐性告罄,狠狠甩手想要挣脱他的牵制,冷声道:“沈铭,放开我。”她喜欢沈铭时真心付出,分开后也能坦然相对,但再这么纠缠下去,她肯定会讨厌他的。
她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双手忽的获得自由,抬头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对着沈铭一顿狂揍,心中一慌,赶忙冲过去抱住那个身影,软声说:“小尘,算了算了,我们先回去。”
她倒不是心疼沈铭挨打,只是纯担心小尘的身体。
沈铭没想到会突然冲出一个人对着自己拳打脚踢,一时不备遇袭来不及回手,被冉小尘打的节节败退。
冉小尘见冉小灿抱着自己,也知道她的担心,这才住了手,指着沈铭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