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芯兰早被周月娥的表弟周正龙带去深圳挣钱了,这所谓的挣钱就是逼着小孩去乞讨。
周玉龙常年在外面混,这人好吃懒做、又油嘴滑舌,但很讨这位表姐的欢心,每次回家都会给她带一些金光闪闪的假金银首饰,顺便骗几顿饭吃。这年年初,周正龙一回家就神秘西西告诉周月娥一个发家至福的好方法,说到深圳用小孩子乞讨,一天就能挣好几十块呢!周月娥吃惊的说:“真的啊!”说完又沉默一会说:“可自家的女儿哪个舍得呢!”
“姐,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呢!”
周月娥白了他一眼说:“你瞎说什么啊!养一个赔钱货我都嫌烦,哪还敢再生啊!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啊!如果乡干部到咱家里来抄家我可全怪你。”
“姐,你真的还有一个女儿,你不记得了吗?四年前,你不是堕过一次胎吗?那孩子还没死呢!”
“你瞎说些什么啊!我当年亲眼看见那孩子断的气,她舌头都伸的直直的,还能活啊!”周月娥把说端住下巴,做一个伸长舌头的手势。
“姐,她又被医生救活了,现在都快四岁了,长的特像姐夫!我一眼就认出来她来了,我还抱过她呢!昨天我去牛家村,见那小孩怎么长的那么像咱姐夫呢!一问邻居才知道这小孩原来不是孙护士的亲生女儿,所以我就猜想她肯定是你们的女儿,所以……”。
“真的啊!那你一个月给我多少钱。”杜建东一听真是自己的女儿,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里全是希望的火花。杜建东也听说过隔壁村有些人专门在外面以乞讨谋生,都说什么:“城里磕上三年头,回到老家盖洋楼;城里讨上三年饭,给个书记都不换。”
周玉龙奸笑着伸出一只手,在杜建东眼前晃动着说:“一个月五百块够不够啊!”杜建东一把抓住周正龙的手说:“成交,那孩子是你的了,我今天就把孩子抢回来,哈……发财了,发财了,哈……”。说着他使劲的搓着双手,好像很过瘾似的。这可是杜建东半年的收入啊!得买多少玉米啊!
芯兰就这样被亲生父母出卖了,活生生的被抢去深圳当了乞讨,一天到晚讨到钱才有饭吃,讨的少就会挨打,才两年的光景,已经被摧残的不成人样,家乡的一切,除了孙护士那依稀可见的一点母爱,其余的她都记不清了,有的只是都市人永无休止的喧嚣和冷漠,还有那高耸的钢铁森林,永远也走不出的迷雾森林,吃人的森林。
第三章 梦魇难缠 天涯遇知己
周正龙天天在外面吃喝嫖赌,芯兰成了他的挣钱工具,每天一回家就把芯兰辛辛苦苦讨到的钱收缴一空;第二天又挥霍一空,没钱了就冲芯兰发脾气,动不动就拳把脚踢。前两年还好,人们见芯兰小,一天到晚还能讨到一两百,但现在已经六岁了,而且街上三四岁的乞丐越来越多,所以向她施舍的人越来越少,有时一天下来没没讨到几个硬币,芯兰越来越害怕,害怕终有一天会来的恶运。
芯兰每天都像孤魂野鬼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她的世界没有蓝天,没有绿水,有的只是森林般的铜墙铁壁,有的只是污浊不堪的杂乱人群。而她所能呼吸到的,是这污浊人群呼吸剩下的,还有如长龙一般的汽车排出来的尾气。在这里,芯兰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和自己同样命运跟她抢饭碗的小孩以及老掉牙的乞丐。听那些稍大一点缺胳臂少腿的人讲,她总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被人拧断了手脚被人仍到街上乞讨。
芯兰相信。她完全相信那个所谓的表舅能干出这样的事。但她还太小了,她不敢说,更不敢跑,因为表舅说,她一生下来就被她的亲生父母掐死过。所以她无处可去,在深圳,只有他才会给她一口饭吃,没有了他,她就会饿死;如果敢跑就打折她的腿。所以,芯兰只能慢慢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又或许那一天,死神一会一起到来。
一天晚上,芯兰又被表舅命令着去街上讨钱,当他走到东门一所医院门口时,她看见路中央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七八岁小男孩,街上的人都躲的他远远的;要是平时,她也会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悄悄的走过去。因为表舅一再告戒她“各人自扫门前血,修管他人瓦上霜。”但芯兰路过他身边时,她发现这个小男孩长的不一样;高鼻子、蓝眼睛、长睫毛,一头黑色卷发很是好看,他身上到处是血,脸色惨白惨白的,双脚动弹不得,小腿处不断在往外渗血,双手在地上很无助的乱抓着;见芯兰转头要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她的腿哀求道:“救救我啊!”。芯兰虽然只有六岁,但她在街头见惯了这种被打瘸手脚的人,所以即使男孩血淋淋的手握住她的脚,她也没被吓的尖叫着跑掉,她俯下身子对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好吗!”男孩摇着头说:“没用的,没用的,我刚从医院里被扔了出来。”
“那怎么办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的腿还在流血,我怎样才能救你啊!”
