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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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盟-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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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凝眸于六丈之外,一直注视着战况的演变,他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上,有着不可言喻的肃煞之气!

缓缓的,缓缓的……

兜鍪双豪脚步逐渐移动,身上的甲胄也带着起了轻微的金铁铿锵声,节奏分明,但却有那么一点沉重的气味。

天狼冷刚蓦地吐气开声,双掌连环自胸前推出,狂飘暴涌中,大漠屠手嘿然大吼,两臂猛然抡起,倏推而去。

好像一阵令人惊悸的排天巨浪凭空而起,又似万切巨山在冥静中突然崩塌,呼啸的劲力,挟着雷霆万钩之势压向敌人!

兜鍪双豪厉烈的大吼半声。四掌相互一拍,又自斜刺里猛推迎上,在电光石火中,两团不似是人类力量所能发出的巨劲在空中再次相触,再交翻滚,再次激荡!

于是——

天狼冷刚啸天呼地般大吼道:“运掌,运气,运心神!”

大漠屠手接声道:“昂首,振翼,飞九霄!”

二人意与心连,在对喝中已站成一线,彼此轮番出掌,你攻我守,招式连绵不断,声威之宏,足令云天变色!

兜鍪双豪在猝然之间竟被这浩荡不断的恢猛劲力硬生生逼退了三步,全身甲胄,更是铿锵不已!

金甲武士忽然声如铜钟大吕般喝道:“龙腾虎跃!”

两条人影,带着金银两色的灿然光芒,在刹那间分身闪开,又在刹那间分做两个不同的方向,自不同的角度,向敌人连番攻击了十六次,次次猛辣,招招威烈!

于是——

一场凄厉而惨烈的血斗序幕被拉开了,四条人影往返冲杀,在瞬息之间做着防不胜防的攻击,在须臾之间有着生与死的分野,双方交手是如此地快捷,如此千变万化,又如此令人目眩神迷!

四人都是功绝一时的顶尖高手,每每在间不容发中有着出人意外的变化,在生死呼吸中有着玄妙无比的回折,这四位一代武士的激斗,的确是称得上鬼哭神号了。

激战中,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总是若即若离,保持着相互间可以彼此交换出手的位置,在变幻无定的攻守之间,在移身换位之中,二人都是合作得如此巧妙,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兜鍪双豪两人则采取了闪击式的方法迎战,二人全是稍沾即走,有若行云流水,飘渺无定,在交手之间绝少与对方做正面接触,但是,他们沉厚猛烈的真力却渗合在那闪电般的攻击招式中,不尽不绝,延延绵绵,似长江浩流,似黄河水自天上来。

无可置疑的,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斗,有些杀伐的场合,或者相当凄惨,但却缺少一种豪壮的气度,现在,这场激战已经具备它了。

渐渐的,四人交手合斗已过了两百招,然而依双方的情形看来,不在五百招,甚至更多的时间后,无法分出胜负。

狐偃罗汉已不止一次的揉了揉眼睛,低声咕噜道:“奶奶的,这也叫打架?俺觉得好似在变戏法嘛,又像在呼风唤雨一样,使得俺这个老枭居然也眼花缭乱,头昏脑胀起来,料不到那两个穿破铜烂铁的伙计还有如此高深的道行,更料不到楚老弟手下那两位木讷土气的朋友却这般了得,真是真人不露面,一山更有一山高……”

楚云仍然目不稍瞬,口中却低沉的道:“老哥,在下的两位环主这一手三脚猫的把式还看得过去吧?”

狐偃罗汉抹了抹额际的冷汗,道:“何止看得过去?他们这身深厚绝学倘再称之为三脚猫的话,那么俺这几手把式只好去挑大粪了!”

楚云低笑道:“老哥,你客气了。”

场中又是一次以硬力猛拼的剧烈响声传来,狐偃罗汉惊得一跳,道:“老弟啊,照他们这般全以内力硬上,可不是玩笑的事呢,就是金刚铁铸,时间长了只怕也将承受不住。”

楚云眨了眨眼,道:“不错,这就要看哪方面的忍耐与毅力可以支撑到最后了,这是一个明显而残酷的对比,弱者溅血而强者饮誉!”

