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月sè正浓,血流遍地的场景,他旋即便诡异地冷笑起来,他嘲讽自己与那些杀害自己爹娘的凶手没什么两样,这些年,自己为了报仇所杀的人,绝不会比那些人少,甚至更加残忍,更加冷漠。这一刻,隐藏在他心底的痛,终于被揭开,那一道伤疤,仍旧是血迹淋淋,埋在角落里,从来不曾愈合。
";咦?他们怎么一起来了?";一声轻咛传入耳中,萧君醉才顺着狄沁舞的目光看去,游目一看,顿时,心中一凛。
那浩浩荡荡的上百人马,由远至近,强烈的气场几乎让他感到了恐惧。领头带队的,名字唤作:饮天傲。十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往后面银鬃马上面一看,萧君醉头皮不仅就炸了,暗呼一声:";不好。";
";冷血弑魂,饮天傲;羽残宫宫主,宋清啸。神风山庄庄主,唐清逸。蚀焰君子,仇天正。";狄沁舞心中盘算着,越发没有底气。
萧依寂星眸一亮,一眼便看到了队伍中的仇天正。这时的仇天正着实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手中一把描金折扇,轻轻摇动,腰间一块翠绿璞玉,直将他的儒雅之气,衬托出来。萧依寂仅是游目间,就能发现这支队伍虽是声势浩大,但里面掺杂着几股实力,各自谁都不服谁,每个人脸上都显有凝重的心事,又带着傲然的神sè。而最让萧依寂关注的是,仇天正此时与其他三人俱是气定神闲,丝毫不像是被其他三人逼迫就范。
想到这里,萧依寂不禁剑眉紧蹙了起来,心中却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师父说的话……”他戛然而止,连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旋即不停的安抚自己:“不可能,师父不会骗我,是我太敏感了,一定是!”
他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相信那个养了他二十几年的人,良久,他才恢复了冷静,这一次他仔细地看着那队人马。只见那些人,俱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可称得上是jīng兵强将了。他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人,已经暗暗旋劲,将长剑推出剑鞘,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君醉,狄沁舞两人。
………【第九十章 黑色石块】………
当他的目光再次置向仇天正时,心头一凛,却是略略安心。饮天傲一柄寒光闪shè的短刺正是抵在仇天正宽大的袍子里,极为不引人注意。萧依寂的心,犹如cháo涌,一**的激动,催着他的神经,让他无可自拔。
这四人本有正邪之分,却无端端凑在了一起。再看过去,密密麻麻百十号人。两人相视一眼,萧君醉不禁苦笑:恐怕今rì是厄运难逃。
萧君醉反倒也不畏畏缩缩,犹如磐石,卓然而立,直至大队人马已到近前。萧君醉才朗声道:";有劳几位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明眼人岂会看不出其中意思?但饮天傲却是翻身下马,恭敬的施了一礼:";萧庄主说笑了。";虽说是低眉颔首,但那翘起的拇指,却恰恰暴露了他的心思。
";哈哈。";萧君醉口中狂笑,那傲睨世人的气势。即便如他饮天傲今rì狂妄之极,却也是输了三分:";我萧君醉,何德何能?膝下小儿百rì,竟能请来几位英雄?几位里面请!";他说的豪气干云。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目光电掣,逐个扫视。
……
一幕幕的心惊胆战,一幕幕的心痛,让萧依寂星眸染泪,不愿再看下去。真实的死亡在他面前绽放,这使得他心内的伤口,再度揭开,甚至带着他不愿承认的恐惧,一**无情地催着他的神经,疲惫依旧的心,再次掀起痛苦的波澜。他倏然发现,他并不像自己想象那样的强大,当人xìng的丑恶**裸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无法承受,逃不脱仇恨的长剑,就只有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当他看见云天语的长剑,刺进萧君醉体内的一刹那,他的体内爆发出一股极为悚人的气势,落痕低低轻吟,附和着他秫秫发抖的身体,他嘶吼着,恨不得冲进去,将云天语分尸。可他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云天语已经死了,是死在他的剑下,没有半点怨言。
萧依寂眼前的画面突然跳转,一片红sè的枫叶,从他的面前飘落,带着一点肃杀,仿若置他与这方天地,不再有萧君醉狄沁舞的身影,也不再有一切和他有关的事物,眼前赫然出现一片无尽的花海,淡淡地紫sè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几乎能味道那沁人心脾的芳香。萧依寂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身后一条不宽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几条小鱼嬉戏,在水中好不自得。
远山近壑,飘着几缕薄雾,在离小溪不远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一座小楼,青竹为壁,枯松为梁。在小楼前,朝阳地摆放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在那石凳旁边,还摆了一张竹制的摇椅,随着风微微有些晃动。小楼右边,一排排笔直的修竹,直yù冲上云霄。萧依寂正看得入神,凉风徐徐,火红的枫叶又簌簌落了下来,挡住了萧依寂的视线。
在枫叶落下的一刻,萧依寂霍然大惊,仅仅就是这一瞬间,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身材细瘦的老者,鹤发童颜,不多的胡须也是呈现银白,在rì化之下,隐隐生光。这老者身穿普通布衣,面相极为普通,但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之感,不似凡尘入物。
此刻那老人坐在那张摇椅上,似是在闭目养神,萧依寂不禁心中苦笑,不知道这老者若是知道有个人,在看着他睡觉,会做什么感想。萧依寂小心翼翼地像凑上前去,却发现在石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刻刀,桌面上一些废料碎屑,在碎屑之中,一块墨sè的石块渐渐露出了它非比寻常的气息。
萧依寂盯着那块黑sè石头良久,嘴角搐动了一下,不由一声轻呼:“嗯?”
