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还有宋国皇室宗族,已经一些公卿、商贾大族,担心城破命不保住,只要瓦解这些人的心态,降低敌军士气,比这样硬攻要好得多。”
“哦,那如何瓦解宋国宗室贵族的信心?”
田单淡笑道:“我们可以在一些射程较远的弩箭上,绑上劝降书,就说我齐军绝不会滥杀无辜,城内百姓只要放弃抵抗,一概不杀,所有贵族,原封不动,派人保护,宋国皇室宗亲,以礼相待,齐王更瞻仰宋王妃之名,愿送往齐国,成为宾上客,同时给城投的守官也发布信函,就说宋国王室已经准备与齐军和解归降,让他们不要誓死反抗了,徒增伤亡,而且还会招惹齐军众怒,只有停止反抗,接收城池后,一概不追究这些日子的反抗之责!”
匡章皱眉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可是很多内容,需要禀告君上,朝廷下旨才能生效,我们这样开口随意许诺,岂不是信口雌黄?”
田单神秘一笑道:“兵者诡道,这些都是我们临时做的承诺,瓦解他们的意志,等城破之后,我军掌握大局,遵不遵守,还重要吗?这些人,还不是任人宰割!”
第0875章 宋国乞降
匡章听了田单的计谋,虽然有些下作,但是却对夺城有利,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了,再说,他身为将军,只管攻城略地,至于城破之后,如何处置城内的皇室宗卿,已经不属于他的职责所在了。
当下按照田单的办法,先金铭收兵,然后连夜抄写了上万封劝降信,通过强弩硬弓,把劝降信射入城内,利用这种办法,瓦解城内贵族和百姓守城的意志,只要不抱着必死守城之心,那士气就会出现大波动了。
至于城头,弓箭上也都绑有纸条,劝这些守卫不要白白牺牲,宋国皇室已经要投降了,宋国王妃快要成为齐国座上宾了,以后齐宋一家亲,都是一个诸侯国人了。
这样一来,果然守军的士气产生了波动,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即便有守将严厉禁止讨论和喧哗,但是私下守卒们,都不想继续卖命了。
这些人大多是被临时抓来的苦力,都有妻儿老小,开始凭着一腔爱国热血,还迫于无奈,担心城破被屠杀,做困兽之斗,现在齐军明确作出承诺,不伤害城内百姓和商贾,不动一点妇孺,必死之心消失了,却而代之都想好好活下去。
宋国皇室内,也分成了两派,主战与主和,主战派就是一些大儒朝官,讲究杀身成仁,与亡国一起殉葬,不做亡国奴,这是他们一直追求的道统,绝不卑躬屈膝投降。
而主和派,都是比较现实和人性化,觉得既然齐军不动贵族和皇室,为何还要这样没有希望地苦撑下来,惹怒齐军红眼,等城一破,只怕都要遭殃被屠戮了。
宋王妃妲榕看到书信,得知齐宣王要见她,还要以尊贵礼仪接回齐国,不用担心受辱身亡,也恢复了生机,容光焕发起来。
对于这样年轻美貌的艳妇,年仅三十多岁,正好大好时光,在宋国做一个贵妃,但是宋国贫困,宋王偃又一心追求武道,经常闭关修炼,床事粗暴,她早听闻,当今七雄,以齐国为首富,如果能去齐国求生,自然比在宋国陪葬要好的多。
何况她与宋王偃的感情并不深厚,良禽择木而栖,如果有更英明之主宠幸她,过着富裕安详的生活,总比冷宫受惊好得多。
她的想法,直接影响了后宫的决断,那新的储君,刚十一岁,虽不是她的生子,却被她带大,因此很听她的话,这样一来,皇室都决定投降了。
绝大多数的朝廷官员当然乐见,投靠齐国,以后他们就是齐国的臣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入临淄朝廷当官,如果日后齐国统一六国,他们的地位要比后来的那些诸侯臣子高出很多。
不出两日,宋军就派出使者,向齐军统帅乞降。
匡章看到乞降书后,目光不经意扫了扫田单,心想这人虽不能成为真正的名将,日后却能成为一代奸相。
这一点,匡章没有猜错,历史上,田单还真是一个枭雄人物,出将入相,把持齐国朝政数十载,算不上名将,称不上名相,却也是战国中一个综合能力较突出的政治阴谋家。
“来人,传令下去,各营点兵,准备接收宋军乞降,掌控城池和降军!”