狐偃罗汉暗中吸了一口凉气,这时,他心中有了一股深刻的感触,他更清楚的明白了自己这位老弟的果断与深沉。

于是——

悄悄的,凤目女黎嫱依偎到楚云身旁,她手中的宝剑已经垂下,她此刻竞有一股奇异而悲哀的感觉,在眼前的一幕激斗中,她简直对自己的一身所学已失去了自信,好似见到沧海之浩瀚辽阔,顿觉己身渺水得有如一粟,武学之道,实无止境啊!

楚云知道谁在靠近自己,因为,他又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白兰花香味,于是,他沉声道:“嫱,你在想什么?”

黎嫱轻轻叹息了声,道:“我觉得自己很天真,我奇怪在以前为何尚能在江湖上跑了好几年?”

楚云默默不言,良久,始低微的道:“或者,那是运气。”

于是,在黎嫱尚没有回答的时候,斗场中一阵如霹雳似的暴响又蓦而传来,是那么刺耳而惊心!

金雕盟……七、甲辉映日 龙争虎斗

七、甲辉映日 龙争虎斗

这骤然传来的巨响是如此震心荡魄,只要是一个对内家武学略有所知的人,都会惊惧的明白这是一种极端的真力交击之声,而互相出手对搏的双方,其功力又是如何的雄浑与深厚啊!

楚云嘴唇已经紧紧地闭上,凝目投注斗场——鍪双豪二人正相隔寻丈之遥,因为二人穿戴着坚厚的盔胄,所以看不出他们目前的情况,但是,由二人身上微微响起的铿锵之声看来,他们此刻的身躯必在急促的喘息与颤动,虽然没有丝毫移动的象征,而四只眼睛,却寒芒闪闪的瞪着他们的敌人。

天狼冷刚面上没有一点表情,与大漠屠手并肩而立,二人毫无动静,假如不是他们的目光仍旧冷煞而厉烈的和兜鍪双豪互相凝视,几乎便与两尊石塑之像相差无异了。

楚云十分明白,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在适才一连串的以真力硬拼中,并非没有受到丝毫损伤与激荡,乃因二人已将全身真力,完全隐入丹田之内,收发之间,全自丹田逼力进出,是而目前虽然二人表面上平静安详,实际上却以一口真气将内腑五赃翻涌的血气硬行压制,不使外泄,这种功夫,乃“无畏金雕”昔日留传下来的绝技之一,名日:“锁经闭脉”,其主要功用,便是保持激斗间的战力,不使真气外泄,更可借此令敌人不明虚实,一鼓而歼之,不过,使出此功之人,却不能将时间拖得太久,若超过了自己功力上所能忍耐的时间,则行血反流,气逆丹田,反倒造成严重的伤害,以天狼冷刚及大漠屠手二人的一身所学来说,在三个时辰内尚可压制无碍,也就是说,无论二人受到了任何内家真力的反震,在这三个时辰之中,他们的对手是决然看不出来的。

兜鍪双豪此际仿佛也被眼前敌人的模样弄得惊疑不安,因为他们两个十分明白自己的艺业已到达了何等程度,以二人的功力来说,任是对手武术如何深奥,也不会在与己方倾力硬拼之后,仍然不受丝毫损伤,兜鍪双豪二人,目前已觉得体内血气激荡,双臂麻软,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自然,这一切的微妙演变,局外人是不容易看得出来的,不过,浪子楚云却十分明白,这不是说他能透视交手各人的心脑,而是自两个人的表情,眼神,情况,与态度分析得知,楚云是过来人,对一切的事物,他已训练得自己有一种精密人微的观察与剖解力,这是多年来生与死的磨砺,也是三年多荒岛石室中隐性修心的孤寂生活所带给他的自然习惯,因此,一件事情若在别人看来是那么繁复而杂乱,但是,楚云却能毫不费力的迎刃而解,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成功者多为善用思维之人,也多半是思维跑在前面之人。

此际,场中已静了好一阵子了。

楚云轻轻一笑,假如你是个明白人,你便会很容易的听出这一笑包含了多少藐视与不屑,于是,狐偃罗汉也跟着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却不似楚云那般含蓄,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兜鍪双豪中,那金胃武士勃然大怒,立时如雷鸣般吼道:“笑什么?现在得意未免还早了一点,我金甲士郦三鼎啸傲西康二十余年,刀山剑林见得大多了,这点小场面便唬得住我了么?哼!真是笑话!”