那正是他第一次进入西北碧云峰时,莫颜无痕手中的那块石头,当时莫颜无痕视它如宝,即便江湖中人大肆来犯,他也不愿将这块石头交出,现在想来,这石头必然是有古怪。只是现在这块石头丝毫没有丑陋样子,反倒十分小巧jīng致,令人不得不啧啧称奇。心念及此,萧依寂仅是脚下一选,一道身形化作青烟,已是出现在石桌旁边。
萧依寂俯下身来,仔细地观察着那块石头,看着老者雕的字,龙飞凤舞,好不潇洒飘逸,这大家之气,岂是平白人家能学得来的,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一旁摇椅上的老人,心中更为奇怪:这老者是什么人,竟有这等造诣?
那黑sè石头镂空雕刻,显得十分轻盈空灵,面对着萧依寂的一面上,雕着四句诗,让他心头立时腾起好奇的心思,星眸颇为正经,口中幽幽念道:“九曲碧云接天路,仗剑浮生天涯休,莫非真来莫非假,且行江湖且行秋……这是……”
他的心头出现一丝颤动,洛吟霜那张刁蛮天真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久久挥之不去。
";我叫洛吟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在赌你是个好人,在赌你的良知!";
";你是好人,逃不掉的!";
";碎月,不管你出多少次剑,不管你什么时候出剑,只要我活着,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萧依寂前面!";
";恩,九曲碧云接天路,仗剑浮生天涯休……莫非真来莫非假,且行江湖且行秋……万……万……哎呀,这后面的字,被石壁挡住了!";
他才发现,原来洛吟霜的话在他的脑海中,竟是那么清晰。然而对他来说,此刻更为让他关注的只有这黑sè石头上的字: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客棹山庄下面的小绿谷会不会也和这老者有关?又或者,和这块黑sè石头有关?他面sè深沉得紧,回想起当rì在客棹山庄洛吟霜曾说过的话,便能够判断这石头背面必然还有后面四句诗,心头一喜就像去掀那块石头。
与此同时,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莫颜墨白便已出现在他的眼前。这突兀的景象,惊得他仓皇倒退了两步,将落痕横于胸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其实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如果莫颜墨白发现他,即便落痕在手,他都必死无疑,这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第九十一章 又是她】………
在莫颜墨白身前,闪现着一些片段,仅仅是片段,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或开心,或悲伤,他此刻整个人深深的陷入回忆之中,眼角挂着泪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嘴角不时的搐动,正显示着他的苦楚。令人恐惧的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峙而立,他能听到莫颜墨白呼吸的声音,悲恸的颤抖。他知道他也在回忆中被彻底击垮了。
“也许我们都没有那么的冷漠……”
他只是看着他,等待着他从回忆中重生,慢慢闭上双目,再次进入那片空灵的黑sè世界,这一次,他什么都放下了,什么也都不在乎了,还有什么能比看见自己爹娘惨死在面前,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还要钻心呢?他的眼前,再次闪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
“咳咳……”一阵轻咳唤醒了陷入深思的萧依寂。此刻天sè正好,远处山麓明亮,rì华蒙蒙到有几分清爽,悦耳的鸟鸣将苍松古柏都衬托得愈显苍翠。萧依寂抬眼看了看高升的rì头,舒了口气,道:“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说着便去看一旁的叶雨枫。
“莫颜墨白……”南宫烈雪听萧依寂说罢,才喟然叹了一声,眸中充满敬佩神sè。沉吟良久,见萧依寂去查看叶雨枫的伤势,才恍然自责道:“糟了,我忘记二师兄受了重伤……”
“还好,二师兄没事!";萧依寂一翻探查之后,才幽幽说道,神sè间满是迟疑,倒是让南宫烈雪一惊。
“怎么了?依寂,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南宫烈雪见他面现难sè,吞吞吐吐,不由话锋一转,疑惑问道。
“我……我最后又看见她了!”萧依寂眉尖轻蹙,良久才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用手指了指一旁正望着他的洛吟霜,心中不知所措。旋即,又补了一句:“在莫颜墨白的记忆里!”
他的话着实让南宫烈雪为之一惊,星目不由自主地看向洛吟霜微带倦意的娇靥,口中惊呼:“不会吧?”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我已经活了好几千年,而且我自己还不知道?”洛吟霜当即反驳道,对于他们两人古怪的目光,视而不见,殊不知这正是心虚的表现。她此刻心头撞鹿,娇靥立时涌起一片绯红。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但我敢肯定,那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很可能连脖子上痣的位置都是一样的。她出现在莫颜墨白的回忆中,我清楚的看到那个时候的莫颜墨白在笑,由心的笑。我想这名女子应该对他十分重要吧?”萧依寂不停地把玩着随手冲地上捡起的石块,星目却是置于远处,似是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要是认识莫颜墨白,现在还会落在你这根木头的手上?”洛吟霜轻轻挑衅一句,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纤纤玉手却是不自觉地去摸脖子上的那颗痣。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让我也听听!”洛吟霜的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讪笑,似是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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