“得令——”传令官匆匆出了大帐。
帐内的武将们,都面露喜色,摩拳擦掌,铁甲闪光,苦拼了数日,伤亡四五万人,终于如期拿下了商丘,灭亡了宋国。
匡章意味深长地看着田单,点了点头道:“这次田单将军献计,成功瓦解敌军心态,竟然起了连锁反应,使得城内的人,如此轻易放弃守城,减少了我军伤亡,可算大功一件。”
诸将听了统帅之言,纷纷看向田单,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将军,露出几分钦佩。
田单经过历练,为人机谨许多,站起身一拱手道:“都是上将军指点有方,这次田单出征,跟随上将军,学习不少行军打仗的经验,受益良多,从在场的将军们身上,也有所收获,田单万分感激……”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虽然有拍马屁之嫌,但是听在这些武将耳中,却无比的受用,粗人武将,大多虚荣心强,性子耿直,见田单乃军中三把手,如此推崇抬高众人,都觉得脸上有光,面露微笑。
匡章轻皱了一下眉头,旋即又舒展开,觉得田单有了很大进步,懂得了谦虚,同时也觉得这人口蜜腹剑,心中诡计奇多,只怕日后是个齐国厉害人物,自己压不住他了。
“今日午时,在城外接受宋军的乞降礼,各位将军都回营盘吧,约束一下部下,这次一部分人马要入城查封皇宫和贵族商贾的院落,没收一些财产充公,严禁私自藏匿钱财,严禁奸淫女子,严禁烧杀抢夺,违令者,军法处置!”匡章脸色肃穆,宣布入城的军规。
“末将得令!”诸将全部站起身,抱拳行礼,称喏了一声。
齐军将领们兴高采烈回到自己的营部,逐层召开校尉、千夫长、百夫长的会议,传达统帅的军令,听到宋军投降,不用再攻城了,许多低层军官,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每一日下来,死伤枕藉,需要多少将士去牺牲啊!
午时一到,齐军列阵在城外,而商丘城上,也卸掉了宋国的旌旗。
城门打开,宋国新储君,十一岁的孩子,身穿王袍服,手持白绫系着王印和玉玺,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些文武官员,按照国降的礼仪步骤,向齐军统帅匡章,献上降书,以及玉玺和王印。
这一瞬间,齐军兴奋大呼,热烈鼓掌,代表着齐军大胜,灭掉了又一个诸侯——宋国。
他们这些齐军将士,就是见证齐国崛起的沙场英雄,看到了大齐的威武!
相反,宋国士兵们则一脸颓废,城墙内许多士兵和伤员,蹲在墙角痛哭,就这样亡国了,以后没有了诸侯宋国。
匡章接下降书和玉玺的一刹那,有高兴,也有感慨,更多的是不安,他心中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五国盟军即将伐齐,齐国能否抵抗得住,会否也有这样投降的一天?他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第0876章 来势汹汹
诸侯宋国被齐国灭亡了,所有皇室宗亲都被严格监控起来,要按照齐国圣谕,把这些达官贵族,以及商贾,一律迁往临淄城,这样拔去宋国王室的根基,让他们生活在齐人的监督之下,无法再复国。
宋王妃妲榕在破城的第二天,就被提前送往临淄城了,齐宣王要纳她为妃,妲榕没有多少亡国的情绪,而是无悲无喜,走上另一段宫廷生涯。
自古红颜多祸水,长得倾国倾城,能力低者无法保护住,自然会让红颜落于其它男人之手,爬上不同男人的床榻。
匡章留下三万驻军看守商丘城,其余十二万人马,折返齐国边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出征前四十万大军,凯旋时候,不足二十万,十多万阵亡了,还有六七万,驻守在宋国的一些城邑中,又收编了一些宋军人马,混在一起,负责看守宋境。
当匡章、田单等人回到边境大营的时候,就接到紧急王令,赵燕大军二十万,由北面侵犯齐境,赵韩联军十五万,从西面进攻齐宋边界,楚国大军十五万,由南向北推进,逼近齐国南面大门。
灭宋的喜悦,让齐国人刚兴奋起来,随之五国伐齐的消息,顿时把火熄灭了。
数年前,齐国就遭受了五国盟军的压迫和侵略,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这时又攻来,人心惶惶,开始担惊受怕,许多百姓准备逃荒了,或者背着粮食堕入深山老林,以免被盟军烧杀抢夺。
“这一次连燕军都出动了,看来周围五国,对齐国灭宋意见很大啊!”