“以前我和你一样,都是被人逼着讨钱的,现在我个子长高了,再也讨不到钱了,现在他们就逼着我去偷钱,今天我在一家商铺偷客人钱包时被人发现了,被保安打瘸右腿扔了去来,我忍着痛爬回去求他们救救我,可他们丧心病狂到极点,不但不肯给我治伤,反而觉得残废了反而能讨到更多钱;但他们又怕我跑掉,索性一不做、二不修,就把我的左腿也打断,仍到街上听凭我自生自灭。我不想死,于是又强忍着痛爬进了医院,我的血都快流光了,可他们不但不肯救我,反而骂我弄脏了他们的地板,所以又把我扔到了这里。”听了男孩的话,芯兰两年来第一次为别人落泪,她卷起男孩的裤腿,发黑发紫满是血污的双腿展现在她眼前,芯兰泪如泉涌,她的泪落到了小男孩腿上的伤口上,他顿时啊的大叫一声芯兰不知所措的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警察,现在只有警察才能救我了。”
“这”芯兰有些迟疑了,因为表舅说警察都是坏人,专抓她这样的小孩去坐牢,而且她每次见到警察时,他们不是打人就是抓人,所以他连见到穿着迷彩服的保安都躲的远远的,更不用说去见警察了。
“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吗!”
芯兰摇着头说:“不是的,我怕,表舅说,警察是坏人,他们专抓我们这些小孩去做牢。”
“傻丫头,你表舅是骗你的,警察是好人,他们专抓你表舅这种坏人。”
“真的吗,警察不抓我们这种小乞丐吗?”
“呵……,男孩虽然生命危在旦夕,但他还是被芯兰稚嫩的话语逗乐了,他忍着痛说:“傻瓜,不会的哪能啊!”
“那我现在就去叫警察来就你。”
“傻丫头!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你这么去警察是不会相信你的,就是相信他们也不一定会来,只有把我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才会相信有这么一回事,但他们救不救我还不知道呢!只能拼死一试了。”
于是芯兰背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孩去往500米开外的派出所,男孩很瘦,但他对于同样消瘦的芯兰来说,还是那样举步为艰,芯兰背着男孩一步一步的往派出所挪,为了分散她的注意立,男孩问她:“我叫阿旺,你呢!”
“我叫芯兰。”
“我是新疆人,爸爸妈妈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唯一的亲人爷爷也在我四岁的时候也死了,伯父把我带到了这边,说这里怎么怎么好,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呢?”
“我不知道,表舅说我一出生就被爸爸妈妈掐死了,是一个护士救了我,并把我养到四岁,接着又被我的爸爸妈妈抢回来送到这里乞讨,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更不知道家在哪里。”
“什么爸爸妈妈,什么表舅,他们这样对你,都不是人,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逃走好吗?”
“逃,我们能逃到哪去啊!表舅说敢跑就打折我的腿。”芯兰话还没有讲完,周正龙已经挡在了他们面前,两人光顾着讲话,前面突然立了个人都没有察觉,迎头向周正龙的肚子撞了上去,两人被反弹回来倒在地上,阿旺痛的哇哇惨叫起来。周正龙不管近在咫尺的派出所,抓起芯兰就是两计耳光,他大声吼道:“臭丫头,不好好讨钱,到这里来当好人了,你想干吗去啊?还不快滚去讨钱,看待会我怎么收拾你。”
“表舅我”
“我什么我啊!还不快滚,小心我拔了你的皮。”芯兰只得惊恐的往回走,走到100远处,他坚信表舅已看不清她时,才躲在花草后面看阿旺,只见表舅正在和阿旺说些什么,她怕被表舅发现,急急忙忙又去讨钱了。
周正龙见这么一个孤身的孩子,想利用他来讨钱,但当他得知阿旺上头还有人管,而且不只一个时,因为怕惹麻烦,不得不扫信的走开了。阿旺使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爬进派出所里后,顿时昏死过去,所里的民警显然是第一次在派出所里见到血肉模糊的小孩。不能再像在大街上一样装做什么也没看见了,所以连拨了几家医院,希望他们能收治这个小孩,但赔本的生意谁会做,反正一句话:“孩子可以收,但钱得派出所出。”这怎么能行呢!小孩的命要想保住,少说也要好几千,如果要痊愈,更不知道要多少钱了,有谁会这么好心呢!最后,终于只得送几百块钱给社会福利院的院长,这才把一个瘟神送走,一所的人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第四章 噩梦降临 撕裂的灵魂肆意飘荡
因为阿旺是少数民族,所以福利院对他还算还,他立即被送去医院抢救,两个月没到,阿旺又能行走如飞了。而另一头,芯兰的日子真的过的越来越艰难,一天下来只能讨到几十个硬币,每次回家都会被周正龙毒打一顿,特别是有人把她一天的所得全抢走,她空着手回家时,更是被打的死去活来。有时,她真盼望自己能得一场大病,让自己永远永远不要在站起来,芯兰身上体无完肤,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这一天,芯兰又被人抢去了钱,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时;周正龙很反常的没有打骂她,还给她买了一身新衣裳,都是二十几块一身的地摊货。家里还多了一个十四五岁打扮的希奇古怪的少年,说是给他介绍了个师傅。原来是教她如何去偷钱,虽然芯兰打从记事起就在向人乞讨,但要她去偷去抢,她还是万万不行;她知道表舅的厉害,所以不敢拒绝,只是一味的低头不语,没想到这也惹怒了周正龙,起身就给芯兰两个耳光,直打的芯兰找不到方向,摔倒在地上一时回不过神来。周正龙又大声吼道:“到底学还是不学”,言下之意就是不学就会给芯兰好看,芯兰被打蒙了,哪还有意识思考他的话,只是像以往被打后哭着不断的点头说:“学,我学。”
已经是清晨七点钟了,但街上的人还是很少,也许是这些昨天还是农村人的打工仔早已习惯了都市人晚起的习惯,所以所有商铺的卷闸门还都是关着的,大街上除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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