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银胄武士忽然冷森森的一哂,声如九泉之下的冤鬼哭嚎,令人起懔的幽幽说道:“阿大,讲这些做什么呢?你的锤链,我的刀矛,都已经封了很长一段日子了,康境瓦洛江底的幽魂们又在我的梦中出现,哭号着埋怨他们多年没有新的同伴,阿大,让这些人去瓦洛江吧!瓦洛江的江水在此时正澄蓝的可爱……”

那金胄武十——金甲士郦三鼎,仿佛沉吟了一会,道:“也好,招魂的节日快到了,我们在中原办完了事,就带着这些人的头颅回去,不过,眼前这两人却不一定能带得去。”

银胄武士双臂环抱胸前,凄恻的笑道:“未必见得,他们掌上功夫不错,但在家伙上则必非吾敌,阿大,别忘了,己有多少武林草莽,英雄豪土,在我们的锤、链、刀、矛之上酒血,更别忘了瓦洛江底沉落了多少颗血淋淋的首级!”

金甲士哪三鼎豁然长笑道:“对,兜鍪双豪的神兵之下,没有侥幸之人,无论是何等角色,一概在招魂节日落头瓦洛江底!”

二人一问一答,一个声如黄钟大吕,一个语似夜鬼哭泣,楚云等人听在耳中,非但不觉得二人可笑,神色之间,更已逐渐变的严肃,因为,无可置疑的,眼前的兜鍪双豪已准备以兵刃出手,血溅此处了。

自适才的一幕激战中,可以看出二人功力之高,实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若是二人操有胜算,他们断然不会再以兵器出手的,反言之,以他们的武功,心性看来,只要二人将兵刃现出,那么,即是说明已到了非流血不可的程度了。

老实说,天狼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的一身艺业与兜鍪双豪比较起来,在内力上实在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轻,但在手眼身法上,却比兜鍪双豪略为灵活,但是,这也要在双方交手二百招以后才能分出,若是要冷刚与大漠屠手二人赤手空拳对付执兵刃的兜鍪双豪,则是极端不易之事,甚至可以说败数居多呢。

楚云抬头望了望空中的烈日,舐了舐微干的嘴唇,目光却冰冷的凝注在兜鍪双豪那两忖闪耀着光芒的精致胄甲上,沉厉的道:“二位,适才的一场好戏,双方谁得到了便宜,彼此都是心中雪亮,现在,二位还有兴趣做更进一步的拼斗么?”

金甲士郦三鼎冷冷一笑,大声道:“小伙子,你算说对了,在日落之前,你们的七颗头颅,必须装人我们行囊之中,带回西康……”

楚云不屑的接道:“然后,再沉入那条什么瓦洛江底,再和那些江底的鬼魂们做做朋友,对么?”

金甲士郦三鼎狂笑一声道:“不错,你真聪明。”

银胄武士此刻已等得十分不耐,他阴凄凄的道:“阿大,别忘了还有人在等我们,兜鍪双豪是从来不失信于人的,何况那三个娃娃公子在多年前还跑到西康去谒见过我们,打发了眼前这群角色,快些上路为佳。”

金甲士郦三鼎大大的点头,道:“对!不过,元弟,那小妮子也杀了么?长得怪美的。”

银胃武士冷森的道:“阿大,都杀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毫不费力,好似眼前这些敌人,都是一群没有抵抗力的羔羊一般,任由他们宰割,语声之中,更透露出这银胄武士的残酷心性,在平淡里充满了杀伐。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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