“齐国这几年变法,引起了诸侯注意,他们不希望齐国强盛,所以再次进犯——”
“老齐人,应该誓死反抗,宋国不是照灭了吗,证明我齐国变法成功,国力增强!”
“得了吧,依我看,就是变法惹的祸,如果安分守己,能有这档子祸事吗?”
齐国的百姓议论纷纷,从城邑大街小巷,到民间乡村里舍,都在谈论着五国伐齐的事,有支持抵抗,捍卫变法的刚毅青年,也有反对变法,希望求和的人,总之,齐国又乱了。
临淄城王宫。
齐宣王得知五国来势汹汹后,大摔东西,愤愤不平,破口大喝道:“嫉妒,纯是嫉妒,他们这群诸侯,乌合之众,自己没本事,却嫉妒齐国崛起,国富民强,担心寡人灭了宋国,再去灭了他们,有本事一个个与我大齐抗战,一起联盟来对付齐国,算什么能耐,都是一群龟孙子,胆小鬼……”
王宫大殿上,文武百官,满脸担忧之色,都听着齐宣王大发牢骚,心中都有些胆颤,毕竟上一次被五国盟军打得大败,刚过去三年,想不到再次结盟袭来,真是欺负人啊!
“都说说,该如何对付五国联军?”田辟疆看着满朝文武官员,忍不住焦急询问。
九卿大夫周最站出来,率先答道:“君上,诸侯联军五十万,赵、魏、楚、燕、韩,来势汹汹,看了对齐国单独吞宋,很有意见,正所谓堵洪不如疏洪,与其倾全国之力,来誓死对抗,削弱自身力量,不如战前求和!”
齐王田辟疆皱眉问道:“如何求和之法?要知道五国军一动,每日消耗的粮草巨大,光这些粮草和物资,就是一笔天大数目,目前我大齐刚刚灭宋,伤了元气,国库空虚,如何能满足五国狮子之口?”
周最坦然道:“赔偿只是一部分,可以坐下来谈,最主要是拿出宋地,与诸侯分摊,恐怕这才是诸侯最想要的!”
“什么,要寡人拿出宋国来求和,我大齐损失二十万男儿,才吞并宋国,疆域扩大,人口增多,正是鼎盛时期,难道刚吞下,就要吐出来,那死去的将士岂不白白牺牲了?”
“回君上,现在已经不是要为死去的将士交待?而是想办法保存仅有的果实,不让齐国走上宋国的覆辙!”
“胡说!”田辟疆被气得不轻,拍着桌案,指着周最骂道:“泱泱大齐,正如日中天,岂会走上宋国的亡国之路,你再信口雌黄,扰乱国心,定斩不饶!”
九卿之一廷尉苏厉站出来道:“启禀君上,五国军队,加起来,有五十万众,目前齐国男丁紧缺,灭宋时候,又损伤了十多万,另外数万留守宋境,只有二十万返回边境,加上国内二十万地方备军,只有四十万人马,无法全部都走,应对三面大军的进攻,这一战,胜少败多,当以外交求和为上!”
孟尝君也站出来道:“